87. 【087．開戰（晉江）】

塞靈轉頭，看著布溫和阿森朝他跑來。

接著，轟炸聲在頭頂響起來，數十架突擊艦駛離基地內部，在北塔星基地上空盤旋鳴笛，聲響劃破北塔星的夜晚，驚起黃沙狂卷。

浩瀚的宇宙出現在操控會議室內的長條辦公桌上空，億萬顆數不清璀璨的星辰化作虛擬影像變成清晰的坐標圖。

在七百光年之外的邊緣，數百架重型船艦在宇宙的深處朝他們駛來，船體上畫著褐紅色圖騰，在幽冷的星空中顯得詭異駭人。

洛蒂安站在全息屏幕前，下達命令。

從聯盟軍太空母艦中釋放出七十架艦載機，同時開啟導彈艦，進行直線攻擊。從他們後方襲來的敵方偵查艦在北塔星基地上空釋放導彈，但沒有十分鐘就被地面反導彈裝置全部殲滅。

塞靈仰頭望著頭頂奔跑的士兵，喃喃，「開戰了。」

「是，快回去，待在房間里！」布溫拉著塞靈往回走，沒走兩步，基地內部所有顯示屏上出現洛蒂安冷冽的虛擬圖象。

與此同時，聖嵐斯星球上瑞萊和格林在帝國航天系統操控室內成功嵌入代碼攻擊，這是比前幾天更加強烈的信號攻擊，信號攻擊進入全國各地的網路系統，所有洛蒂安留在聖嵐斯的人員全部完成了這一次的代碼嵌入，暫停了聖嵐斯所有網路信號，無論是帝國大廈的屏幕上，還是個人智腦終端，所有的機械屏幕上出現了消失近四個月的洛蒂安·漢默爾！

塞靈瞪大眼睛，洛蒂安沉穩剛毅的面孔上是堅毅鐵硬的神情，筆挺質地深厚的元帥軍裝勾勒完美的身形，肩膀上紅色矢車菊領章在星辰中散發著溫潤乾淨的光澤，像朝陽耀眼，宣告和平的金穗邊在寒風中飄動，大氅獵獵作響。

他站立在荒蕪蒼涼的星球上，背後是一望無際的星河，他開口，聲音沉穩端正有力。

「一百五十年前，琴鶴座遭遇太陽風暴襲擊，死亡數萬。八十年前，異形侵略我琴鶴座，殺我億萬同胞，飲我灼熱鮮血，掠我無盡能源，奪我生存星球！八十年來，人類由分散到聯盟，組建強悍聯盟軍共同抵抗異形蟲族，護我萬里山河。戰爭之火燒遍整個琴鶴座，帶來無數分離死亡傷痛，如今，戰爭之火將重新點燃！」

「告我星球同胞，我，洛蒂安·漢默爾絕無任何背叛人類之行，絕無掩蓋殺戮之罪，絕無欺騙世人之聲，願以千億萬雙眼證我身清白！我將向聖嵐斯，向琴鶴座所有人類揭露聖嵐斯帝國第三任皇帝道格·查理斯的罪名！」

國會議員內，皇帝目光陰鷙，盯著被投放出來的全息畫面勃然大怒，「派人去阻斷信號攻擊！！恢復帝國網路正常！！出動軍艦攻擊北塔星！！」他怒吼，「卡納多在哪裡！為什麼還不攻擊！！」

洛蒂安虛擬身影被其他星球轉播，軍隊，街道，商店，家中，在琴鶴座的任何角落回蕩著他剛毅沉穩的聲音。

「罪名其一：殺害我星球同胞，組織恐怖襲擊攻擊聖尓西學校，罔顧人命，造成恐慌！罪名其二：勾結外人暗殺艾德公爵，公然干擾軍方與警司執法！罪名其三：結黨謀私，清洗國會大臣收為己有，違背憲法，使皇權凌駕法律之上！罪名其四：拘禁我帝國科學家為其製造違背人類正義的生化武器，殘殺無辜生靈，擾亂自然之律！罪名其五：勾結水藍星自由黨殘害水藍星二百萬無辜人類，為其生化武器提供試驗體，使水藍星哀鴻遍野，血肉橫屍！！！」

洛蒂安身後的狂風呼嘯，他目光一凌，「罪名其六：破壞琴鶴座得之不易的和平，燃燒戰火，讓人類再次進入恐怖危機！！我今日所言絕無虛假，願以身弒血，換我琴鶴座和平，願化為飛灰，以身正道，亡於星河！！！」

