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古殿軀體
通道拐角至光門,這段距離不算長,劉承站在拐角邊,而毒蠍與神笛皆落在距離光門不遠處。
終於,劉承開始行動。
他緩慢移步,盡量讓自己的腳步輕下來,當接近一個適當的距離后,突然猛的加速,抽腳踢向毒蠍。
機會只有一次,可以慎重,但卻不能猶豫!
劉承沒有猶豫,反而更加果決,這一腳沒有留情,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發出破空聲,狠狠的抽在毒蠍拳頭大小的身體上。
毒蠍被抽飛,向光門處落去,它的軀體雖然堅硬,但奈何體積實在太小,體重很有限,這一腳雖然不能給它造成重大的傷害,但卻能將它擊飛出去很遠。
但是,結果卻令劉承絕望。他低估了神笛對毒蠍的吸引力,這隻毒物受此重擊,居然都沒有將扼住神笛的毒鉗鬆開,所以剛才,他是將毒蠍與神笛一齊踢入了光門后的洞天中。
劉承欲哭無淚,望著身前的光門無言,眼裡閃爍了一瞬的驚疑與動搖。
光門內很危險,因為洞天已經開始崩塌,錯亂與扭曲了時空規則,幻境叢生,且即將有滅世劫降臨,會徹底毀滅此洞天,身在其中的生靈皆不能存活。
但劉承最後還是追隨神笛衝進了光門內。
因為猿王悲傖的傳音還在耳畔迴響,那濃厚的不舍與眷戀之情一直衝擊著心靈,還有驚鴻一面的絕世仙子,如一幅畫卷般,橫亘在腦海,揮之不去。
邁入光門,初時一切皆與第一次進入所見相同,是一片世外桃源,只是此刻變成了夜晚,明月照松林,清泉流石上,比之白日多了一分素雅與寧靜。
劉承在不遠處發現了毒蠍與神笛,可猿王卻不見,那處巨大的青石上空無一物,只溪水緩慢在拍擊。
崩塌的洞天沒有任何規律可言,白天與黑夜或許也只在一瞬間交替。
劉承快速移步向前,因為他看見毒蠍似乎很不安,又似乎是興奮,一直在泥地上打轉,在身下留了數個圈痕,最後化成一道青白色的光,沖飛向洞天深處,很快便消失不見蹤影,居然連神笛也遺棄了。
他快速沖至,將神笛拾起,然後轉身欲離去。
「咔嚓!」
正在這時,天空突然碎裂開,一道長痕如電,密密麻麻延伸向深處。
該來的還是來了,剛才的月景與松林皆只是暫存的假象,現在的崩裂亦非真實,涉及到洞天與時空的原理和密聞,無法闡釋清。
劉承這次沒有慌張,因為還有「神」可以倚仗,他衝出的距離並不遠,即使迷失在幻境,也可以憑藉「他」的指引離去。
並沒有讓劉承失望,在他即將墮入黑暗時,「神」適時出現了,綻放出瑩華,將他包裹,隔絕了虛幻與破碎。
也是這時,劉承手裡的神笛亦發光,與「神」呼應,綻現了如同翡翠般的玉質光潤,迷迷濛蒙,照亮了劉承身邊的一角,露出一條淺灰色的路,像是顯現出洞天真正真實的景。
劉承一陣驚訝,原以為徹底歸於平凡的長笛顯威,發出的光比之他額間的「神」都要璀璨,將周圍徹底的定住了,連洞天崩塌的趨勢都有所減緩。
這很玄幻,腳下的淺灰色道路彎彎延延,破敗而古老,只顯露了一部分,還有更長的一截隱沒在暗中。洞天其實很大,從被定住的一角就可以看出。
劉承盯著神笛,想要探清它的秘密,神笛此時在發光,握在手中還有些溫熱,只是豁口處很暗淡,但也正向著好的方面發展,因為有笛身有一道如同潮水的微波在蕩漾,自端到尾,一遍遍在沖刷,似乎是一種神秘的力量在洗滌與溫潤神笛。
劉承額間曾誕生過真正的神魄,那是連同仙靈神聖都迫切追求的神性物,在整個莽荒大地上都留下過無盡傳奇與遐邇,是真正的至寶。
而其誕生之地自然也不會平凡,雖然平時不顯,但在遇到真正的神性物質時,卻會有神秘力量透發,將之溫潤與殄養。
後方的出口已經可見,但前方這條不知通向何處的古道卻顯得極為誘惑。劉承很想就此逃離這片空間,帶著到手的神笛遠去,但又望著被神笛定住的古道,卻停不住心裡的遐念。
他更想走上這條道,去盡頭處一探究竟!
