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玩家見面會（五）

氣氛莫名就變得尷尬了起來，除了當事人和某位知情者，誰也不知道這種尷尬從何而來，直到登上飛機入了座，仍消散不去。

「媽呀，那天在醫院裡聽到何三叫他季芒，我說怎麼好像在哪兒聽過……」塗舟遠坐在展瑞右側的位置上，小聲嘀咕道，「感情是在整理信息的時候見過，不過那天回去后我核對信息怎麼又沒想起來。我去，這也太巧了吧！」

「能不能別再提他，你知道你說多久了嗎。」直到現在，展瑞仍不願接受那貨就是易水未寒的事實。

塗舟遠明顯處於還是很激動的狀態，至於展瑞說了什麼，壓根灌不進他的腦子裡：「不行，落地了我一定得跟何三說一聲，這事的後續他鐵定得求我直播。」

「……」罷了，展瑞沒理會他，轉而看向左斜方的幾人——分別坐著貓、胡桃、易水未寒。

那三人儘管只是小聲交談，也掩蓋不出聊得正歡的事實。

季芒坐的位置靠走道，跟另外兩人聊天必須側著左臉，所以從展瑞這個角度看，恰好看到季芒弧度好看的側臉，以及對方從未在自己眼前展露過的笑逐顏開。

像是笑響點亮四面來的風，

像是雪霽過後峰凌飄的雲，

像是提壺沾咀輕柔澆的墨。

他喜上眉梢，他卻皺著眉頭。

塗舟遠突然用手肘捅了捅展瑞的手臂：「誒，他跟胡桃的關係好像挺不錯的。」

展瑞語氣很平淡道：「跟我有關嗎。」

塗舟遠聳肩不語，他順勢也窺視了季芒幾秒，內心忍不住「卧槽」了一句，他心想，要是換個性格，再撒撒嬌，這顏放在展二這裡，別說刷爆老二的卡，直接來幾輛保時捷也不成問題啊。

礙眼，是展瑞心裡唯一的感受。

他索性閉上雙眼，不去看那人。

可怎麼那人的臉，像是刻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季芒和誰都自來熟得快，除了鄰座的貓，他跟後座的鬍子以及沙繆也很快打成了一片。

話題無關遊戲，也能侃侃而談。

但除了知情者「cckkfuckboom」，壓根就沒人發覺「易水未寒」跟他們的副幫「ZERO」其實早就互相認識了，與大家有沒有眼力無關，怪就怪在某兩位演技派的表演能力實在太強。

