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被困孤山
且末距迂泥，千里之遙，且多山路，羊琇領五萬大軍一路奔行，每日只歇息兩三個時辰，至次日傍晚，方入瀾滄山道。
雖然大軍已經極為疲憊，羊琇卻面不改色，仍一馬當先，不停地喝著：「快！快！」
卡德快馬行至前軍，對羊琇道：「將軍，大軍疲憊，不若稍適休息，再行趕路吧！」
羊琇卻道：「我等多休息一日，迂泥便多一日危險，若是迂泥有失，我如何向大王交代？」
卡德勸道：「若是我等疲憊之師，遭遇以逸待勞代勞的平涼軍，只恐有敗無勝啊！」
羊琇此人，極為勇武，征戰多年，卻也少有敗績，他最聽不得別人說他將敗，於是怒道：「哼！大軍未戰，你便削我士氣！」
「在下絕無此意，只是希望大將軍小心行事而已！」卡德忙道。
「哼！休要多言！如此行軍，明日正午之前，必能抵達迂泥，屆時我必讓平涼軍有來無回！」羊琇道。
卡德知曉羊琇的脾氣，也不多言，只好跟隨大軍一路疾行。
此刻，陳子軒正側卧於帳中，看著手中的地圖，張祁、徐梁、竇柏豪三人早已率軍而去，偌大的大營只剩了一萬餘步兵在巡迴警戒，許多大帳都已空空無物，甚是冷清。
昨日，劉清已經將烏壘大敗敵軍的消息傳至陳子軒，雖然這是個大好消息，但陳子軒心情卻依然沉重，他在仔細推敲著且末敵軍至后，當如何行事，每個細節，退路的所有地形，他都必須想明白，不若屆時萬一被圍，無法突圍，不但誘敵之計失敗，恐怕自己也要葬生於亂軍之中。
據劉清所言，只怕明日正午，龐欣一萬五千大軍便至，希望屆時且末敵軍未到，若是集合兩萬餘步兵，這誘敵之計無疑勝算更大。
陳子軒舒了一口氣，將手中地圖仍在了一旁，瀾滄山地形他已經完全印在了心裡，多看也無益，他繼續在腦海中模擬著各種突發的情形，就這麼緩緩睡著了。
第二日，陳子軒依舊領兵攻打迂泥，不過今日平涼軍的攻勢顯然回收了許多，幾輪投石過罷，陳子軒只派出了兩波步兵攻城，每波不足千人。
時將至正午，陳子軒看了看天色，剛要下令撤兵，卻突然感到右後方山路上微微震動起來，而後只隱約聽到無數馬蹄奔騰的聲音。
陳子軒神色大變，他沒想到且末救兵來得如此之快，他本以為且末救兵最早也得今日傍晚才能抵達，如此倒是他失策了。他不多想，忙下令全軍陣型回收，依託山地，準備迎敵。
眾平涼將士見陳子軒如此嚴肅，一個個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有絲毫遲疑，陣勢迅速排開，前軍持盾，盾兵之後是清一色的槍兵，槍兵之後仍是盾兵，最後是密密麻麻的弓手。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羊琇大軍的一萬前軍已經率先列陣，面對面與平涼軍對峙，兩軍相隔不足千米。
數息之後，五萬西域騎兵盡數排開，羊琇策馬來到了來到兩軍陣前，對平涼軍大喝道：「平涼鼠輩！不想死的，現在投降還來得及！不然，明年的今日，便是你們的祭日！」
看著囂張的羊琇，平涼軍人人皆怒，紛紛看向陳子軒，陳子軒安撫道：「敵軍勢大，萬不可輕敵，我軍當穩住陣腳，等敵軍先沖！」
見平涼軍無絲毫反應，羊琇不禁大笑道：「平涼果然多鼠輩！全軍聽令！……」
羊琇剛要下令，卡德忙策馬上前止住道：「將軍且慢，據報平涼軍有四五萬人，你觀前方平涼軍陣勢，最多不過一萬餘人，小心有詐！」
羊琇雖然好勝，不過也征戰沙場多年，自然也有些警覺，他微微點了點頭道：「確是如此。不過你觀迂泥城下，多是新亡的平涼軍，適才平涼軍應該是剛攻打過迂泥，見我援軍至，方才退至山前，居高臨敵。」
對羊琇的判斷，卡德倒是挑不出毛病，說不定連日來，平涼軍大軍疲憊，今日便僅派了一萬餘人攻打迂泥，他便微微點頭道：「將軍一切小心行事！」