洞天福地,是上古仙聖開闢的道場,這是一個極大的誘惑,可能有無上的傳承遺留!但更令劉承嚮往的是,這裡未崩塌前,曾是猿王的居穴,而猿王所修行的蘊魂術,或許便存在於在這條古道中!
蘊魂術,是劉承此時最迫切需要的法!他所修行的《白猿望月決》便是以此為藍本開創,雖只蘊含一星半點的奧秘,但已足夠他受益數個修行境界。
他曾言,若得到完整的神術,或許可以再次顯化出神魄!
他曾是神魄之主,對神魄了解之深或許已無人出其左右,只有真正了解過此物才會明白它的珍貴與神奇,劉承正因為了解,所以才忍不住心頭慾望,不顧安危,想要去深處一探究竟。
劉承最終還是踏上了這條路,手持著神笛開道,緩慢移著步。
一路走的很平靜,像是真的沒有危險般,神笛定住真實的景,隨著劉承一路行來慢慢顯露出了端膩。
這條破敗而古樸的道路上,景緻真的很簡單。路面是由灰色的石板鋪就的,兩邊是一些碎石與裂土,隔著很長的一段才會以一張石刻來區分行程,而石刻上的刻痕卻很古怪,歪歪扭扭,粗獷不羈,像是一道道符紋,但缺少那種親和力場的能力與氣機。
劉承戰戰兢兢走了許久,再次抬頭前望,一座陰森冰冷的古殿出現在前方。
這裡應該便是所謂古道「深處」了,因為前方已經沒有路,被這座古殿徹底橫斷,來到了盡頭。
劉承向前,發現古殿門戶處開了一個條縫隙,有一絲絲烏光透漏出,應該是先行的毒蠍從這裡進入了其中。
劉承很驚訝,因為他發現毒蠍居然不受洞天幻境的影響,而且如此嫻熟的沖向這裡,根本不像第一次來到此洞天。
劉承想要推門而入,可卻發現這道已經開啟了一條縫隙的石門,以他的力量只能將之輕微動搖,卻根本推不動,他獃獃發愣,無法想象毒蠍拳頭大小的身體所蘊藏的力量比他還要大。
劉承最後取用神笛去撬石門,他之前便試探過神笛的堅硬程度,發現根本不能損毀。
還是很艱難,不過最終還是成功了,石門露出的縫隙大了不少,恰好足夠劉承側身走進。
裡面很是黑暗,像是外界的月色透不進,且其內空間都穩定下來,不在崩塌與湮滅,幻境亦消失,因為他額頭的「神」再次隱沒,神笛的光也不再亮,只有一圈神秘的潮波在笛身回蕩,最後整個化作一道微光,鑽入原本神魄的棲居地,停看在劉承腦域最深處。
這並不意外,因為此前劉承便知道神笛與自身腦海中的神魄遺蛻處建立了某種聯繫。
劉承鬆口氣,覺得洞天一時半會該不會徹底塌陷,滅世劫亦不會在此時到來。
他從身後的包裹里取出火摺子,吹燃後繼續向前行。古殿雖然陰森與安靜得瘮人,但他卻覺得至少比之外面要安全得多。
古殿很恢弘,牆與壁皆為堅硬珍貴的黑曜石製成,上面布滿了浮雕,雕刻了許多稀奇古怪與珍貴古老之物,如荒古獸、玄古草、遠古奇珍、上古聖物等等。
劉承很仔細的在觀察,想要尋到那種術,可是卻無所獲,反倒是漲了不少見識,記下了一些難能一聞的奇獸與珍寶。
浮雕處沒有傳承,沒有一大段圖文或者道痕的存在,劉承失望離開,提著火折到別處尋找。
不知覺間,劉承來到一處巨大的空地,這裡已經離開了封閉的殿堂,來到了屋外的院落,周圍星光點點,一片寧靜與祥和。
恍惚間,有葯香襲來,清新淡雅,沁人腑肺,劉承眼睛一亮,連忙循著葯香而去。
遠處,一片星光下,成片芝靈藥草吞吐著靈元,氤氳了那處空間,使之看起來有些模糊與不真實,劉承使勁擦亮著眼睛,遙望著遠處。
那裡居然是一片葯田!足有十數珠寶葯已經成熟,異香在飄遠,還有更多的靈藥種在生長,生機勃勃,晶瑩如玉,透發著細潤的光。
這是一幅令人狂喜的景像,平時這種寶葯一株都難遇,可如今卻見到十數株同時成熟,而且其中,似乎還有一株藥王種!