一言而出，琴鶴座嘩然。

帝都訓練基地上，挪威的身後是兩萬熱血憤怒的新兵。

商廈廣場前，是民眾自發組織起來的抵抗戰爭，要求國會解釋的游|行。

帝國學校內，是無數疑惑憤慨的學生和啞然無聲的教師。

國會大廳外，是焦頭爛額不知所措的帝國公務員。

議會內室中，是陰鬱軟弱的內臣和慍怒的皇帝。

萬千星辰中，卡納多露出嘲諷的笑容，「攻擊！」

洛蒂安抬手——數十重型電磁炮拖著雷電幽光飛向遠處的太空母艦，在空中轟鳴爆炸，瞬間點燃銀河，將宇宙化成了萬頃火海！

聖嵐斯帝國內，游|行群眾聚集在國家大廈前要求解釋，民與兵的殘酷對峙，法與罪毫不留情的揭示，特勤匆忙接通議會內室通訊：陛下，民眾越來越多了！請求發動軍方支援！

皇帝冷漠的站在窗前，國務卿大臣道，「陛下，民眾需要解釋。」

「解釋？」皇帝冷笑，傲然抬起頭，「好，我便給他們解釋。」

他抬高聲音，「霍爾！！」

空氣中驟然出現詭異扭曲的幽藍色光線，皇帝冷冷勾起唇角，「朕便給他們解釋！霍爾，啟動『清洗天幕計劃』，現在，立刻，給他們一個想要的解釋！！」

「陛下，不可啊，那些人是您的子民，他們是無辜的，他們沒有罪，陛下，不要啟動『清洗天幕計劃』，否則我們會失去民心，會失去民眾的支持啊！」

皇帝驕傲的俯視他們。

一隻衝天炮在國會內室的窗戶邊尖銳爆炸，吶喊聲衝破國家大廈，晃動的人牆一寸一寸推進，振臂高呼他們需要的解釋，他們的君主，他們庇護者的回答。

皇帝冷笑，「民心？你以為我會在乎嗎，對我而言，人類就像螻蟻可悲，比起浩渺永恆的宇宙而言，人類連草芥都不如。」

國務卿大臣震驚，「您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皇帝走到他的面前，突然伸手扣住國務卿的大腦，指腕用力，青白猙獰像貪婪的蜈蚣攀爬在國務卿的腦袋上，皇帝眼睛一眯，只見那人驚恐的睜大眼睛——他的心口瘋狂跳動，頭髮迅速褪去黑色，臉上血肉流逝，只剩下蒼老的色衰！

所有人駭然躲在一起，眼睜睜看著皇帝手下的人變成枯瘦的皮肉，裹著衰老的骨骼，隨著一聲清脆的咔吧聲，骨裂人倒，老年斑爬滿了國務卿的身體，他伸出枯敗的手掌，睜大眼睛，聲音沙啞不成句，「你……」聲音消失在最後一聲呼吸中。

