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9
「你說謊,她剛剛還好好的躺在我懷裡!」張賀莉的目光開始飄忽不定,拽緊薄司寒的衣領,拚命搖晃,手心滲出的血液在白襯衫衣領蔓延開來,「我知道了,是你!是你把她藏起來了,對不對?!你還我女兒!」
「媽!你冷靜下。」
奈何張賀莉此時已經失去理智,根本聽不進他的話,他只得將她緊緊箍在懷中。
「放開我!」張賀莉掙扎無果,便撲過去死死咬住他的肩膀。
鑽心的疼痛傳來,他眉心蹙緊,卻未放鬆絲毫。
薄立成見狀,忙跑到衣櫃前,抽出一件墨綠色的衣服,遞到他面前,渾濁的雙眸,交錯的紅血絲格外扎眼,卻堅定地點了點頭。
「阿弈!動手吧。」
張賀莉聞言鬆開薄司寒,看著那件衣服,像是看見了魔|鬼,整個人都在顫抖,「你們,你們要幹什麼?!救命啊!有人要害我!」
薄司寒雙唇微顫,終是伸手抓過那件衣服,衣袖處白色的束|縛帶自然垂落。
吃過葯后,張賀莉漸漸安靜下來。薄司寒關了燈,搬過凳子坐在床邊,伸手拂去她額角的碎發,暗自嘆了口氣。
夜很長,也不知何時,就會倦了,會睡去。
肩膀一沉,薄司寒忽地睜開雙眼,坐直身體看向窗口,有微弱的光透過窗帘。
天亮了。
薄立成指了指門口,便輕聲走了出去。
薄司寒垂眸看了眼還在熟睡的人,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遠處山丘在蒙蒙雨中若隱若現,唯有翠綠映入眼帘。凹凸不平的石階,雨水在其中沉積,踩上去,不小心便沾濕了鞋。
這條路,薄立成走了二十幾年,大概閉著眼,也不會走錯。某一刻,他停下腳步,在一個石碑前緩緩蹲下來,黑色的石碑上沒有遺照,只簡單刻著幾個字——愛女薄蕁之墓。他伸出手,撫摸著其上名字。
「阿蕁,想爸爸了嗎?」
薄司寒俯身,放下手中的白菊花,「我聯繫了北禹最好的精|神|病醫院……」
「你媽她只是每年這個時候,會有點情緒失控。」薄立成扶著膝蓋,緩緩站起身,「在我眼裡,她還是個正常人,不該和那些人一起。」
薄司寒聞言,垂眸默然。
「阿弈,這麼多年你出去闖,我從未乾預過你的決定。但有一點你記住——」薄立成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離姚家那孩子遠點。」
隨後,徑直從他身側走過。
薄司寒眉心微蹙,「為什麼?」
薄立成腳下一頓,「其他的你不用管,你只需要知道,姚夏,過不了我薄家的門。」
*
雨霧漸漸散去,陽光灑落,天邊架起一道虹。
姚夏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已是早上九點半。
薄司寒是有意耍她嗎?說是要談她未來的發展問題,叫她八點準時到,自己卻遲遲未到。
衛斯收起手機,推門進來,「薄總有些事,來不了了。」
「薄總還真是隨心的人,隨便一句話,就把我們給打發了。」季珩嘴角一勾,略帶嘲諷。
衛斯自動忽略了季珩的存在,看向姚夏,「姚小姐,薄總讓您現在就搬過去,我跟您去取行李。」
季珩聞言狠狠怔住,看先姚夏的雙眸,眸光暗沉,「Yaser,你要搬哪去?」
「薄總和姚小姐……」
「Wes!」姚夏給衛斯遞了個眼色,「你先出去等我。」
衛斯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季珩,便推門走了出去。
「公司給你安排了更好的公寓,對不對?」季珩勾起的嘴角微微有些顫抖,「其實你可以拒絕啊,你住的地位置好,離公司也近……」
「季珩,別自欺欺人了!」姚夏抬眸迎上他的目光,「我生日那天,你就知道了,不是嗎?」
「Yaser,我不明白,他那麼傷害你,你為什麼還執意要往火坑裡跳?」季珩握緊她的肩膀,眼底隱隱有些濕潤,「你不是沒有選擇,你還有我啊!這麼多年,我一直陪在你身邊,你看不到嗎?」
姚夏垂下眸,雙唇微抿,「我和他領證了。」
季珩的雙手一松,自她肩膀處緩緩滑落。
「如果你想繼續做我的經紀人,我非常歡迎。當然,如果你想走了,開始新的生活,我也為你高興……」
