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在一起了（二）

確立戀愛關係后的兩人，恨不得上哪都黏在一起。

儘管大多數時候，他倆還是像以前那樣拌嘴搞笑，但季芒是真的能感受到，展瑞果然是個能把另一半寵上天的人，季芒享受著展瑞給予他的好，同時，他也在情感上將自己的全身心託付給了對方。

不過好像也不太對，剛在一起的那夜雖然鬧騰得挺晚，想起來也挺讓人害羞的，但歸根結底還是沒做到最後一步。

原因就是某熱帶性水果比較慫：「你再有經驗我也還是怕疼，你得讓我做足心理準備了。」

展瑞哭笑不得：「我有什麼經驗了。」

季芒全當展瑞在裝傻：「你都好過那麼多個，還沒經驗？」

這話一說出口，展瑞當即就嗅到了那打翻的醋味，柔聲哄他道：「我沒跟誰做到那一步。」

季芒還是不信：「真的假的？」

「我不會騙你，」展瑞親了他一口，「我說的都是真的。」

塗舟遠是看出他倆從革命友誼升華至戀愛關係的第一人，用塗舟遠的原話來說，那就是：別看老二這臉始終是癱著的，心裡指不定偷著樂呢，我這二十多年的發小可不是白活的。

季芒也很坦率的承認了。

畢竟展瑞喜歡他，他也喜歡展瑞，沒什麼不好意思承認的。

而對展瑞而言，之前追季芒的感覺就是，每一次臭不要臉都是心甘情願。

如今那「心甘情願」四字終於可以替換成「樂在其中」，這世界上，還能有什麼比兩情相悅更讓人覺著動容。

山林不向四季起誓，枯榮隨緣；川澤不對沙岸承諾，遇合盡興。

情往深處，也不再需要用過分的言語去修飾，你我情投意合，自然恰到好處。

另一方面。

展瑞所謂的不可能一輩子跟他老爹反著來，無非就是跟塗舟遠一樣，遲早得學著接管公司的事，畢竟……他大哥是真的回不來了。

與家裡的關係緩和，車要回來了，房子也能繼續住，他終於不再是那個季家倒插門的女婿了。

以及，展瑞也不可能一直死皮賴臉待在季芒的宿舍，而季芒因為學業的問題，只能偶爾去展瑞那邊過夜，平時基本上還是住的學校。

兩人都深知未來或許會有什麼在等著他們，然而避忌不談的，倒不是逃避不敢面對現實。

『見招拆招吧』——這是季芒的原話。

趁著展瑞目前壓力還不算多大，重任也不會一時間全都壓到他身上來，兩人過得滿足且珍惜，畢竟，等展瑞畢業后，真的就是在展瑞他老爹的眼皮底下苟且偷生了。

展瑞在醫科大旁的那套房越來越有煙火味，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季芒做菜不知道差點炸了多少次廚房。

自打季芒說要給展瑞做一次所謂的大餐后，展瑞就開始懷疑人生，這到底是在做菜還來報復社會的。剛開始他還挺擔心季芒哪裡磕著又或者是哪裡傷到，到後來，他只需要擔心他的廚房還能不能迎著苦難頑強生存了。

兩人在一起后，迎來的第一個節日既不是情人節也不是七夕，而是朝氣蓬勃的六一兒童節。

季芒打死不過這種節日，他聲稱：「我已經是一個二十一歲的成年人了，成熟又沉穩的那種！」

展瑞吐槽了一句：「心智停留在五歲。」

季芒氣急敗壞，又自知打不過展瑞，只好搞偷襲。

結果還沒先下手為強，就被展瑞輕易地挾制住了。

「在床上吃虧那麼多次，也不會學乖點，嗯？」

季芒的手腕被展瑞牢牢鎖著，耍聰明道：「痛痛痛！快放開我！」

看他表演得這麼像，展瑞也不好拆穿，索性放開了他，道：「別招惹我啊。」

季芒笑嘻嘻道：「行，我不招惹你，晚上我回宿舍睡。」

「……」展瑞能耐他何，這倒霉催的就是來找他還錢的，「你厲害。」

六月中旬，季芒請了兩天假，用來回老家陪季思雨做檢查。

原本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但自從跟展瑞在一起后，過慣了每一件小事都缺不了他的生活，季芒完全想不到這兩天該有多煎熬。

