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chapter 15
--
晚飯時,外面的天空突然起了變化,黑雲慢慢壓了上來,不一會兒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半山的路晚上本就不好走,加上下著大雨,更加不能下山了,韋自鳴提議讓大家晚上都留宿,沈懷景看了一眼外面雨簾密布的夜空,眉頭微微鎖起,思索了片刻,搖搖頭,「不用了。」
溫汀知道他擔心姜淮北與姜淮茵,她自然也很擔心,所以什麼也沒說就跟著他往外走。
韋茜看了一眼外面的黑夜,攔住沈懷景,「九哥,這麼大的雨,往山下去,還沒有路燈,很危險的。」
沈懷景淡然的搖頭,「不礙事兒。」
韋茜還想勸,韋自鳴扯住她,對她搖搖頭,他了解沈懷景,他想要做的事情沒人能阻止的了。
眼看著沈懷景就那樣走了,韋茜咬唇看著韋自鳴,特別委屈,「爸...」
韋自鳴柔柔她的頭髮,「好了好了,早晚是你的,何必在乎這一天半天的,要想把沈懷景這樣的男人收入囊中,你必須學會心胸寬廣,知道嗎?」
韋茜眼眶泛紅,「話都是你說的,從來也不為了我著想,哪個女人願意看著自己喜歡的男人跟另一個女人那麼親密...」韋茜推開韋自鳴捂著臉跑上了樓。
韋自鳴搖頭嘆息,正好看到連軒濕漉漉的從門外進來,「連軒?你怎麼回來了?」
連軒抖了抖身體掉落一地水珠,沒好氣,「九哥說讓我在這住一晚上,韋老大,明天早上借我一輛車,我好回去。」
「好,好。」韋自鳴應著,「我讓人給你整理房間,車你隨便開,送給你都行。」
連軒敷衍的擺擺手,「那就謝謝韋老大了。」
*
沈懷景開著車,這麼晚路上也沒有上山的車,加上大雨,直接開了遠光燈,刺眼的亮光穿過密集的雨簾散了開來,光線被淡化,只看得到密密麻麻的水珠彷彿斷了線的珠子從天上灑落。
沈懷景將車子開得很慢很慢,溫汀幫不上忙,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也不敢說話打擾他,畢竟環山的公路,一不小心,容易...
車廂內沒有人說話,只有大雨傾盆的聲音,溫汀睜大眼睛看著前方的路,怕晚上太黑沈懷景有所疏忽。
溫汀的手機上來電話,那邊是姜淮北軟糯的聲音,「汀汀姐,下雨了,我害怕,你什麼時候回來。」
聽到姜淮北的聲音,溫汀心裡有些焦急,但此時也只能按捺下心焦,安撫姜淮北,「小北,聽話,先跟著以南哥哥去睡覺,汀汀姐姐跟舅舅馬上就回去了。」
姜淮北聲音帶著哭腔,委委屈屈的應了聲,「好,那你快點兒。」
溫以南接過姜淮北手中的電話,囑咐溫汀,「姐,你們不用急,外面雨下的太大,如果回不來就算了,小北很聽話,我跟小茵能照顧他。」
溫汀應著,囑咐他們先睡覺,便掛了電話。
沈懷景目視前方,「姜淮北的電話?」
溫汀點點頭,又怕他著急,寬慰道,「你慢點兒開就好,還有小茵小南在家裡照顧他呢。」
沈懷景抽空看了她一眼,很快轉回視線,淡淡道,「你今天晚上很安靜。」
溫汀不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這樣的天開車,我又不傻,我嘮嘮叨叨,萬一出事兒了怎麼辦...」
溫汀話音未落,車子就突然靠近路邊緩緩停了下來,不再動彈。
溫汀有些發懵,「...我這是烏鴉嘴?剛說完車就出事兒了?」
沈懷景熄了火,打開了四閃燈,黃色的燈在雨夜裡一閃一滅,配合著風聲雨聲,在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莫名的有些瘮人。
溫汀緊了緊身上的裙子,欲哭無淚,「...沈先生,這麼高級的車也會壞?」
「這也太巧合了吧?不是只有電視劇中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沈先生,你這車多少錢?不會買了水貨吧?」
「沈先生...」
沈懷景一個冷眼看過來,忍無可忍的開口,「車並沒壞,雨下太大了,再走下去容易出事兒。」
溫汀鬆了一口氣,埋怨的看他,「你不早說,我還以為我這張嘴開過光了呢。」
沈懷景背靠在座椅上,看一眼車窗外,伸手按了按眉心,她這張嘴不需要開光。
溫汀識趣的閉嘴,往座椅上蜷縮了一下,雙手環住肩膀,偏頭看著外面密集的雨珠,車燈還亮著,在那迷濛的光下,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隱在大雨與黑暗中的山巒和山下微弱的點點光芒。
雨水打在車身上,打在地上,發出吧嗒吧嗒的聲音,車窗上的雨水順著玻璃往下流淌,一個一個的水珠彷彿珠圓玉潤的珍珠,溫汀伸手隔著玻璃去觸碰那水珠,水珠后是沈懷景靠在座椅上的倒影,側臉影影綽綽,鼻樑挺直,彷彿一幅黑白的水墨畫。
他坐在那裡,清淺的呼吸在雨聲中似有若無,周身帶著一股沉穩的氣息,這樣大雨滂沱狂風呼嘯的雨夜裡,竟然讓溫汀的心越發平穩了下來。
*
溫汀是被沈懷景叫醒的,溫汀睜開沉重的眼皮,第一時間清醒過來,身體一下子坐了起來,看著眼前熟悉的沈懷景的二層小樓,呼吸有些急促。
天還黑著,但是雨已經很小了,基本上已經趨向於停了下來,溫汀低下頭,她的身上蓋著沈懷景的西裝外套。
溫汀緩緩轉頭看向沈懷景,聲音帶著初醒的微啞,「我睡著了?」
沈懷景看了她一眼,不屑回答她這種類似於白痴似的問題,打開車門下了車。
溫汀抬起手看了一下腕錶,凌晨三點,算一下時間,她至少睡了七個小時。
溫汀獃獃的坐在車上,放在沈懷景外套上的手也無意識的收緊。
沈懷景站在門前,看著坐在車內沒有任何要下來的跡象的溫汀,皺皺眉,走過去打開副駕駛的門,「你還要坐多久?」
溫汀愣愣的仰頭看他,昏暗的燈光下,淅淅瀝瀝的小雨落在他濃密的黑髮上,泛著點點水光,他的眼睛漆黑幽深,彷彿有一個很大很深的漩渦將人吸了進去。
這麼多年了,她從來沒試過能這麼沉的睡過這麼長的時間,還是在一個外人面前。
她心裡總有一根弦緊繃著,這根線從來沒斷過,已經根深蒂固的長在了她心裡,即便是在溫以南面前,她也沒有放鬆過。
而在沈懷景面前,這麼危險的一個男人面前,她竟然毫無防備的陷入了沉睡。
溫汀的心撲通撲通跳著,貝齒緊緊咬著下唇,心裡亂成了一團。
眼前的這個男人,被她貼上的所謂的『金主』的大字已經在雨水的沖刷下漸漸隱去了痕迹。
溫汀深深吸了一口氣,將身上的西裝外套塞在沈懷景懷裡,有些粗魯的推開他下了車,然後低著頭飛快的進了屋。
沈懷景看著手裡的外套,靜默了幾秒鐘,然後將車門關上,鎖了車,也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