「衛斯還在等你,你走吧。」季珩打斷她的話,默然向旁邊挪了一步。
姚夏想要說什麼,話到了嘴邊,卻又哽住,由是,垂眸從他身側走過。
「Yaser。」季珩轉回身,看著她的背影,嘴角緩緩揚起,「如果你過得不開心,隨時可以回來來找我,多了我不敢保證,但三年之內,我還會站在原地,等你。」
說罷,季珩輕推了她一把,「快去,他在等著你。」
*
黑色轎車在一棟現代歐式風格的小兩層別墅前停住,姚夏抱著夏夏下了車。
衛斯推著兩個行李箱,走到門口,朝姚夏伸出手,「夏夏,鑰匙給我。」
「你做他助理這麼多年,他都沒給你留把鑰匙?」姚夏在口袋中摸索了半天,遞給了他。
「這房子只有兩把鑰匙。」衛斯推開門。
「自己去玩。」姚夏俯身放下夏夏。
獲得自由的夏夏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溜煙就跑沒了影。
姚夏打開鞋櫃,鞋櫃中最上一層放著一雙女士拖鞋,中間三層空著,最底下兩層整齊地擺放著各式皮鞋。
「中間這三層,是Baron特意留給你的。」衛斯脫了鞋,提起皮箱,朝屋內走去,「他在睡,我們聲音盡量輕一些。」
「現在不是剛十一點,他怎麼在睡覺?」姚夏換好拖鞋,跟上去。
衛斯搬行李的動作一頓,「他不太舒服。」
心頭瞬間被揪緊。她記得他幾乎不會生病,但輕易不生病的人,一旦病了,就會比常人嚴重很多。
不過,到底到什麼程度,待會見了便知。
跟著衛斯來到二樓南側的卧室,推開門,姚夏便愣住了。屋內沒有任何裝飾品,桌子上面也是空蕩蕩,一看就知是從沒人住過的。
而她原以為衛斯會直接帶自己去薄司寒的房間。
「你先收拾著,我去看看Baron。」衛斯把行李箱放在床頭櫃前。
「我和你一起。」幾乎是脫口而出的話,連她自己也愣住了。
見衛斯投來探究的目光,姚夏伸了個懶腰,勾了勾嘴角,「剛好你帶我到處逛逛,了解下環境。」
「好。」衛斯點了點頭,朝門口走去。
她的卧室緊挨著書房,剛走到書房門口,衛斯便走了進去,留她在外等候。她便靠著扶手,隨意打量著這間屋子。
整體而言,是她喜歡的簡歐風格,以香檳色為主色,即便空間大,也會很溫馨,有家的感覺。
衛斯從書房中走出來,便把手中的醫藥箱塞給她,「Baron的卧室就在前面,我有點事,不得不走,Baron就拜託你了。」
「我?」姚夏指了指自己,滿臉的不可思議。
「恩,拜託了。」衛斯說罷嘴角一勾,便快速跑下樓梯。
姚夏看著手中的醫藥箱,輕嘆了口氣,朝衛斯指的方向走去。明明很想看知道他到底如何,然而走到門口,她卻又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進去。
正糾結間,手輕撫上門,門居然順著那力道緩緩開了一條縫,既已如此,她索性直接推開了門。
彼時,薄司寒的頭髮柔軟地貼在額頭,臉色蒼白,他就安靜地躺在床上,被子只蓋到胸口,像是沉睡著,門被推開,他也一動未動。此時的他,褪去平日里咄咄逼人的氣勢,反而更容易親近。
姚夏輕聲走近,緩緩伸過手去,摸了摸他的額頭。
怎麼會這麼燙?!
她忙從醫藥箱中拿出體溫計,輕輕掀開他的睡衣衣領,卻突然被握住手腕。
回眸間,便迎上他警惕的目光,「你在幹什麼?」
「你發燒了,當然是給你量體溫!」
薄司寒從她手中奪過體溫計,「我自己來。」
「好心當成驢肝肺,你自己來吧。」姚夏就掐著腰站在窗邊,卻在他把體溫計放進腋下時,無意間看到了他肩膀上的傷。
「你肩膀怎麼了?」姚夏指著他肩膀。
薄司寒淡然闔上雙眸,「不關你的事。」
姚夏直接俯身過去,掀開他的衣領。
「姚夏!」
肩膀上兩排牙印形狀的血痂,觸目驚心。血痂的周圍腫得很高,傷口看上去很深。
薄司寒推開她,拽緊衣領,盯著她的眸,眸光冰冷,「鬧夠了嗎?」
「沒有!」
姚夏從醫藥箱中翻出退燒藥,雙手顫抖地按出藥片,拿過水杯,遞到他面前,「把這個吃了,退了燒,就跟我去醫院。」
他瞥了眼她手中的葯,再看向她時,眸光幽邃至極。
「你不是想捆我一輩子嗎?」姚夏拉過他的手,把葯放在他手心,「拿出你的誠意給我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