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憶往事,被顛覆的一切
長汀識趣的輕聲輕腳後退,順手關上了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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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花慕寒的卧室后,她就坐在了牆角的那個小木床上。
說謊實在是太具壓力,不安、內疚在雙重摺磨著她。
為人正直、心胸坦蕩,是「老領導」和「領導」從小一再告誡她的為人準則,可是,在這裡,她卻利用了別人,一再的扯謊。
即便,這非她所願,卻是事實。
她暗暗嘆了口氣,蹙眉低頭,伸手解下了腰間的荷包,將其塞到了枕頭下,然後,吹熄燭火,和衣躺了下來。
內外靜悄悄的,無邊的黑暗,像記憶的潮水,向她壓迫而來。
那是一個國際性的盜賣文物大案,罪犯人員眾多,而且還配有槍支。
一開始,特種大隊並未參與,直至刑警隊與蛐蛐兒所在的武警部隊將最後的五人包圍在了一個廢棄樓中,且罪犯的手中挾持了一個人質后,她和戰友才收到了命令。
她是最出色的狙擊手,百發百中,身手矯捷如貓。在躲在一個牆角里冷靜掃視現場時,她從眾多的武警官兵中,一眼就認出了蛐蛐兒的背影兒。
那被挾持的人質是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被個高壯的黑人男子掐在懷裡,用槍抵著腦袋,每每一掙扎一哭泣,就會招致惡狠狠的打罵,已經崩潰至極。
刑警與他們談判,他們終於有所妥協,同意換人,可只要女子。在那一刻,她毫不猶豫的就沖在暗中潛藏的戰友打了個手勢,跳了出去。
脫了防彈衣走過去時,她從蛐蛐兒的眼中,明顯讀出了那份關切、慌亂,看到了他握槍的手在發顫。
她身高雖有一米六七,但是在那黑人懷裡,瘦小的就像個小洋娃娃。汗臭味熏得她幾欲作嘔,卻冷定異常,因為,她知道,畢清與柳蘇蘇此時就躲在一左一右兩個角落裡,狙擊槍的槍口,都已經瞄準這個黑人的腦袋。
他們要車,刑警隊隊長答應了。就在他們心神有所懈怠的那瞬間,她利落狠絕的出手,格擋開了抵在太陽穴上的手槍,還不等那個側踢踢出,那黑人的腦門上便中了彈,重重后倒在地。
從方向上判斷,她知道,是畢清果決出手擊斃了他。
剩餘的四個罪犯倉皇躲閃,槍聲四起。
在跑回去拿槍的瞬間,她看到了蛐蛐兒臉上那如釋重負的笑,以及他上被驚出的汗水。
她沖他吐舌眨眼,可是,就在拾槍轉身時,那顆子彈迎胸而來。
時間似是在那一刻放慢了,慢的就像電視里的慢鏡頭。
蛐蛐兒在後面驚吼,朝她奔來。
可在子彈打入的那瞬間,她的注意力卻被地上一副半展開的畫卷吸引住了,甚至,連疼痛、身處何處都忘了。
那是一隻高傲的鳥兒,羽毛潔白如雪,頭頸高挺,雙目黑亮,就那麼冷冷的注視著她,像是打量,像是鄙夷,像是示威……
鳳凰!白色的鳳凰!
這是她最後的念頭,身體沒有該有的疼痛,只覺得眩暈。
那雙眼睛像是兩個神秘的黑洞,裡面有種無法抗拒的吸力在吸吮著她,在靈魂從身體里被抽離的那剎那,她沒有該有的恐慌,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感。
等她再有意識時,第一眼就看到了山上的密林中,那個正彎腰挖草藥的瘦小小女孩兒。那種莫名熟悉的感覺,不能說是奇怪,簡直就是詭異,詭異的就跟看到那副畫像時是一樣的。
還不等她品味明白呢,就覺得有一隻有力的大手,從她的背後狠狠一推。
她被灌入了那個女孩兒的體內,徹底顛覆了她無神論的觀念……
長汀躺在床上胡亂的想著,為穩妥起見,還是伸手探到枕頭下,從荷包里摸出一粒藥丸,放入了口中。
過了一會兒,內室里的燭火也滅了,沒有一絲聲響,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安心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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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房門微動,花慕寒無聲的閃了出來。看到那副與眾不同的睡相,他彎腰伸指的動作微微一滯后,才點上了她的睡穴。
兩根長指在她的腕上搭了僅片刻,他便直腰走到了房外,負手立在了石階上。
一條黑影,在黑暗裡無聲劃過,單膝跪在了他的面前,「屬下等人暗伏月余,保定王在其封地的確有私自製鹽、鑄錢的嫌疑。」
花慕寒淡淡點頭,「此事不必再繼續探查下去了。」
「是!」
音起人去,唯剩黑暗中落花片片。
塵煙從隔壁房中閃身而出,「主子,為何不讓他們繼續探查下去?」
花慕寒唇角微勾,聲音淺淡,「六叔性子粗莽,智謀有欠,但背後之人卻不可小覷。」
塵煙點了點頭,而後,皺眉向房內瞟了一眼,「主子,那臭小子……」
「我方才試過了,她沒有內力,但會功夫是真。」
「那主子為何還要把她留下?」塵煙的眼中滿是謹慎、機警,完全沒了白天的嘻嘻哈哈,「十三歲,完全有可能會是打小訓練出來……」
花慕寒少有的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打斷了他,「離得近一些,不是能看的更清楚么。」
塵煙無言以對,無奈的點了點頭。
「別教她內功心法。」
「奴才明白,去劍閣只是拿了本粗淺的劍術冊子。」
花慕寒轉身,塵煙幫其合上房門,大大的打了個哈欠后,也回了他自己房中。
走到床邊,看著趴在床上熟睡的大男孩兒,花慕寒微停了那麼一會兒,才幫她解開了穴道,回了卧房。
他知道,方才跟塵煙的解釋很牽強,明明是先決定留下她,後來才知道她會功夫的……
他覺得他今天的心境很怪,血液中似是被注入了一絲興奮,流速都比往常快了些,讓他莫名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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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憋悶了一整天的雨水,終於下來了。起先只是沙沙輕響,不多時,就愈加的細密起來。
待雨勢大到傾盆時,長汀從睡夢中被那響聲驚醒。她趴在床上,揉搓著惺忪的睡眼,瞟到了大開著的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