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理由
在離開休息室的時候，杜秋禮節性的問道：「顏小姐喜歡吃什麼，中餐還是西餐？」
顏盛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了抬手，示意自己拿著提包，不方便穿外套，請求道：「杜先生，能幫我一下嗎？」
「當然。」
杜秋拿起掛在門口衣架上的風衣，模仿時裝店服務員的樣子，握著領子的兩側舉起來，顏盛容背對著他，伸出手臂塞進衣袖裡，動作輕盈優雅，彷彿芭蕾舞演員。
顏盛容貼的有點近，杜秋雙手觸到了柔軟蓬鬆的秀髮，鼻子嗅到了馥郁嫵媚的幽香，眼角瞥到了豐盈圓潤的曲線，雖然只是間接的刺激，身體卻不受控制的有了反應，好在冬天衣服穿得多，倒不至於露餡，等風衣穿好了，他後退了兩步，半是欣賞半是躲避的說道：「顏小姐身材真好。」
「杜先生的意思是我長得不好看，只是身材好？」顏盛容含笑自我調侃，然後用撥了撥略顯蓬鬆的短髮，說道：「聽說杜先生廚藝極佳，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品嘗的到？」
杜秋此時漸漸適應了她出人意表，不按牌理出牌的思維方式，而且自己需要時間消化剛才聽到的信息，說道：「我只會做一些簡單的家常菜，既然顏小姐有興趣，那就去我家吧。你應該連我家用的是什麼牌子的醬油都知道了吧？」
「這我還真不知道。」
杜秋今天開的是保時捷，在樓下停車場取車的時候，顏盛容說道：「杜先生，我也很喜歡汽車，能讓我開試試嗎？」
「可以，前提是你不要隨意飈車。」
「我初來乍到，路都不熟，為什麼要飈車？」
話雖如此，顏盛容似乎對雲城的環境很熟悉，杜秋稍加提醒，她就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了，等到了錦桂花園，在門口保安過來登記的時候，她調侃道：「杜先生，全中國大概只有你這麼一個私企老闆，會讓政府出動現役武警幫你守大門。」
小區門口本來有幾個下崗職工當保安，互聯網大會之後升級成了退伍軍人，杜秋12月底回來的時候，看到了幾個新面孔，因為穿著便裝，他以為是新招聘來的，沒想到是現役武警，驚訝道：「他們是誰派來的？」
「當然是雲城市政府，你是這座城市最有錢，也是最值錢的人，肯定要嚴加保護的。」
杜秋聞言心頭一緊，透過車窗打量著熟悉的小區，皺著眉頭問道：「這個小區里是不是有安全部門的人在監視我？」
「沒有。」
「真沒有？」
「真沒有。」顏盛容有些不理解杜秋的緊張，側頭看了一眼，說道：「第一，現在不是特殊年代；第二，你沒有犯罪前科；第三，你是國家非常重視的世界級人才。所以安全部門不會無緣無故的監視你，即使是出於安全原因需要監視的話，也會提前派人和你協商的。」
「是么？」杜秋因為筆記本電腦和智能手機的緣故，心裡有鬼，草木皆兵，質疑道：「既然沒有，那麼那個東瀛間諜錢濱要買我家對面的房子，你是怎麼知道的？」
「錢濱兩年前因為竊取國家統計數據上了安全部門的監控名單，即使今天我不告訴你，過幾天也會有別人來通知你……車子停哪？車庫還是樓下？」
「直接開到樓下吧。」杜秋用手掌拍了拍腦門，懊惱道：「你連我平時停車的地方都知道了，還說沒有監視？」
「這裡又不是軍事禁區，我隨便找個來過的記者問問就知道大致情況了。前面左拐，對吧？」
「嗯。」
顏盛容功課做得很足，熟門熟路的把保時捷停在了住宅樓下，在下車的時候說道：「這車不錯，希望以後我也能擁有一輛。」
「以你的能力，實現這個夢想很容易。」
「如果只看結果的話，確實很容易，但如果想用我喜歡的方式來實現，還挺難的。」顏盛容用食指和中指捏著車鑰匙，輕輕放在杜秋的手掌上，淺笑著說道：「所以我來找杜先生，希望你能幫我實現我的夢想。」
杜秋最怕兩種人，一種是無欲則剛的，一種是胡攪蠻纏的，顏盛容心有所求，說明兩人可以合作，因此大大的鬆了口氣，領著她上到三樓，打開房門，招呼道：「你隨便坐，我去看看廚房裡有什麼吃的。」
「杜先生請便。」顏盛容站在客廳里環視了一圈房間里的布置，說道：「你姐姐品味很好，是個會生活的人。」
「她確實是。」