劉承心潮澎湃,原以為尋找藥王的任務不可能完成,他都快將之遺忘,可就在此時,柳暗花明,絕處逢生了。
是老族長命不該絕!
劉承趕快行動,取出準備好的工具挖葯。他決定取了葯就離去,不能再貪心神術了,族長耽擱不起,既然有了希望就要好好掌握,否則對不起此刻的奇遇。
這是真正的奇遇!身邊每一株成熟的寶葯都至少有五百年的葯齡,已經算是小藥王,一般的寶葯度過成熟期后便會枯萎,根本活不了這麼久。
寶葯一株株收入背囊,包裹撐得圓滾滾,劉承將水壺與肉鋪取出,預留出空間后,才開始炮製那株藥王。
這是一株夢塵蓮,是化塵蓮的異種,曾經與一片化塵蓮同種於這片蓮塘中,如今所有化塵蓮早已枯死,化為埃塵,蓮塘都已乾枯,而這株夢塵蓮卻方才成熟,正如夢初醒,亭亭凈植。
劉承小心翼翼,用手刨土,不願傷之分毫。其實夢塵蓮生命力極為頑強,否則也不會自乾枯的蓮塘中長出,但即是藥王,便應該得到它應有的待遇,劉承其實甘之如飴。
終於,劉承將夢塵蓮炮製完成,根須莖皆折成一段段,蓮座與蓮子分離,扯下衣服的一角布將之包裹后收入了行囊。
正在這時,一聲猿嘯突兀響起,如同霹靂驚雷般,在古殿回蕩。
遙遠處的一座古殿之頂,一頭星夜下黑白色的魔軀不斷將之抨擊著,相隔七八座殿宇,劉承亦能感受到那種極具力感的攻擊。
魔軀眼眸似染血,且身烙無盡符紋,每一次躍起抨擊時,這些紋絡都如黑色洪流沖刷,與古殿之上泛起的漣漪衝撞,激蕩得天空都在輕顫。
「是猿王!」
劉承立刻分辨出魔軀的身份,但此時猿王的狀態很不好,已經被一種神秘的符絡控制,猿眸染血,粗獷狂暴得不似原來。
「猿王!」
劉承大喝,可惜相隔太遠,足有七八座殿宇,他的修為不夠,無法自數裡外將聲音傳到猿王耳畔。
「猿王!」
劉承不甘,他太弱小了,控制猿王的存在絕非等閑,即使真的衝過去也無濟於事。
而且他目前還有重要的事情無法分身,他望著手中的藥王,眼裡浮現出掙扎,最後還是退走了,沒有向前。
天邊在大戰,一頭魔猿抨擊古殿之巔,狂暴的不像話,符紋湮碎了一片,如火光在虛空處起舞,璀璨而奪目,這是要命的美,不能臨近去觀賞。
劉承頭也不回的退走,其實內心非常掙扎,猿王救過他的性命,且將一宗至寶遺贈給他,此時知道他或許未死,怎麼不使他心緒撼動?
但他卻連過去一觀究竟的資格都沒有,一切源於他太弱!
給讀者的話:
熱血的一章,後續將更精彩,魔猿擊古殿,天人將出手,仙人將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