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同宿野外

?冬季的冷風似刀子一般凌遲著他們的皮膚，李襄那雙暴·露在外的手已經被凍得通紅。

「看這天色，還得再過兩個時辰才能亮天。」她將雙手送到唇邊，對著那雙已經被凍到麻木的手不停呼氣。

今天出門時太匆忙了，忘記要帶衣物。其實要是沒有白子軒，她大可以用輕功趕路，只是那樣白子軒就追不上他了。為了照顧這個『嬌生慣養』的小皇帝她只能忍一下了，不過這冬天的夜是真冷啊。

白子軒坐在她身邊，抬頭看著那一牙彎月微微蹙眉。今夜刮著東風，天上的烏雲越聚越多搞不好今夜會下雪。

「我們撿一些枯枝回來，生個火堆總好過在這裡凍著。」說完，他雙手撐著地面滿臉疲憊的從地上站起來。現在天色這麼晚了，不管怎麼說這是一個姑娘家，他總不能讓一個姑娘家去撿枯枝吧。

李襄看著他一個人漸漸走遠仍然沒有要叫自己的意思，忍不住開口：「皇帝陛下自幼養尊處優慣了，這種粗活還是交給我這個粗人吧。」本來想今夜能夠將就一晚的，現在看不可能了。

她跟在白子軒身後，腳下踩著他走過的路，倒比平時添了幾分小女兒姿態。

白子軒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腳下踢到枯枝時他都會停下，然後彎腰撿起。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他的懷裡便有一把干樹枝，他將這些樹枝抱在懷裡，他身上那襲白衣，不用看也知道是髒了。

李襄就像個多餘的嬌弱姑娘，跟在他身後。想她堂堂天月教少主，是要跟別人爭奪江湖第一的，她怎麼能讓一個文質彬彬的男生去撿樹枝呢？而且這男生還長得那麼好看，一想到白子軒那張帥氣的臉。她心裡就備受譴責。

「那個……還是我拿著吧！你這樣捧著，你衣服會髒的。」說完，她便伸手去奪他懷裡的樹枝，白子軒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她撲了個空。

要不是她武功高強反應靈敏她現在就一個大馬趴摔在地上了！她悻悻的看著自己的雙手，不過是想接過他手中的樹枝用得著這麼躲嗎？好像她會對他做什麼一樣？好吧，她之前確實沾過他不少便宜、

「原來我在少主心目中，就是一個什麼事都做不好的無用書生？」他的聲音雖然溫和，但眼神中已經流露出幾分不滿來。他固然希望別人不能真正的看透他，可在她面前，他卻總想表現的更為出色一些。

李襄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心裡確實是這麼想的，不過不能說罷了。

兩人回到剛才的地方，白子軒將枯枝擺在地上，從馬上的包袱里拿出火石，點燃了那堆枯枝。看著干透的樹枝在地上燃起火苗，她的眼神中露出幾分滿足。向後一仰便要躺下休息，白子軒坐在火堆旁烤著火。

「你不準備過來睡嗎？明天我們還要趕路，你今天休息不好身體會吃不消的？」李襄看到白子軒坐在火堆旁打著哈欠的樣子心中有些不忍，但她更怕白子軒身體會吃不消，她可沒有時間去等他完全恢復在趕路。

他拿起幾根枯枝填在那燒的正旺的火堆里，轉過頭看了李襄一眼沒有多說。他能養成今天這樣的脾性，小時候讀過不少關於禮儀的書。他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面前這姑娘雖然粗枝大葉了一些可到底是個姑娘。他要懂得避諱。

李襄看著他坐在那裡一言不發，就猜到他心裡一定想了很多。雖然有再多的抱怨，可她還是得起來，抓著他一起去休息。她緩緩的走到他身邊，拉起他的胳膊將他拽到她剛才躺著的地方，一把將他推到。

「這裡不是在大宣帝都，也不是在你的皇宮裡。這是荒郊野外，如果你還這麼墨守成規，你都不用趕去秋水城會直接死在路上了。」她在他躺好之後，她也躺了下來，故意往他懷裡蹭了蹭。

今天晚上的確很冷，如果兩個人不在靠緊一些是會感染風寒的，這可不是她故意要佔他便宜。

她雖然從小練武，可身子卻是格外柔軟。她靠在他的懷裡就像是一隻柔軟的大貓。白子軒垂眸看著她，她的身影雖然纖細柔弱可卻散發著女人的魅力，她發間的香氣就飄散在他的鼻前，這本身就是一種誘惑。

