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真相
一通狂吻之後,袁清遠早已不知不覺地抬起手圈住陸越澤的脖子。
他雖然回應地不夠激烈,但是絕對細緻纏綿。他的舌和陸越澤的舌頭攪在一起,陸越澤蠻橫地在他的口中肆意翻/攪,他便追逐著那根舌輕輕舔/舐,嘴唇緊貼著對方的唇輾轉廝磨。
慢慢的,陸越澤似乎受到了他的影響,也變得溫柔起來,輕吮著他的唇瓣,舌尖來回描繪他的唇形。
他們忘情地親吻,情到濃時,不知誰先掀起了誰的衣服,互相撫摸著彼此的身體。
摸到難以自持,陸越澤從駕駛室跨過來,放下座椅,將他禁錮在身下。
兩人一上一下的疊在一起,狹窄的車廂使他們貼得更緊,袁清遠仰頭便對上了一張百看不厭的面孔。英俊的五官比起當年剛毅了不少,也帶了幾分滄桑感,卻依然帥氣迷人,令他怦然心動。
在情/事方面,袁清遠這些年來一直很克制,也可以說隨著年齡的增長他對這種事越來越無感。他就像個隱藏在都市裡的苦行僧,天天過著清心寡欲的生活,時間久了,他都懷疑自己是否喪失了性/能力。
直到遇到陸越澤,他才知道,他不是不行,而是沒這個人便不行。
……
【河蟹爬過,圍脖兒:窩就是那個誰誰誰誰】
剛剛發泄過的男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袁清遠見他還是那副老樣子,看不出開心與否,連忙半撐起身體似討好般向他索吻。
陸越澤眯了眯眼,湊上去親了一下袁清遠的嘴唇,分開時冷不丁地咬住他的嘴皮,向外拉扯了一下,隨後抬起頭說道:「你真是事多。」
袁清遠知道他在怪自己不讓他射/在裡面,想了想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把埋藏在心裡的秘密全說出來。
「你先起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陸越澤看見前一刻還很溫柔的人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心中略感不安,固執地壓住他,「有話就這麼說。」
袁清遠無奈地一笑,這樣曖昧的姿勢,況且他們還衣衫不整的,怎麼正經的聊事情?
「我要說的話,你聽后可能會感到不可思議,你還是坐回去吧。當年我離開的原因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根本就沒有別的女人,我們之間沒有第三者,袁一是你和我的孩子……」看見陸越澤臉上的表情由驚訝轉為疑惑再漸漸變為震驚,袁清遠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你先坐起來,我慢慢跟你講。」
陸越澤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坐回到駕駛室里的,他的腦子裡猶如鞭炮齊鳴般噼里啪啦地響成了一片。他好像突然喪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想不通袁一為什麼是他的孩子,他和袁清遠同為男人,為什麼會有個孩子?