尤其是季芒，那叫一個收放自如。

前一秒還是日了狗的表情，下一秒就轉變成看上去似乎很是熱忱友好的模樣：「哈嘍，副幫？」

展瑞怎麼能示弱，用與對待其他成員無異的語氣道：「嗨。」

在一旁配合這兩人出演的塗舟遠還能說什麼？這演技，奧斯卡欠他們幫派兩個小金人啊！

不過眾人仍是感覺怪怪的，哪怕肉眼無法察覺，這宛若置身於一場硝煙之中的感覺卻不會欺騙他們，某個地方一定有問題。

飛機直達，沒有延誤。抵達上海浦東機場后，眾人下了飛機，正好接近飯點。

遊戲官方給眾人安頓好了酒店，也安排了私家車在機場接機，因玩家見面會安排在明天下午，所以今晚眾人可以自由組織活動。

酒店入住登記，展瑞和塗舟遠負責拿著所有人的身份證去前台登記。

等待間隙，季芒坐在座椅上暗中打量了酒店大廳片刻，他是第一次住這種地板亮得能反光的大酒店，簡約大氣，低調奢華，如此高逼格，少說也有四星了。

展瑞取回房卡，按著次序一個個返還身份證和房卡。

房卡上的房號數字簡直不能更醒目了。

季芒壓根就沒偷瞄，就知道了。

展瑞：418

他自己：419

他氣得想掀桌又只能憋著，隨機出隔壁房來也就算了，但這419究竟是什麼鬼？！

「你們都住四樓，就我一個人在五樓？」跟大夥的房卡對比了一下，貓姐實在是心塞得不行。

胡桃聽后便道：「要不咱們誰跟貓姐換一下吧，讓女孩子跟咱們分開挺不安全的。」

季芒一聽正好，激動道：「我我我我我！」

展瑞斜眼望向他，弄得自己都沒脾氣了：究竟是誰在淘汰誰啊。

貓姐有點兒不好意思道：「真的嘛，你這麼話嘮的一個人，自個兒住五樓會不會很空虛寂寞冷……」

「不會不會！」季芒簡直求之不得好嗎，「我可以在五樓夜夜笙歌，一點也不空虛寂寞冷！」

塗舟遠快笑噴了，不用猜他也知道，季芒為什麼對四樓的房間如此避而遠之——還不是因為他的某個發小。

遙想當年，少年時代的展瑞簡直男女通吃，只有別人想著法子接近他，哪還能有人嫌棄他的說法啊？！如今這一對比，簡直讓塗舟遠快笑岔氣了。

季芒如願住進了五樓的房間，將行李隨意扔在地上，他在床上滾來滾去，滾到時間差不多了，他打算下樓找胡桃。

他百般不舍地從床上爬起來，腦子裡那股心力交瘁的勁兒又返了回來。

媽蛋啊，怎麼就能這麼巧，ZERO居然就是那個什麼展老二？

他是真的認了，這真的是孽緣啊孽緣。

待會兒他要和TC全員一起去吃大餐，對美食毫無抵抗力的季芒，一想起展瑞也會在場，講不準兩人夾同一道菜，還能嘗嘗那人的口水，光是想想就覺得崩潰。

嘆了口氣，他認命般決定出門。

還得再跟著TC的人混幾天呢，總不能什麼都躲著吧。

出門前，季芒仔細地檢查了一番。

小手機、房卡、錢包、錢包里的身份證，很好，都帶著呢。

如此一想，他關上了門，徑直往電梯走去。

與此同時，電梯的門打開了。

讓季芒萬萬沒想到的是，從走出電梯的人群里，竟然出現了江逸和許佳凌的身影。

江逸和許佳凌也沒想到會在這一時刻這一地點跟季芒碰面。像江逸這种放手掌柜，頂著個幫主的名義，但什麼事都是幫派里的「花道_」妹子在打理，就連決賽結束，要提交資料的事情，也是他左躲右躲，最後只能交給花道來整理的了。

跟季芒打鬥地主那幾天，身為幫主的江逸也不知道他們幫派是哪天出發的上海；告別季芒，跟佳佳回到老家的江逸也忙於其他事情，沒再跟季芒聯繫過，自然也沒交流過相互抵達上海的時間。

他鄉遇故友。

許佳凌哭唧唧：「我芒！」

季芒也哭唧唧：「我佳！江老狗！」

江逸日了狗了：「……賤人！」

當然，跟季芒一樣。

江逸和許佳凌也是跟著大部隊一起來的，不過似乎人沒到齊，只有花道、霸霸是在場的。

擠在電梯里的人實在太多，站在最裡邊的是縱橫雪域的幾個人。

佟染，也就是遊戲里的祝融，當他與幫派的其他成員路過季芒等人時，正好聽到霸霸朝江逸問了一句。

霸霸：「這是西瓜小曹君？」

江逸看季芒手臂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便哥兒倆好似的攬過季芒，道：「不不不，這是我的煞筆徒弟，TC的人，霸哥猜猜是誰。」

霸霸跟江逸他們以前都在網通混的，還沒聽說老幫主啥時候有了個徒弟：「啥時候收的徒弟啊，以前也在咱們老區的？」

反而是花道一語中的：「易水未寒？」

這四個字如雷貫耳，聽得佟染不自覺僵了身子。

季芒對此刻周圍存在的危機壓根不知情，只聽他爽朗一笑：「對啊，我遊戲里叫易水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