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故人相遇
新年一過,恆豐營業上班,家裡沒有人,陸家那邊近來也很忙,反倒讓懷著孩子無事可做的宿琪無聊壞了。
「好,坐沙發上等一下。」宿錚擱下了鋼筆,立刻走出辦公室,去了趟洗手間。
宿琪也在恆豐上過班,知道這附近的哪家店比較好吃,宿錚上完洗手間,她便領著他下了樓,一路上挽著宿錚的胳膊,過了一條馬路,往那家飯店散步走去。
宿錚很疼宿琪,中午用餐,將這個懷孕的妹妹照顧的無微不至,無奈午休時間太短,草草陪宿琪吃完飯,就要回恆豐上班。
宿琪陪宿錚走到了恆豐樓下,兄妹兩個商量了一下晚上吃什麼。
宿琪準備去趟家樂福,最近憋在家裡也實在無事可做,反倒想出門逛逛。
宿錚叮囑了她幾句后,又垂眼看了看她肚子,冬天裹的像個蠶繭的宿琪,根本看不出肚子里還揣著一個,宿錚替她拉高了羽絨服拉鏈,說道:「你這肚子看不出來,自己要注意點,別給人碰到哪了。」
「知道。」
宿錚回了恆豐之後,宿琪站在馬路邊準備攔輛計程車去家樂福。
心情愉悅的她曬著太陽,覺得暖融融的,原本發涼的腳也有了溫度,高興地站在路邊等著計程車,眼睛四處亂瞅,反倒讓她無意間看見了馬路對面一家日本料理店靠窗位置的一個人。
隔的確實有些遠,一般視力有些弱的人不容易看見,可惜宿琪兩隻眼睛均是5.2,她很確定,靠窗的那個男人是喬斯楠。
而坐在喬斯楠對面的那個男人,宿琪也認識,這人就是恆豐的副總,他老婆曾經帶著孫女來過宿家,那女人和葉麗君關係不錯,曾經背地裡說過宿錚的是非。
一種不好的感覺油然而生,卻說不上來不安從何而來,只是看著喬斯楠和恆豐的陳姓副總見面,宿琪就會產生這種感覺。
兩個人面對面快意聊天,喬斯楠端起小茶盞敬了陳副總一杯,而陳副總更加客氣地回敬他,擱下茶盞的喬斯楠又動用了筷子為陳副總添菜,這樣的你來我往賓主盡歡,還真是讓宿琪呼吸都沉重了幾分。
這一餐,明顯是喬斯楠招待陳副總的,已經離開恆豐好幾個月的喬斯楠,突然請恆豐副總吃飯,意在何處不言而喻。
藏在袖口中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趁著喬斯楠還沒有發現她,趕緊離開比較合適。
要去家樂福逛逛的宿琪將這件事完全拋諸了腦後,轉了身只管沿著人行道快速離開了。
「琪琪。」身後方傳來的一道溫婉嗓音,聽起來是那樣熟悉。
腳步微微一頓,袖中的雙手竟然鬆開了。
宿琪轉身,隔著幾步遠的距離,看著憑空而降站在自己面前的唐婉瑜。
恍如隔世般的一次見面,上一次看到唐婉瑜已經是好幾個月之前的事情了,後來她因為涉嫌傷害陸安森的外婆被陸家起訴,但是為何陸家又撤訴放過了唐婉瑜,宿琪不得而知。
幾個月不見,這個女人並沒有多大改變,還是一如往日的打扮,穿著一件咖啡色的過膝大衣,一條鹹菜色的闊腿褲,一雙黑色皮鞋,手裡提著一隻黑色的皮包,簡單的打扮配上簡單的妝容,只是擦了點粉,嘴唇抹了點淡色的口紅,頭髮隨便挽了一個馬尾,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凡。
幾十米開外的日本料理店裡,她的老公在那裡吃飯,意識到這裡的時候,宿琪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兩步。
「幹什麼?」已經沒有往來必要的人,宿琪實在不知道為何要站在這裡聽唐婉瑜和她說廢話。
唐婉瑜聽了宿琪的反問后反倒是笑了場,她似乎嘆了口氣問道:「琪琪,難道我找你聊聊天都不可以嗎?」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真的難以想象,曾經和她那般要好過,現在想起來,就像一場夢。
「你還在記恨我?」唐婉瑜站在原地並沒有動。
一陣風掠過,宿琪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她很不喜歡聽到這種話,因為不喜歡唐婉瑜自以為是的還認為宿錚對她念念不忘。
