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玩家見面會（十五）

當季思雨自己找上季芒的時候，季芒整個人是全然懵掉的。

當偽裝被揭示、面具被撕碎，一切像是如夢初醒，她就這麼站立在他眼前，眼淚怎麼都止不住，泣不成聲道：「哥……對不起……對不起……」

「沒事的沒事的，哥不怪你，都過去了。」他只能一遍又一遍，撫著她的背，幾句輕聲細語的、簡短的話，如同那年的瓢潑大雨中，他也曾這樣安慰她。

能讓季思雨將展瑞給予了她幫助的事成功隱瞞住，這次，佟染算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展瑞與季思雨談話的那半個小時，對於佟染而言，也就是能夠挽回他自作聰明而造成某一局面的、僅有的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內，佟染讓人以另一ID在論壇里發布了「真相帖」。

帖子里把季芒和季思雨的真實關係、兩人究竟發生了何事、甚至是包括季思雨的病情，都以「扒出」的口吻，與真相毫無偏差的傳上網路。

一時之間，這事又被推到浪潮最前端，引發熱議。

無一例外，是看客們對易水未寒好感的回溫，以及對沐雨的唏噓。

讓意圖旨在為「易水未寒」洗白的佟染不曾料到的是，居然有玩家發起了集資募捐，希望為這位命途多舛的女孩獻上微薄之力。

「我操，」佟染有點兒拿不定主意了，「這該不會是姓展的派人弄的吧？」

張全恆被他這話整得不免后脊發涼，語氣中透露出些許后怕：「說不準是在考驗你，不行你就也捐了吧。」

「啊？那我該捐多少啊？」佟染嘖了一聲，這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張全恆默想片刻，猶豫不定地伸出一根手指，甚至還有伸兩根手指的趨勢。

佟染尖銳的聲音缺及時止住了他：「□□媽的，一百萬？！」

張全恆翻了個白眼：「一百萬還算少的了！展哥要是想整你的話，傾家蕩產都不夠你填的。」

「媽的，」佟染除了罵粗也只能罵粗，「展哥展哥，你是他走狗還是怎麼回事？！」

「操，」這話說得張全恆立即就想翻臉了，「我他媽也是為你好，你小子……」

「我出。」

也不知悶聲了多久，昇源打斷了那兩人，不出意料的，佟染和張全恆都頗為意外的扭頭望向他。

除了「恩斷義絕」，已沒有更好的詞可以用來詮釋這段情感了。

這是一場以「愛情」為名義的交易，無論是昇源還是季思雨，誰都心知肚明。

跟昇源理不清關係的女人可不止季思雨一人，像季思雨這麼聰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但她很聰明。最能表現她聰明的——就是她很能裝傻。

除此之外，季思雨和昇源都默契不提的，是他們的未來。

像昇源這樣身份的人，未來的結婚對象一定是對家族事業有利的人，這是連他自己都無可奈何的事，所以，他現在趁著年輕想怎麼玩就怎麼玩，家裡才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此刻，一切都該結束了。

在展瑞找上他們、為季芒打抱不平、最後將季思雨留下的此時此刻，昇源意識到，他該放開她了。

以及他最後能給她的，除了錢，也別無其他。

原本以為會像默劇收尾般悄無聲息地來，又默無聲息地結束。

事情卻在收尾階段，走了那麼不同尋常的一條路。

當韓東手持集資巨款的□□，與其他TC成員一同出現在季芒面前時。

季芒道出的第一句話不是：「叔！集資居然是你發出的啊！我已經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我的感激之情了，謝謝你，真心感謝你！」

而是當著大伙兒的面大喊了一聲：「我操！死奸商！居然混進了TC總部，說，你有什麼目的，連TC的錢你都想賺，難道你不知道這群人有多摳門？！」

除了知情者展瑞以及也在不久前剛得知真相、此刻正尷尬扶額的胡桃，其餘人都是一臉木納的看著季芒。

這貨是沒睡醒還是患了臆想症居然敢跟他們敬愛的幫主套近乎？！

十秒后。

"我草泥馬！！！！你你你你你你！！！你居然是TC的幫主啊！！媽呀見鬼了！！我不信啊啊啊啊啊有毒啊！！！"

不過無論如何，有那麼一句話。

就算艱難困苦如山一座接一座，堅持下去，誰又能保證生活最後給你的不是一個好結局呢。

看，是晴天啊。

從上海回到兩廣地區。

除夕夜當晚，季芒與季思雨一同回到崎縣，陪黃奶奶過年。過了年初三，兄妹倆坐上大巴，搖了幾個小時的山路，前往市內最好的醫院。

定期接受治療，同時自學也補課，藝術生本就不需要太高的文化分，從高二開始補起，一切都還來得及。

季芒沒問季思雨以後想考什麼大學、從事什麼類型的工作。

季思雨卻搶先告訴了他。

「想去講解遊戲？」

「對。」

「那就加油吧。」

好，咱們一起加油。

春天來了，新的學期又開始了。

跟妹妹關係的和解，讓季芒已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結束了上海玩家見面會之後，江逸和許佳凌再次啟程德國，一個開始工作實習、另一個順利進入海德堡大學念研究生，但他們留下的問題，讓季芒不是一般的頭疼。