心中的疑問如同藤蔓一般纏繞在渾濁的思想上,隨著想法的飄忽不定,束縛得越來越緊,卻尋不到終點。思想掙脫不開,疑問沒個著落,陸越澤感覺自己的頭快要裂開了。
他不停地深呼吸,努力平復情緒,等他緩過來時,袁清遠已經將他倆的身體處理乾淨了,並且幫他穿好了衣服和褲子。
車內響起袁清遠溫和的聲音,語氣輕輕的,如同午夜收音機娓娓道來的故事一般,帶著點憂鬱的、苦澀的情感緩緩飄進陸越澤的耳中。
「袁一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孩子,他的本名叫袁思澤,思念的思,陸越澤的澤。因為他有讀寫障礙症,他寫不好自己的名字,我才給他改名為袁一。」
……
「當年我突然消失了,其實是躲回老家生孩子去了,我這種身體,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很怕別人知道我的秘密,我怕被人當成怪胎、異類,這也是我不喜歡和外人打交道的原因。」
……
「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射/在裡面吧?我怕懷孕……我不想再經歷那種過程,偷偷地躲起來,偷偷地生,無法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庭,甚至連上個戶口都很困難。袁一小時候吃了很多苦,他慢慢長大了,有可能也會經歷我曾經歷過的事情。你上次說我緊張他,對他干涉得過多,他一直被蒙在鼓裡,就像我隱瞞你一樣,他什麼都不知道,我不管著他,出了事誰負責?」
……
「當年我有想過將實情全告訴你,可我嘗試了很多次都開不了口,大概是自卑感作祟吧,我怕你接受不了,我怕你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所以我逃走了……但我放不下你,生完袁一后我忍不住跑去你的學校找你,你卻已經出國了。有時候我在想,我們的緣分是不是太淺了?一不留神就錯過了二十幾年,如果你今天不來找我,我們大概又錯過了,而這次有可能是一輩子。」
……
「我要說的就這麼多,我知道你很難接受這個事實,甚至還會怨恨我,但你能不能看在袁一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袁一是你的兒子,他身上流著你的血,為了他……你不要走好嗎……」
……
說完這番話,袁清遠已經精疲力盡了,不過心裡倒是有大石落地的感覺。
那些一直困擾著他、本來已經在心底紮根的苦惱,如今終於連根拔起了,他總算能鬆一口氣了。
而放鬆之餘,他又有些擔憂,在整個講述的過程中,陸越澤表現得特別沉默,直到現在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他還以為陸越澤容不下他和袁一,一時忐忑不已,他正想說點什麼打破這個沉默的僵局,只聽身邊的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原來、我、這麼不值得你信任……」
暗啞的聲音裡帶著一絲隱忍的顫抖,袁清遠聽得心頭一緊,連忙朝旁邊望去,而陸越澤已經轉過身體,將後背留給了他。
那個寬闊厚實的肩膀彷彿瞬間塌了下來,陸越澤一動不動地垂著頭,身上隱約散發著悲涼的氣息。
須臾,袁清遠發現他的肩膀微微地抽.動起來。
他在哭?在發抖!
一股巨大的悲傷如海嘯般席捲而來,眼淚奪眶而出,嘩啦啦地直往下淌,袁清遠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聲淚俱下地向他道歉,因悲傷過度說起話來都有點語無倫次了。
「越澤,我錯了,我不該這麼對你,你打我罵我吧,只要你能消氣,叫我做什麼都可以,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瞞著你了,我錯了,真的錯了,你說句話好嗎?不要不理我,你這樣,我很難受……」
袁清遠從沒哭得這麼傷心、徹底,他感覺自己面對的是一個令人絕望又無法挽回的局面。
他沒想他會把陸越澤傷得這麼深,看著對方傷心難過,他只覺得心裡很痛,痛得快要死去。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大概只有哭才能讓他稍微好受一點。
到後來他說過什麼話,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是不停地在道歉,眼淚也一直沒有斷過,直到哭得頭昏想吐,雙眼發黑,後面的事情他便完全不記得了……
他是在一張酒店的大床上醒來的,厚重的窗帘遮擋住所有的光亮,恍惚之間,他分不清此時是白天還是黑夜。
房內很安靜,除了他自己,他感覺不到第二個人的氣息。
他猛地從床上彈坐而起,打開床頭燈,目光四處尋找。
果然不出所料,屋內沒有陸越澤的身影。
他無意瞥見牆上的掛鐘,整顆心陡然一沉,此時已是中午十二點,那人是不是早就登上了飛去國外的航班?