皇帝轉身，「我，才是你們的王，誰也不能違抗我的命令！」

「霍爾，開啟『清洗天幕計劃』！給那些不聽話的人類一個教訓！」

光影中，霍爾的臉上滿是著迷和狂熱，「是！」

國家大廈外，聖嵐斯軍隊戰機從遠處盤旋而至，拖著灰濛濛的霧氣，就在遊街群眾疑惑憤怒的時候，天空凝聚細小的水霧，戰機開啟噴洒管道。

接著，潮濕粘黏的東西落了下來，像一場噁心粘稠的酸雨，汁液從天而降，落在民眾的身上，觸感如鼻涕蟲在人身上留下灼熱的紅痕。

「啊——」，有人尖叫起來，倒在地上捂住腹部乾嘔，吐出大灘腥臭的粘液，張開的口中隱隱伸出一隻黑色堅硬的指爪——砰砰砰！穿著防護服的士兵一槍打爆那人的頭顱。

有人高喊起來，是生化武器，皇帝向他們使用了生化武器！！

警笛聲在聖嵐斯都城上空回蕩，長聲中夾雜著尖銳的短音，要求任何居民不得聚眾鬧事，不得大規模遊街，不得發布反動言論——

特勤，警方，軍隊大規模出動，道路查封，任何私人飛行器不得出入聖嵐斯境內，醫院裡滿是那一日被淋了酸雨的人造成的傷亡。

帝國官方媒體一如往日播放著無關緊要的小事，小眾媒體拚命揭露皇帝的陰謀，但沒過多久就被投入牢獄或者查封，上級施壓，一級一級往下壓住所有的黑暗。

有人在國家大廈的樓頂灑下無數傳單，高喊世界末日已經到來，轉身跳了下來，鮮血灑在聖嵐斯國家大廈門前光潔的地板上，刺眼而無助。

世界末日來了嗎？

起義軍先是由撒拉里州開始，領袖是奧斯上校，原屬帝國第142縱隊，曾服役於漢默爾家族，是漢默爾家族的嫡系軍隊。

奧斯下令暫時封閉撒拉里州海陸空三處進出通道，派部隊鎮壓趁機實行暴力行為的人，調出部分太空戰艦支援各州暴動。

組成地方軍隊維護各州利益，對抗皇帝的帝都總軍團。

各地網路間斷被信號攻擊，屬於太空的激戰被播放出來，荒涼小行星上模樣怪異猙獰的異形大軍與身穿聯盟軍軍裝的人激烈廝殺。

生化武器是真的，他們的皇帝真的背叛了他們！

此刻，聖嵐斯真的大亂。

聯合國秘書長在國際會議上言辭痛斥提出攻打聖嵐斯佔領聖嵐斯星球的國家，嚴令各國組成自衛隊和救援隊對聖嵐斯實行機器人救助，啟動《聯合國外交十七項法案》，並且壓倒性通過支持聯盟軍對抗異形大軍，將戰火放置太空之上的合約。

塞靈被允許在地面操控室內觀戰，全息屏幕上，琴鶴座被染成火海，炮彈炸裂散發出刺耳的白光。

北塔星上，遠航艦隊極力火力壓制卡納多異型大軍主兵力，但百萬大軍以犧牲人數的壓倒性戰艦一光年一光年朝他們逼近。

艾登將軍緊盯作戰屏幕，「洛蒂安，不出十天，卡納多的軍隊就會抵達北塔星陣線以內，降落在數百小行星內，地面作戰會造成我們與他們的正面交戰。」

而肉搏交戰則會引發士兵被幼蟲感染的危機——

洛蒂安冷靜的不像常人，手指在星際坐標圖上滑動，果斷的下達命令。

「採用保護|傘艦隊，今夜開始，啟動機甲能源，調配能機甲戰士登錄各個小行星。」

艾登沉重的望著他，這是破釜沉舟最後一箭。

保護|傘艦隊分為三層，第一層突擊艦隊以死亡為結果突擊闖進敵方艦隊，攻擊敵方軍艦的主動力能源，攜帶自殺性爆炸核彈與敵軍承載艦同歸於盡。

第二層為重火力艦隊，載重軍艦百分之七十的槍火，掩護突擊艦隊，使用定向核彈攻擊敵方。

第三層便是北塔星的太空航母主艦隊，他們的前面，是三千將士的血肉，身後是北塔星基地的家人|妻兒，唯有以血肉和機甲才能抵擋卡納多的異型大軍。

二百萬的異形大軍註定勢不可擋。

聯盟軍只有七千人，但每個人殺敵無數，英勇無畏，他們不怕死亡，血流成河，不畏強敵，戰鼓雷鳴，兵鋒所指，所向披靡！

孤注一擲。

這一次聯盟軍用七千人的性命，造就歷史的輝煌！

恰如三萬年前古老華裔國家以少勝多輝煌無比的巨鹿之戰，西方國家斯巴達克三百勇士的悲壯凱歌！

這一次凱歌將在北塔星，將在星際公曆一千三百年的此刻唱響銀河系！

來自宇宙深處的寒風在荒涼的星球呼嘯，背後一輪明亮的散發著淺黃色皎潔銀輝的星球如同聖嵐斯星空的明月，在太空母艦的身後照亮他們前進的戰場。

空蕩的指揮室內，洛蒂安使用軍用訊號連接北塔星地面部隊。

「洛蒂安！」塞靈裹著毛毯從不遠處的沙發上奔跑到操控台前。

工作人員有秩序的暫時退離，為兩個人騰出交流時間。

塞靈眼睛發紅，啞聲說，「我去叫媽媽來。」

「塞靈。」洛蒂安喚住他，柔聲安撫，「乖，坐下，讓我看看你。」

塞靈喉嚨發緊，「等戰爭結束會有很多時間可以看。」

所以不要說話，不要讓他忍不住眼淚。

洛蒂安抬手，隔著屏幕放在塞靈的臉頰上，「別哭，不會有事的。」

「我相信你。」塞靈顫著手敞開裹著的毛毯，露出圓圓鼓起的肚子，「你看，它長這麼大了，我將它保護的很好。你會回來的對嗎？」

「會的。」他的眼眸滑過塞靈腰腹間的肚子，移到他的臉頰上，「我會回來的。」

「我知道，我知道。」塞靈揉揉乾澀的眼睛，深深吸口氣，壓下心口針扎般的劇痛，喑啞道，「不要近身戰，博士的抗毒劑快了，真的快了，洛蒂安，真的快了。」塞靈說著轉過身背對著洛蒂安，細瘦的肩膀顫抖，他努力了好幾次，終於忍不住了，流著眼淚，向對面的人坦白悲傷和思念，「我好想你，我很害怕。」

男人向來沉穩強悍的胸膛微微一顫，讓他幾乎站不穩，洛蒂安雙手按住操控台，「傻瓜。」

塞靈擦掉眼淚，「嗯。」

門外傳來緊急通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