「不去不去不去，」季芒堅決地拒絕了江逸，「別想讓我給你收拾爛攤子！」

江逸這狗東西真的是出息了，自己在德國拿到了實習工作的機會，說是暫時又無暇顧及幫派的事，想讓易水未寒入幫壓壓鎮，同時再次塑造他「甩手掌柜」的偉岸形象了。

「別煩我，說了不去就不去！」季芒捂住耳朵，把江逸一系列的軟磨硬泡隔絕在外，他在心裡把江逸罵了個幾千幾萬遍，媽蛋，這龜兒子還有完沒完了！

「你這傻徒弟，腦子怎麼就不開竅呢，這可是師父給你打下的天下啊！」江逸自知，若想靠己之力試圖說服季芒，已經完全是死路一條了，機智如他轉而給許佳凌使眼色，那蘊含在他猥瑣眼神里的含義無非就是：寶貝兒～你快上～快快快～

許佳凌嘆了口氣，儘管很不想麻煩季芒，但他確實也沒那個精力去管理幫派，只能暫時麻煩季芒一陣子了。

「我芒～」只聽許佳凌奶聲奶氣又說了一句，「幫幫忙吧，不看你那智障師父的面子，你也當是幫我一個忙嘛！」

所謂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在上海享受了許佳凌好幾晚正經按摩，他只能猶豫道：「QAQ佳佳……你也懂的，我這個人就不愛湊幫派這種熱鬧……」

許佳凌只好使出殺手鐧：「下次回國，我給你按摩一個月！」

「好好好！成交！」此話不經大腦一出，等季芒想後悔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所以，他就這麼被江逸和許佳凌順利洗腦，退出了TC，加入ace不敗戰車。

說到退出TC的事，TC成員都沒啥意見，但畢竟相處久了，說沒有一點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那些情懷來得後知後覺，人季芒早在ace混得風生水起了。

【幫派】鬍子大叔：好懷念那個話癆又猥瑣，卻總是笑料不斷的易水未寒啊~

【幫派】風行之沙謬：好懷念那個下本的時候不服從指揮，卻總能帶我們飛的易水未寒啊～

【幫派】貓的智障：好懷念那個看起來很直，但實際上略彎的易水未寒啊～

【幫派】霸道的總裁：樓上姓貓的帶來了不好的風氣啊……好吧，我沒參加聯賽，沒有發表權。

【幫派】胡桃113：我和姦商，哦不是，我和幫主會把你們的思念順利傳達的OTZ

【私聊】cckkfuckboom：我和何三給你也造了一句，你看看怎樣哈。

【私聊】ZERO：……

【私聊】cckkfuckboom：好懷念那個性格讓我厭煩，卻長得讓我恨不得操他個三天三夜不停歇的易水未寒啊

「私聊」ZERO：滾

而另一方面，幾乎與TC成員此刻心情成了反比，ace那邊，完全深陷於水生火熱之中。

【幫派】是霸霸也是爸爸：媽蛋易水你下本的時候能不能聽一下指揮！每次你亂髮作，被怪秒死的第一個就是我！

【幫派】易水未寒：好噠

【幫派】是霸霸也是爸爸：媽蛋易水你參加幫戰的時候能不能看一下隊員！每次你發大招砍人，被你誤傷的第一個也是我！

【幫派】易水未寒：好噠好噠

【幫派】是霸霸也是爸爸：媽蛋易水你在路上隨便砍縱橫的人能不能在群里說一聲！每次你砍完他們要報仇結果找不到你，背鍋被他們追殺的第一個也……媽的，怎麼還是我！！！

花道_：……

除此之外，易水未寒仍霸佔著pvp第一的位置，每當玩家隨機戰場，緩衝結束，一看到他那把「方天畫戟」，就知道，這盤已經沒有打的必要了。

反正都是死，還打來幹什麼！！！

這種找死的方式來得完全沒有懸念好嘛！！

就這麼一個月過去了，季芒只覺得：太他媽無聊了啊啊啊

靈感一閃，他突然記起了，誒！我還有一個小號呢！

於是，他屁顛屁顛地退出大號，立下一個flag：我是要成為全服第一祭司的男人！額，不過好像他小號的性別是女的＝＝

算了，不管他了。

季芒要把這個號發揚光大，就從把人物操作進入安全區，從拜師NPC旁邊的工匠NPC處開始他宏圖志向的第一步——改善裝備！

叮——

季芒湊近，向屏幕左下角一看。

啥？！居然有奸商和胡桃之外的人給他這個號發來了私聊，這啥情況。

【私聊】撩的就是你：做我師父。

【私聊】芒果寶寶：哈？？？？？

季芒抓狂了：這他媽是小學生想在附近免費找人帶，求師父，結果找到他頭上來了？！

你以為這麼容易就讓你隨機到一個大神師父？小學生，果然還是太嫩了，不約！小學生我們不約！

結果……

【私聊】撩的就是你：師父好。

我操，這啥豬腦子，該不會以為他那「哈？？？？」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的意思吧？！

【私聊】芒果寶寶：倒霉孩子！別亂叫我師父！你看我像是同意了嗎！

【私聊】撩的就是你：寶寶師父好。

季芒捶牆，他媽的寶寶師父是誰啊？！！這稱呼有毒啊！！這鍋他不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