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一個世界(3)

36.第一個世界(3)

江別開慢條斯理的把記憶恢復劑收進西裝口袋:「什麼?」

02號斟酌著辭彙:「是這樣的,我們剛剛收到了反饋消息,傅閱雅的世界……嗯,被毀滅了。」

江別開眉毛猛皺:「為什麼?」

「完成度,我們的完成度只有百分之八十一,剛剛及格線。」02號說話聲音都小了幾個分貝,完全沒了剛剛的意氣風發:「我覺得這件事不能全怪主人你……」

江別開想到候易剛剛說的,語氣嚴厲:「剛剛寶寶說的是怎麼回事,我們生活的空間是書本世界?」

如果是這樣,他也要面臨毀滅?

「怎麼可能,那是瞎話!是書本我能不知道么?」02號立馬激烈的反駁:「這是我們系統調試出問題,你也知道叮咚那個垃圾系統,錯誤一堆!」

「出錯原因呢?」江別開直接問。

「暫時……」02號心虛「還沒找到。」

江別開沉下臉。

然後,他打開了系統空間的大門,猛烈的光芒從外面刺進來,江別開闔上眼睛,再睜開已然在他辦公室。

目光掃過安靜整潔的辦公室,江別開穿上白大褂,推開辦公室門走出去,一路走去遇到幾個助理研究員,紛紛露出欣喜的眼神,親熱的喊他江教授。

江別開淡淡嗯了一聲,金絲邊的眼鏡里冷的如同冰塊,亮澄的地面上,倒影出他冷譎的身姿。

自從被建議不與患者直接接觸,江別開這些年都待在研究所里,成天跟儀器跟小白鼠打交道。給小白鼠注射千奇百怪的精神類控制藥物他通常都是交給助理乾的,只有大腦切片才會自己動手。

其實以現在的科技,磁共振就能達到類似的效果,但是江別開似乎更喜歡大腦切片看到的真實東西,研究所每年還會收到一些人類捐獻者的新鮮頭部,江別開對這種尤為重視,連把切片后的大腦放在福爾馬林里都要親自干,並且每天盯著觀察,不准許一點點意外。

除了這些工作外,他還擔負著教導研究生的責任。

江別開做老師其實很盡責,毫無隱瞞傾囊相授,但是也很嚴厲,不準學員犯一點點錯誤,今天他的工作就是指導學生做小鼠腦組織冰凍切片前期工作。

到實驗室后,江別開瞟了自己兩女一男三個女生一眼,戴上手套,他的十指非常的修長,把小白鼠按在試驗台尚,顯得又精緻又可怕。

首先,注射麻醉劑,打開胸腔,江別開捻起一顆輸液針,細細的針準確無誤的插.入老鼠心尖部,動作迅速毫不拖泥帶水,甚至非常具有觀賞性。

兩個女研究生咽了口口水。

江別開做完了后已經過了將近一個小時,他冷漠的抽出沾滿鮮血的手套,換了新的:「你們來。」

這種大腦切片時必須活取現殺,其中一名女學員害怕的把手伸進白鼠籠子,小白鼠大概知道了危險,吱吱吱的亂叫,女學員一咬牙把它抓在手裡,感覺小白鼠奮力的在她手裡往外鑽,她手一抖,小白鼠瞬間就蹦的老高,「吧嗒」掉在桌子上,小短腿慌張的站在滑不溜秋的板子上要跑,卻突然被人倒提起尾巴。

小白鼠身子亂扭,吱吱吱的亂叫。

江別開把它扔進籠子里,睨了女學生一眼:「再來。」

女學生羞愧的不行,含著淚水把手伸進了籠子里。

江別開乘著他們精神高度集中的時間,教他們分辨腦部豐富神經中樞、機體指揮中心。

這番指導下來已經到了晚上七點,江別開恩准他們回去,三個學生包括大男生都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逃出了實驗室。

江別開在他們身後看著,嘴角勾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他住的地方離實驗室不遠,開車大概只要十幾分鐘,但是安保做的不錯,沒有人帶是進不去的。

江別開在小區門口看見了一輛寶藍色的蘭博基尼,可惜車頭已經被撞了,看樣子損傷還不輕。

江別開下車,發現裡面的人已經睡著了,他敲了車窗三下,裡面的人驚醒過來,按下車窗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江醫生。」