這天，季芒剛下課，展瑞早就把車停在他們校門口，等著季芒了。

兩人在小區樓下超市買了菜。

回到屋子裡，季芒負責洗菜，平時看著也沒這麼金貴，今天怎麼就一根一根挑著洗了呢，展瑞看他磨磨蹭蹭，差點忍不住自己上手了。

誰知平時巴不得偷懶的季芒，這次心虛得很，強烈要求該自己洗的菜決不能麻煩展瑞，畢竟『夫夫搭配，幹活不累』。

展瑞一聽就知道他心裡有鬼。

「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季芒看了眼隨意靠在廚房門邊，一副等著自己從實招來架勢的展瑞。

如此一來，季芒那心虛就更甚了。

「沒啊，我愛洗菜洗菜愛我，你管得著嘛你。」季芒想，他那請求即使說了展瑞也未必能答應，所以，他起碼得等到自己獻上殷勤的時候再說，指不定那幾率還能大點。

展瑞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轉而打開水龍頭，打算做菜。

結果這一天，什麼都顛倒了。

原本規定好『一人洗菜一人做菜，洗碗看心情』的分工搭配，今個兒季芒爭著搶著非得把碗筷碟子都給洗了。

這還不算，作為一個資深網癮少年，洗過碗的季芒要做的第一件事居然不是打開電腦，而是轉而去給展瑞捶背按摩。

「……」展瑞被他那不知從哪兒學來的按摩技術給折磨得痛不欲生，索性道，「寶寶，你是要買車還是買房，爸爸都給你買。」

「去你媽的。」季芒脫口就是一句髒話，每次他差點就要射了，展瑞總是堵著不讓他出來，以此要挾自己叫出那句讓他羞恥得不行的『爸爸』。

展瑞回頭就是一陣眼神射殺，季芒已經能預想到他的下一句話是什麼了。

「我錯了我錯了，我保證再也不說髒話了！」季芒裝到這份上已經是極限了，他索性趴在展瑞的背上，撒嬌道，「老公，你後天有沒有啥事要做的啊？」

展瑞每次一聽他這麼叫自己，總是欲罷不能，因為實在是太浪了。

他一個翻身就把季芒壓在身下，問道：「後天想玩一整天的？」

「哪兒能啊，玩一整天還不得精盡人亡，」季芒上手勾住展瑞的脖子，朝他耳邊吹氣，問他，「我不是有跟你提過嘛，後天我得回一趟老家看看我家妹子，你要是沒事的話，能不能……」