美是可以相通的，杜春華練了20多年的書法，審美比普通人要強很多，有了錢之後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改造了家裡的環境，搞出來的效果雖然不如何甜甜那樣的高級設計師，但也頗有情趣，而且更有生活氣息。
杜春華最近一直在跟薛麗萍學做淮揚菜，廚房裡準備了不少野味和菜蔬，杜秋刀工不怎麼好，也沒心思做複雜的菜式，翻看了一會之後，決定做醋溜白菜，肉末茄子，蔥爆鹿肉以及銀魚蒸蛋這四樣菜，一邊做一邊思考，顏盛容沒有到廚房打擾他，而是在客廳里彈鋼琴，一會功夫換了四五首曲子，指法嫻熟，隨心所欲，似乎已經達到了專業水平。
「好了，來吃飯吧。」杜秋把飯菜端到餐桌上，解下圍裙，說道：「你鋼琴彈的很好，練了很多年吧？」
「差不多有10年了，86年考上大學之後開始練的。」顏盛容停下彈奏，合上鋼琴的蓋子，說道：「其實我並不怎麼喜歡鋼琴。」
「那為什麼還練了這麼久？」
「妝點門面而已，當作進入高級社交圈子的敲門磚。」顏盛容走到餐桌前，自己拉開椅子坐了下來，說道：「就像你們公司的楊帆一樣，他未必真的喜歡薩克斯風，只不過柯林頓上台之後，這玩意在美國很流行，所以就去學了，免得在社交場合無話可談。」
這話雖然有陰謀論的嫌疑，但楊帆平時確實沒有表現出喜歡薩克斯風的跡象，不過杜秋練口琴也不是因為喜歡它，本質上和這兩人一樣，都是把音樂當作工具，而不是藝術。
「我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口味，隨便做的。」杜秋盛了一碗米飯遞過去，說道：「如果不喜歡的話就直說，家裡還有昨天包的餃子。」
「我口味很雜，什麼都吃。」顏盛容夾起一塊鹿肉嘗了嘗，點頭說道：「挺好的，看來傳言說你廚藝不錯，並不是單純的恭維。」
「我看電視里，不管是中國古代的管家，還是英國現代的管家，說話都很委婉。」杜秋用調侃把話題拉到正事，在她對面坐下來，問道：「你說想給我當管家，是什麼樣的管家？」
「管家只是個不太恰當的類比，以杜先生的財富和閱歷，應該聽說過瑞士的私人銀行以及美國的家族辦公室……」顏盛容察言觀色的本事極強，捕捉到了杜秋微妙的表情變化，立刻改口說道：「你已經接觸到了，對嗎？」
終於有了你不知道的事情……
我還以為你連我內褲什麼顏色都知道了……
杜秋暗自吐槽，沒說自己在美國已經有一個家族辦公室了，只是點了點頭。
「既然杜先生已經接觸過了，那我就不多費口舌解釋了。」顏盛容的一舉一動都彷彿訓練過，連吃一片醋溜白菜都顯得很優雅，細嚼慢咽之後才說道：「魏志明父親的履歷，杜先生應該很清楚吧？」
11月8日那天杜秋和魏志明起了衝突之後，劉運來在孫少潔的提醒下，很快就查清楚了魏家的底細，魏志明的父親名叫魏保國，解放前在浦江一家外資銀行當學徒，解放后被派去香港，在華潤工作了11年，1963年去了倫敦，在中國駐英大使館工作，1968年又被調去了瑞士的日內瓦，1985年因為身體原因回到國內，之後一直處在療養休閑狀態，沒有再參與工作。
「老頭子在瑞士幫國內很多有實力的家庭打理過財產，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回國之後一直想開個類似私人銀行的公司，而我呢，就是他培養的學徒，本來打算等我從國際政治學院畢業之後，就註冊公司正式營業。」顏盛容抿了抿紅唇，似乎有些難過，說道：「可惜計劃比不上變化，1990年我剛畢業，老頭子就中風了，只好以結婚的名義，安排我繼承他的人脈資源，現在他去世了，我準備繼承他的遺志，把公司開起來。」
姑娘，你雖然不姓董，可你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這個故事很傳奇，可惜疑點太多，真假未知……
「既然你已經從魏先生那裡繼承了人脈資源，完全可以把公司開起來，為什麼要來找我？」
「理由有三個，第一，我太年輕了，那些家庭不信任我，只能接一些簡單的活，不夠刺激。」顏盛容放下筷子，拿起調羹，在眉眼處輕輕劃過，說道：「第二，我太漂亮了，男人總是在勾搭我，女人總是在防範我，做起來心累。」
「你這兩個理由，在我這一樣存在。」杜秋伸出筷子夾了塊鹿肉，問道：「還有一個原因是什麼？」
「我想要你幫我生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