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啞口無言

「洋兒，你現在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了！」

要不是婁昭君的暗衛及時出現，恐怕韓氏會和之前的薛氏一樣，連個全屍都沒有剩下。

「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情緒一激動，就開始不受控制。」

高洋再次醒來的時候，韓氏已經斷氣了。婁昭君吩咐內侍和侍女們處理後事事宜，坐在窗邊等著高洋醒來。

高洋已經當了八年皇帝。婁昭君也過了九年沒有高歡的日子。

儘管偶爾還是有高歡回來，在她耳邊喃喃細語的幻覺。但她已經習慣了孤獨，習慣了擔心高洋，習慣了不去過問高演等其他子孫的事情。

不是她偏心。而是，人老了，都快六十的人了，高演他們有各自的封地，她也沒什麼精力主動去他們那裡走。只有高長恭，在高歡死後加了個姓名為高肅，偶爾會進宮來陪她聊聊天。

宇文泰死了。高洋偶爾發作，卻依然震懾著西魏。他每年都安排士兵破冰，防止東魏大軍入侵西魏。他臨死前派人送密信給婁昭君，希望她去見他最後一面。她沒有任何回信。

既然從未開始，又何須告別儀式？

從那「亡高者黑衣」的詛咒流傳開來后，她和高洋都制止不了留流言的散播。宇文泰之子篡位后，竟然高調地全國尚黑。不過也只是如此，他們依然不敢來冒犯東魏一絲一毫。

只是……

「為什麼韓氏也說，她和你中蠱毒有關呢？為什麼她還沒說完，就死了呢？」

婁昭君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高洋的這種癥狀，有點像現代的間歇性精神分裂。可是，他是受蠱蟲控制而導致的人格分裂症。究竟是什麼厲害的東西，竟能在高洋身體里做害這麼多年？

「母親，您不是說，那道長說過，已經遲了。或許，我們身邊有各種潛伏的細作，他們無處不在，見縫插針。我們是防不勝防的。我只能盡量控制自己，不要濫殺無辜。可是，我感覺我越來越難以控制，發作的時間也越來越密集。天下未定，我該怎麼辦？」

高洋在床上看去，陽光下窗邊的母親，如女神那般聖潔而美好。就如當年下馬的那一刻，猶如當年獨自照顧他的那幾個月。她是他永遠安全的港灣，隨時給予他溫暖和信任。那是李祖娥無法替代的。

他愛李祖娥，將她捧在心裡呵護，每個月都送給她一件他精心設計的小玩意，有風鈴，有首飾盒，有仿照當年父親送給母親的挎包。連高殷都眼紅得想要拿去玩，可李祖娥都是微笑著接受，過後立即鎖進她平日里都沒有打開的箱子里。

「你覺得，你這些弟弟，有哪個可以輔助你？」

婁昭君眼見著這樣也不是辦法，只能退而求其次，看看有誰能頂上高洋一些事務的處理。高洋少出去，自然少惹禍。

「他們？一個個虎視眈眈，恨不得我快點蠱蟲發作而死。母親，連一向那麼溫順知禮的王姨娘都不是好人，連安靜了那麼久的韓姨娘也曾經對你們做過差點害婁氏滅門的禍事，還有誰能相信呢？

高洋半支起身，緋紅的裡衣隨他的動作滑下，露出比上次見到更加白皙滑膩的皮膚。精瘦性感的身材，讓一邊侍女們都如飛蛾撲火般臉紅害羞卻在心裡盤算什麼時候自薦枕席。

婁昭君看著這副美男圖，如瀑布的黑亮長發，如蛋白的光潔肌膚，如鮮血的裡衣綢被。她無心欣賞，心中卻充滿了歷代皇家爭鬥的痛苦和無奈。她啞口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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