展瑞問他：「想讓我陪你去？」

季芒閃著充滿期待的眼瞳，使勁點頭。

展瑞在心裡憋著笑，表面上無動於衷，問他：「捨不得我？」

季芒心說你這不是廢話嗎，可還是得儘力討好金主，對他投去意義不明的眼神，彷彿再說『別廢話，老公快操.我』。

展瑞朝他挑了挑眉，道：「誠意呢。」

季芒『嘖』了一聲，不滿道：「要求還真多。」

說罷，季芒的手就要往展瑞褲里的小瑞瑞伸去。

展瑞眼疾手快，一般就抓住了他的手腕，湊到季芒耳邊道：「用嘴。」

「姓展的你別太過分啊！」季芒氣得快跳了起來，可又被展瑞壓著動彈不得。

展瑞逗他也逗得差不多了，捧著他的臉親了一口，認真道：「動車和大巴的票我都訂了，兩人的。」

季芒這才恍然大悟，感情這廝打一開始就打算要跟自己回去啊。

抱住展瑞一頓猛親，結果還是被展瑞給推開的，嫌棄得不行：「親得我一臉口水。」

「我就知道展爸爸最好了。>_<」

「季寶寶也……還湊活吧。-_-」

這段路程，不知他一個人來來回回了多少次，可唯獨這一次，季芒沒再覺得路途漫長。

好似原本置身於風雨飄搖的扁舟中，一覺醒來，有人對他說，你回到岸上了。

展瑞就是那個人。

抵達市大巴站的時候天色還早，季思雨給季芒打來了電話。

「哥，我已經在醫院等著了。」

「這麼早，早餐吃了嗎？哥現在直接去醫院？」

「好，老師蒸了粽子，給你也帶了。」

季思雨租住在新學校的教師公寓里，房子是一個教聲樂的女老師的，兩人同住一屋。說來也巧，這位老師擔任季思雨新學校的藝術招生系主任，且在了解到季思雨的背景時，提出可以讓季思雨租住在她家的打算。

季芒只覺運氣很好，那位老師看上去很欣賞自己妹妹播音主持方面的才能，完全沒想到，這背後都是有緣由的。

而緣由，就是展瑞。

展瑞知道，季芒沒把自己一起來的事跟季思雨說。

但季思雨很聰明，展瑞不認為自己有什麼好擔心的。

果然，當展瑞與季芒一同出現在季思雨面前時，季思雨的表現與展瑞所想無異，很自然、沒有一點破綻。

「妹，這位……你就叫他展哥好了。」

「展哥好。」

「你好。」

季思雨自己已經掛過了號，待輪到她進去做檢查的時候，季芒總算放心前去樓下繳費。

展瑞想跟他一塊去，卻被他攔了下來。

「替我在這裡等她，行嗎，」季芒補充道，「我怕等會兒她出來了，我還沒繳完費上來。」

展瑞點了點頭：「好，你去吧。」

季芒朝他笑笑，道：「辛苦了。」

展瑞寵溺地看了他幾眼，擼了把他的頭髮：「不辛苦，快去吧。」

「好。」季芒左右瞅瞅，確認沒人看著他倆，便飛速在展瑞臉上親了一口，離開了。

留下展瑞一人想起來都忍不住好笑。

結束了檢查，還得等待結果的季思雨先走了出來。

坐著的展瑞聽到動靜一抬頭，兩人猝不及防對視上。

「展少。」

展瑞先讓她在一旁坐下，一同等結果。

季思雨坐下，也沒再多說什麼。

「最近身體怎麼樣。」

大概是等季芒等得太久了，互相沉默的兩人開始找話題聊了起來。

「好很多了，」季思雨說完，再補充了一句，「托展少的福。」

展瑞有點哭笑不得，覺得季思雨還是太過謹慎了，就連坐著的姿勢看著都稍微有些不自然：「你不用這麼見外。」

「……」季思雨聽他這麼說，斟酌片刻，還是忍不住說了，「展少跟我哥現在是在一起了？」

「你哥讓你怎麼叫我，你就怎麼叫我吧。」

展瑞沒明說。

季思雨啞口無言，而後，她果然改了稱呼：「展哥，有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講。」

展瑞自然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

「我對你哥是認真的。」

「……」有那麼一瞬間是整個人懵掉的，季思雨稍後又覺得自己算是逾界了，這才略帶歉意道，「抱歉，我管得太寬了。」

「並沒有，」展瑞對她解釋道，「你是他妹妹，你問這些理所應當。」

明知最好不要過問，可季思雨只感覺脖子上像是被人駕著把刀，逼迫她必須把那些話說出來：「我哥他那個人固執、一根筋，很多時候……」

展瑞不得不打斷她要繼續下去的話：「你要是想勸我跟你哥好聚好散，還是早點打消這個念頭吧。」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季思雨嘆了口氣，「我並沒有立場對哥哥的事評頭論足，展哥你明白我想說的是什麼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