羊琇傲氣油然又生，大笑道：「不必多慮了，前方地形開闊，唯有那禿山稍有蹊蹺，難不成如此小山，能藏數萬平涼軍？」
卡德看了一番，羊琇所言倒是有道理，他也不再多言，微微退後。
羊琇大喝一聲：「兄弟們，全軍出擊！隨我殲敵！」
五萬西域騎兵奔騰起來，氣勢如虹，地動山搖，陳子軒面色不禁微微一變，他心中猶豫起來，究竟是戰是退？還是與敵軍廝殺一番再退？只是敵軍勢大，不知能不能擋住這波攻勢，若是抵擋不住，只怕再退無路。
看著敵軍越來越近，陳子軒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了，此刻若退，敵軍未必會輕易上當，況且即便此刻退兵，也未必能逃出西域騎兵的追擊，安然抵達長陵口，於是他咬牙道：「居高臨下，亂箭迎敵！」
無數利箭宛若一片片飛舞的蝴蝶，看似漫不經心，卻頃刻間淹沒在了西域大軍之中，西域騎兵宛若衝破大堤的潮水，區區之勢，根本抵擋不住，沒有人知道倒下了多少人，也沒有人會去在乎。西域騎兵宛若一把錐子，一個衝擊，便狠狠鑿穿了平涼軍的大陣，若不是平涼軍居高臨下，西域騎兵短時間難以衝上，只怕這一個衝擊，平涼軍就幾乎潰滅了。
即便如此，這一個交鋒，平涼軍前方的數千人便倒在了鮮血之中。而西域騎兵實在太多，根本看不出有何傷亡，只是遍地倒下的戰馬，似乎預示著也有不少的西域騎兵喪生在了這次激烈的碰撞之中。
陳子軒忙將被擊散的平涼將士們重新聚集起來，緩緩往山上退了近百米，重新列陣，以防敵軍再次衝擊。
見平涼軍退至了山腰，羊琇也不著急攻擊，反而令部下將這座禿山牢牢包圍起來。
陳子軒見南北兩個方向都出現了西域騎兵的身影，他暗叫不好，若再不突圍，只怕等西域在東西兩側也集結完畢，他便再無退路了。
陳子軒拔出斬馬刀，對眾將士道：「全軍聽令，槍兵在前，弓手在後，朝右側突圍，進入瀾滄山之中！」
羊琇似乎早就料到了平涼軍的意圖，反倒不慌不忙地親自領了一萬騎兵，援至右側，卻不急著與平涼軍硬碰硬，反倒在外圍四處游弋，獵殺妄圖突圍的平涼軍。
羊琇手下的這支西域騎兵，最擅長游弋獵殺，他們邊戰邊退，妄圖將平涼軍引下禿山，而後盡數包圍聚殲。陳子軒見敵將用兵極有章法，西域騎兵的利箭也精準無比，若是此番衝下去，只怕會全軍覆沒，他便忙令全軍回收，苦苦支撐了一番，再次退至山上。
卡德微微點頭，羊琇雖傲，用兵卻極為恰當，沒有絲毫失誤，看眼下情形，只怕平涼軍並無伏兵，照此下去，不出意外，這支平涼軍必然全軍覆沒，只是不知陳子軒在不在這支平涼軍中，若是他也在，那便最好不過了。
平涼軍此番突圍不成，將士們眼中都閃過了濃濃的憂慮，一個個望著陳子軒，默不作聲。陳子軒又仔細地查探了一番山下的西域騎兵陣勢，確是無絲毫破綻，而且如今東西南北，四面皆敵，甚至有許多西域騎兵已經放棄了戰馬，緩步上山，準備合圍平涼軍了。
陳子軒嘆了口氣，在如此嚴密的包圍之下，他有些無可奈何了，如今誘敵不成，反被敵軍所包圍，但他絕不能慌，他若慌了，只怕全軍必亂。
陳子軒為鼓舞士氣，緩緩道：「眾將士，不必驚慌，我自有破敵之策！全軍散開，固守山腰，萬勿讓敵軍衝上來。」
眾人聽罷，面色都緩和了許多，士氣也逐漸開始回升，紛紛散開，扼守各個上山的要道，狙擊上山的敵軍。
雙方在山腰處纏鬥了一個多時辰，雖然平涼軍居高臨下，奈何西域大軍數倍於平涼軍，雙方都沒討到什麼便宜，西域人雖然付出了兩倍於平涼軍的傷亡，平涼軍卻失去了山腰的控制權。陳子軒無奈，只能令眾將士緩緩朝山頂退去。為了方便訪問,請牢記bxwx小說網，bxwx.net,您的支持是我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