於是她轉身就走。
「琪琪!」身後那個人跑了過來,宿琪下意識轉身,眉尖已經蹙起,唐婉瑜只得在她一臂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嗓音低迷地說道:「我聽說,宿錚跟陸公子的堂姐在一起了?」
「你聽誰說的?喬斯楠嗎?」宿琪倒是好笑地朝她靠近了一步,近距離接觸下,能非常清晰地看見唐婉瑜粗糙的皮膚,想來這段時間她過的也不是很好,「聽到宿錚跟陸安森的堂姐在一起了,你是不是很難過?」
她就是惡意的說這番話的,說完之後覺得無比爽快,看到唐婉瑜過的不好,她也就放心了。
唐婉瑜確實很難過,她的臉色不是很好,皮膚黯淡,應該許久都沒有保養過了,眼神也透露著這些日子的不順心。
「那怎麼又分手了呢?不是已經要結婚了嗎?」
「你和喬斯楠什麼時候結婚呢?」宿琪眼疾手快地將話題岔到一邊,追著唐婉瑜問道:「喬斯楠之前在恆豐找了幾次小姐,這事你知道吧?你還願意跟他嗎?反正結了婚,他肯定還會在外面搞女人,而且他說過他覺得你不好看,你能留得住他的心嗎?」
刺心的感覺從唐婉瑜的臉色中顯露了出來,本來就不紅潤的皮膚一瞬間蒼白了下去,她垂了垂眼睫毛竟然苦郁地問道:「琪琪,你這樣刺我有意思嗎?我知道我不漂亮,但你需要一直說嗎?」
宿琪重新恢復了冷漠的表情:「我希望以後遇到就當做不認識,不要找我講話,更不要打聽我哥的事,這樣就行了。」
看到迎面而來的計程車,宿琪毫不猶豫地伸手攔了下來,拉開後座門鑽進去,一溜煙就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原本想去逛家樂福的想法忘的一乾二淨,計程車把宿琪送到了家門口,付了車資宿琪下車,看著計程車遠去,她卻站在家門口的柵欄邊,心裡莫名的發慌。
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清晰,糾纏著四肢,身體感覺到一股冰冷,自腳底蔓延了上來。
回到家,鑽回卧室,先兌了一盆熱水泡了泡冰涼的手,然後便在房間裡面坐著。
等到太陽落山,宿寄國下班回家,宿琪一邊煮著飯一邊留意著家門外的動靜,只要有車開來,她就走到客廳里望上幾眼,持續了半個多小時,宿寄國的司機終於把他送到了家門口,車子掉頭又遠遠地離去。
宿琪關了灶頭的火一路小跑了出去,宿寄國恰好拿著鑰匙打開了門,看到陸安森站在宿寄國身後,張了張嘴的宿琪沒有說話,對陸安森擠出了一個微笑,轉身又回廚房燒飯去了。
陸安森來接宿琪去他外公家吃飯,白米飯還在鍋里蒸,菜也沒有下鍋,這個時候撂下隨陸安森走,宿琪於心不忍。
她爸近來是越發害怕孤獨了。
看了眼客廳的掛鐘,宿琪給宿錚打電話,結果那人說他晚上不回家吃飯了,聽背景似乎在飯店,人聲嘈雜,宿琪沒有多說什麼便將電話掐斷了。
「我上去跟我爸說一下。」
宿寄國正在房裡換睡衣,聽到敲門聲讓宿琪進去,推開門露出一張圓臉的宿琪,對著宿寄國笑了笑。
「爸,哥晚上好像跟朋友在外面吃飯。」
「嗯,那咱三個吃飯。」宿寄國心情很好的坐在床邊套上了睡褲。
宿琪走進屋子反手闔上門,壓低了聲音對宿寄國道:「爸,中午我看到喬斯楠跟陳副總在恆豐對面的那家日本料理店吃飯。」
雙手微微一頓,站在床邊提褲子提到一半,抬起頭眼神聚焦地看著宿琪,重新將褲子提上來,才緩緩問道:「他們倆見面了?」
「我視力很好,不會看錯的。」
宿寄國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這事我會留個心。」
喬斯楠是一頭野心勃勃的狼,能咽下那麼大的屈辱並且和葉麗君離開宿家,一點好處不拿這完全不對勁好嗎?宿琪是擔心那對母子在背後打著什麼算盤。
宿寄國扣上睡衣扣子的時候,眼神終於複雜了起來。
喬興華的這個兒子,從十年前來到他家,宿寄國就一直防備著,宿錚那麼老實的性格,根本玩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