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自己的那隻手放在哪裡好像都不對。她有些困了，往他懷裡靠了靠，細長的手臂摟住他的腰背，恨不得整個人都鑽到他的懷裡。他們兩人的距離這麼近，只隔了一個指頭兩人便要貼在一起。

她呼出的熱氣散在他的臉上痒痒的。心裡也跟著癢了起來，猶豫片刻后，他的手臂終於壓在她的身上，一把將她擁在懷裡。

李襄睡得正好也不管抱她的人是誰，只知道身上暖洋洋的挺舒服，便放心大膽的睡了過去。可白子軒卻再也沒了睡意，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這張帶著面具的臉，他幾次都想掀開面具，去看看她的真實面目。

可每次有這個想法的時候卻都猶豫了。為什麼？他抱著她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這種感覺，他只在『李林女兒』還有她身上找到過！別的女人身上都沒有。他一直都是一個信奉天命的人，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耳朵，唯獨相信的心。

她到底是誰？她和『李林女兒』還有他當初見到的那個姑娘到底有什麼關係？

白子軒閉上眼睛又睜開，這一夜他都陷入深深的沉思中。等到這邊的事情了結他回京之後，就要派人去查，他要知道真相，這樣猜來猜去實在太累了。

可能是因為天氣寒冷的緣故，這一夜過得極為漫長。李襄剛剛睡了一會兒，天空中便飄起雪花。洋洋洒洒的六瓣雪花落在她的嘴上，睫毛上有些癢，有些冷，她皺了皺眉，朝他懷裡鑽了進去。

她此時的動作像極了嬰兒去找母親的乳·頭，找不到就吃不到奶。

白子軒看著她的動作有些好笑，只好用手推了推她的腦袋讓她枕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另一隻手擋在她的臉，這樣果然舒服了不少。李襄也不在蹭了沉沉的睡過去。

翌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在樹林中，照在昨晚的積雪上，映射出五彩的光。

李襄揉了揉眼睛想要站起來，在她睡眼朦朧的時候便對上了白子軒的雙眼，他還維持這昨晚的動作，大手擋住她的臉頰替她遮去那冰涼的雪花。

「皇上不會是一夜沒睡吧？」她呆愣了很久才回過神，臉頰上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這個動作維持了太久，他的肩膀有些僵。強撐著身子才能站起來，聲音有些沙啞：「天已經亮了，我們可以繼續趕路了？」他糾結了一夜還是沒有得到答案，此時看著李襄心中難免要多防備一些。

李襄雖然察覺出他的不對勁，可到底兩人只是合作關係，她不能問太多。

兩人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子，便翻身上馬繼續趕路。經過昨夜的休整，馬兒已經恢復了體力。李襄也不用說，她在別人懷裡靠了一夜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覺、至於白子軒，他雖然出身高貴，但並不是真的繡花枕頭，一夜未眠對他的身體到底沒什麼影響。

武林大會於十日後在秋水城舉辦。按照她們趕路的速度來看時間完全來得及。只是在武林大會前幾日李襄還有些事情要辦，所以兩人必須加急趕路。她們每天只睡兩個時辰，如果運氣好就能歇在客棧中，運氣不好就只能留宿郊外。

兩人加急趕路，終於在第四日的正午趕到秋水城。這幾日忙著趕路李襄並未仔細打扮，妝容顯得有些狼狽。反而是白子軒，在進城前換上一身不起眼的灰色長衫，像極了個文弱書生。

兩人到了秋水城便去城中的福來客棧，這裡是專門招待江湖中人的。李襄到達之前便給慕容傳信，命他在這裡開了兩間天字型大小的上房，此時進了客棧就能上樓休息。

現在正是午飯時間，客棧一樓有不少客人在飯廳吃飯，環境有些嘈雜。可就在李襄進門的那一刻就瞬間安靜了下來。他們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李襄那張蝴蝶面具上。

「是天月教的少主？」其中一個留著絡腮鬍的大漢正擰著眉打量著李襄，手中的酒碗尷尬的舉在半空中。和他坐在一起的男人點了點頭：「的確是冷月蝴蝶！不過我聽說，龍掌門這次並未邀請她，怎麼不請自到？」他雖然好奇，但並不敢表現的太過明顯，故意壓低了聲音。

大漢將酒碗放下，眼神有些茫然的搖了搖頭。

李襄聽完他們的議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對著一旁的白子軒開口：「先上樓吧！一會兒我去你房間找你。」

就算李襄不說，白子軒也不願意在這裡多待，這裡都是粗狂的江湖人。他此行來這是為了見一見越國的冰雪公主，至於這些莽夫，他相信李襄是有本事本事收拾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