來不及細想,袁清遠慌慌張張地下了床,抓起外套就朝外走。
他怕再次錯過,他怕永遠都見不到陸越澤了,他怕他愛的人帶著一身傷痛走了……
他剛走到門口,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提著飯盒站在門外,是陸越澤。
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袁清遠鼻子發酸,臉上卻漾起一個明媚的笑容。
陸越澤上下打量著他,目光落在他的赤腳上,不禁皺了皺眉頭。
「先去穿鞋,再刷牙洗臉,然後來吃東西。」
陸越澤大步踏進來,順手帶上房門。
袁清遠點點頭,「好的。」
片刻后,袁清遠洗漱完畢從浴室里走出來,看見桌上已擺好了吃的,好像有粥、有熱菜。
陸越澤正坐在一旁低頭按著手機,對方面色嚴肅,緊抿著薄唇,好像在做什麼重要的事情。
袁清遠走過去坐在他的身邊,端起桌上的小米粥,喝了一口問道:「你不吃嗎?」
他頭也不抬,「我吃過了。」
袁清遠怏怏地「哦」一聲。
……
吃到快見碗底的時候,袁清遠裝出輕鬆的樣子,湊到陸越澤的面前,低頭瞧他手裡的手機,好奇地問:「你在幹什麼?」
「跟我的助理交代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陸越澤抬了抬手臂,手機屏幕霎時暴露在他的視野中。
袁清遠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聽說你的公司出了些問題?」
「嗯。」陸越澤邊打字邊說,」問題不大,只是解決起來比較麻煩。」
袁清遠思忖了一會兒,輕聲問道:「那你要趕過去解決嗎?」
陸越澤扭過頭,向來面無表情的撲克臉上露出了一個難得的笑容,「因為你,我錯過了今早的航班,你是不是該補償我一下?」
「……」耽誤了他的工作,袁清遠感到很不好意思,不過心裡倒有點開心,迎上他的目光,「你想要我怎麼補償?」
「先欠著吧,我暫時還沒想好。」陸越澤收起手機,瞄了一眼桌上的空飯盒,「你吃飽了?」
「嗯。」
「今天準備幹什麼?」
「大年初一也沒什麼可做的,一會回去給袁一做晚飯。」袁清遠小心翼翼地問,「你要跟我回去看看袁一嗎?晚上順便一起吃晚飯。」
「好。」陸越澤一口答應下來。
「嗯!」
袁清遠看著眼前的男人,對方永遠都是一副冷冷的樣子,只有深深的接觸后才會知道,那具冰冷的軀殼裡隱藏著一顆溫暖的心。
袁清遠當真覺得十分可惜,當年因為一個錯誤的決定和這麼好的一個人分開了二十多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二十一年,七千六百多天……
袁清遠一想到這麼可怕的數字,心臟就鈍鈍的疼。
他想,他大概會用他的餘生來補償這個被他傷害過、辜負過的男人。
……
兩人退了房,在回家的路上商量了一下袁一的事情。
因為怕袁一接受不了,況且又是大過年的,他們決定暫不把真相告訴他,等過完年了,再找個合適的機會說給他聽。
得知袁一是自己的兒子,陸越澤表面很淡定,其實心裡挺高興的,甚至還有點小小的激動與緊張。特別快走到家門口的時候,他的心底忽然湧起了一股即將見到至親之人的興奮感。
袁清遠打開門,家裡靜悄悄的,他喊了幾聲「思澤」都沒人答應。
四處找了一圈,袁一果然不在家裡。
袁清遠拿起桌上的手機,撥通了袁一的電話。
他看見陸越澤走了過來,按下免提鍵。
袁一的聲音從聽筒里傳出來。
「爸,你回來了?」
「是啊,你在哪兒?」
「我在外面玩呢,你找到陸叔了嗎?」
「找到了,我們現在在一起,你什麼時候回來?」
「哦哦,有陸叔陪著你我就放心啦!」
袁清遠琢磨著這話裡有話,「你這時候在幹什麼?!」
「呵呵……」電話那邊的人乾笑兩聲,「我和我老闆去鴻都看演唱會,正在高速上呢,明天就回來。」
袁清遠心頭一緊,「就你們兩個人?」
「是啊,你不要擔心,有我老闆在,我不會走丟的,他會照顧我的。」
「你……」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們馬上要進隧道了,裡面沒信號,到了我給你報平安。」
……
手機響起嘟嘟忙音。
兩個爸爸面面相覷,一時沉默無語,皆有種不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