「候易,車怎麼回事?」江別開問。

候易啊了一聲,迷茫的看了自己愛車一眼才反應過來,他誇張的笑了笑:「賽車,我們市佳落山知道么?彎道特別爽的那個,我今天拿了第一……就是撞到護欄了,差點掉山崖。」

江別開直接道:「這麼晚找我有事么?」

候易打開車門,大長腿跨了下來,他長相偏向于帥氣,又穿著一套運動裝,隱隱散發著小孩兒的味道,在江別開看來,就像一頭年輕優雅的豹子。

可這個時候,候易身上散發著濃濃的酒味,埋著腦袋不看江別開,只給他一個黑溜溜的腦勺。

「有事?」江別開挑眉再問。

「我死兒子了。」候易說。

「……」江別開。

他把候易帶進自己的小居室,候易除了同學從來沒交過住商業樓的朋友,而且他也沒去過同學家裡,所以一進門目光四處打量,感覺一室一廳的房子有點逼仄:「你就住這啊?」

「嗯。」江別開給他倒了杯白開水,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倒了點料進去。

記憶恢復劑被他端給了候易。

他倆坐在沙發上,沙發呈7字形狀,候易坐在一橫上正對電視機,江別開坐在一豎上,專註的看著他。

候易太陽穴抽痛,忍不住揉了揉:「你是我的醫生,我找你不算打攪吧?」

「我會讓您的父親付加班費的。」江別開說。

候易從喉嚨里擠出一點笑容,但卻格外的蒼白無力,他抬起眸子,像只充滿迷惑的小鹿一樣望向江別開:「你有孩子么?」

「我單身。」

「我也單身。」候易吶吶的說,然後像是想起什麼,突然難受的抱住腦袋,顫抖著身體好一會沒說話。

江別開隱隱察覺到了什麼,他發現自己邏輯出現了錯誤,他發現候易在看《魔尊大大愛愛我》,然後召喚他的「寶寶」,因為後者不知道劇情,他就判斷為候易跟寶寶不是一個人。

可按照候易那麼粗的心,可能真的沒看。

也就是說,跟他共度第一個故事的,跟第二個故事第三個故事的是同一人。

即使內心翻江倒海,但是江別開表情還是淡淡的:「如果您感覺到不適,可以選擇睡下去,這樣對有利於您放鬆。」

候易沒動。

江別開坐到他的右側,彎腰替候易拖下拖鞋,然後把他的腿放到沙發上,讓候易趟下來,可是這個方法顯然不是很奏效,候易全身都在痙攣著,右手捂住心臟,彷彿在忍受巨大的疼痛。

江別開目光複雜的看著他:「在心理醫生這裡,哭是被允許的。」

候易沒理他,身體抖的更厲害了。

江別開瞟了眼參了記憶恢復劑的白開水:「需要喝點水恢復一下么?」

候易不回答,猛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西裝褲口袋處,江別開低眸看了他抓緊他衣服的手一眼,眉頭一皺。

江別開小時候,母親自殺之前,也這麼抓過那個漂亮的女人褲子一次,可是女人卻不忍的看他一眼,然後哭著扯開了他的手。江別開至今還記得女人瘋狂的抱緊他的身體,不停的哭,眼淚都流進了他的脖子里,一遍一遍的說對不起。

因為外人都說母親是骯髒的,女人似乎覺得很對不起他。

江別開在成為心理醫生之前不明白,為什麼多數心理創傷的受害人總是軟弱的,甚至自卑,她們像是小白鼠一樣倉皇的看著這個世界,把自己藏進角落裡,還覺得自己對不起所有人,被人看見了她們的醜惡。

蘇母是,他的母親也是,乃至於他十六歲的時候第一次看見候易的母親,也是。

是什麼操控了她們的情緒,將她們逼向死亡?

是罪惡的行為?

還是愛?

亦或者說……記憶?

人會死,但記憶不會消失,人類憑藉著優秀的記憶傳承能力,語言文字還有各種各樣的潛意識記憶傳遞、基因,才能凌駕於萬物之上。

可記憶並沒有那麼偉大,在我們以為自己能做主的的時候,它像是病毒一樣掌控著人類幾乎所有行為,它有各種各樣的名字,生物鐘,創傷性重複,習慣,但它還有一個最為響亮的名字。

命運。

一段記憶,就能割裂一個人的命運。

江別開很明白記憶的毒害性,他端起了玻璃茶几上的白開水,再一次問候易:「要喝點么?」

候易抬起眸子,裡面紅通通,他沒看杯子,反而捂住心臟倔強的望著江別開,問:「是你么?」

江別開已經確定是他了。

「尹樂,魏修然……或者說,」江別開頓了一下,「還有明雲。」

候易一愣:「你是……」

「你記住的那個人,也同時是你忘記的那個人。」江別開把水遞給候易:「寶寶,這裡面有記憶恢復劑,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要喝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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