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宮廷悲歌
第207章宮廷悲歌
「紫琦,你要做什麼?」突然的叮囑反而叫熙寶惶惶不安。大皇子死在皇宮裡,而皇宮那邊還沒有任何動向,就說明事情確實沒那麼簡單,甚至和陛下脫不了干係,「紫琦,你現在不能忤逆陛下……紫琦……」
然而此刻的紫琦已經聽不進任何話,直直衝向外面翻身上馬,向皇宮的方向狂奔而去。
一路寒風凜凜,如一把把尖銳的刀刃,刺向紫琦的臉龐、心頭。
「紫琦,為什麼父親總是向著你?有什麼好東西都給你,有什麼好玩的地方也第一個帶你去?」剛剛知事的少年就已經察覺了自己與弟弟的不同,他總能看到有什麼好東西都歸了弟弟所有,他找不到原因,也不知道是為什麼?
他想去問父親,可是父親總是拒他於千里,從不願與他多說什麼。於是他就去問母親,但是母親告訴他這是幸運的事,那些東西都是邪惡的,叫他不要靠近。
而且那些東西也都不是他的。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那些東西是邪惡的弟弟卻可以擁有?而那些東西又為什麼都不是他的?
他想不明白,所以只能把年幼的弟弟拉到隱秘的地方,疑惑的去問他。
但是這些問題對於紫琦來說也是非常深奧的,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他要去那些人又多又謹慎的地方,去做那些他不想做的事,學著說那些他不想說的話。
「我也不知道啊,那些地方一點也不好玩,我每次都不想去,但是父親非要帶著我。」年幼的紫琦如實說著。
然而這樣的答案並不能讓紫宸滿意,反而覺得弟弟虛偽,「不好玩你還跟他去?那裡可以看到各種各樣的人,聽各種各樣有趣的事,比家裡的奴才有趣多了。哼,你就是不願告訴我。」
「不是不是,我沒有不願告訴哥哥,但是那些故事一點也不好聽,那些人也一點都不好玩。父親還說有些話可以聽有些話不能聽,有些話是真的有些話是假的;有些人笑了但是他沒有笑,有些人表面沒有笑,但是心裡是笑話你的。所以,那些人也都不是什麼好人。哥哥,你不認識也不要緊的。」小小年輕的紫琦將父親的話一字不漏的說給哥哥聽,將自己的感受誠然的講出來,絕沒有半點欺騙的意思。
紫宸看著弟弟如此誠懇的眼神,半信半疑,但還是不甘心道,「可是那些人我都沒有見過,那些故事我也沒有聽過,我也想陪在父親的身邊,但是父親卻怎麼也不肯帶著我。我們是親兄弟,為什麼你就可以得到比我更多的東西?」
紫琦撓了撓頭,也想不出個所以然。
「你別想了,一定是父親更喜歡你。」
紫琦抬頭,看到哥哥非常失落的神色,也很傷心。可小小年紀的他還不知道怎麼安慰人,便張口道,「那你讓父親喜歡你呀,他喜歡了你就不會帶我出去了,我還不想出去呢!你就快點讓父親喜歡上你吧。」
無知的話哪怕是在安慰人,在有心的人眼底就變成了一種挑釁。紫琦怎麼會知道,為了讓父親喜歡自己,紫宸已經在明裡暗裡做了無數的努力,他的心早已承受了超越同齡人所能承受的疲憊。
有些傷痛,看似無意的,你沒有去經歷就永遠不會懂。所以紫琦不會明白哥哥的傷痛,一句簡單的「那你讓父親喜歡你呀」成了無意的中傷。
「紫琦,我討厭你。」憤怒的少年說了這樣的話便轉身離去了。
從此以後他似乎真的討厭上了自己的弟弟,事事與他作對,什麼東西都想要搶。他就像一個張牙舞爪的獵人,時刻警惕著自己的獵物。
隨著時間的推移,紫琦漸漸長大,他開始明白哥哥的痛。那些需要哥哥盡全力才能得到一點的東西,他幾乎不需要任何舉動就能從父親那裡得到很多。
母親曾告誡過紫宸,人生最大的錯誤就在於追求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叫他放手。
紫琦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別人要把很多東西都給自己,而卻一點也不留紫宸。他曾悄悄通過自己的乳娘,乳娘說這就是偏愛。
偏愛!?
這是多麼沉重的愛呀,叫紫宸和紫琦都不堪重負。
細細看去,在紫宸沒有攝政以前,周圍沒有一個人會站在他的身邊為他著想。他總是孤單的一個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練劍,他不斷的要求自己,讓自己把每件事情做得完美。可是,除了劉國師偶爾會用欣賞的目光去看,誰都不理睬。
他們的說得,遠遠比不上他的付出。
「父皇,我要見父皇……」
苻忠帝的主屋,裝飾奢華檀香裊裊,門窗都關著,卻依然感覺到有風在屋內串列著。
隱隱能聽到熟悉的聲音,就在外面侍候的,急切的想要見他。然而屋內的他,坐在暖榻上,無聲的撫摸著一把短匕。
匕首已是被塵封多年的,但拔出鞘匕刃依舊是風雨無比,匕身倒影著他衰老的容顏,彷彿一種無形的嘲笑。
「陛下,紫琦殿下在外面求見。」大總管輕聲上前,暗暗觀察著帝王的臉色,小心說著。
「不是已經交代過了,任何人都不見。」苻忠帝低沉著,聲音里隱隱透著陰鷙與兇狠。
大總管無奈道,「已經說了,紫琦殿下不聽,非要見陛下了。」
「那就把他關起來吧。」苻忠帝緩緩說著,聲音似乎又比之前蒼老厚重許多。
「這……」大總管猶豫了一下,但看了看苻忠帝的神色,感覺確實要將紫琦殿下關起來才安全些,「那要關多久?」
「出殯。」苻忠帝硬冷開口。
秋末最後一縷風從北方襲來時,就註定了這一年的冬季是嚴寒無比的。
北苻國大皇子死的時候,還持有代理朝綱的權利,雖然他的局勢不被看好,但他急速的隕落也大大出乎人的意料。
大皇子是死在皇宮裡的,沒有人敢說一句話。他曾經的黨羽一鬨而散,客卿也在一夜間全都散光了。只剩下孤兒寡母守著他的棺槨,悲痛的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