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176)
一顧難安(176)
額頭上被抵上冰冷的槍支,顧逸欽瞪著苗元九,翻騰的憤怒在蔓延,整個車廂內都是死寂的逼仄,生死的較量一觸即發。
而這種關頭,苗元九突然輕輕笑了起來,「顧少的拳頭再快,恐怕也沒我的槍快,別緊張,請顧少看場戲而已。」
「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你。」顧逸欽額角的青筋暴起。
「顧少,我突然很想看這齣戲,不如我們看完再談。瞧,高。潮來了。」
顧逸欽順著他的眸光看去,一輛車子急速的朝著蘇岑撞過去,他看到蘇岑瞪得極大的瞳孔,藏著深深的恐懼,往後退了兩步之後重重跌倒在地上。
顧逸欽太陽穴突突的跳著,雙眼目赤欲裂,雙拳緊緊的握著,電光火石之間,他反手將苗元九手中的槍奪了過去,狠狠的抵在苗元九的頭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你這個混蛋,停手。」
苗元九臉色微變,唇角邪佞的笑意在那一瞬間凝住,槍口抵在他的額頭,他看著男人暴怒的雙眸,猩紅一片,似乎要把他撕爛。
苗元九沒緣由的恐懼,男人瘋狂的手都在顫抖,現在的他,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的。
「停手!」顧逸欽咬牙切齒的重複了一句,通紅的眼睛瞪著車窗外疾馳的車子。
苗元九抿抿唇,雙手緩緩舉了起來,做投降狀,唇角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對著耳機說了一句話。
刺耳的剎車聲驟然響起,疾馳的車子猛烈的停了下來,車頭離蘇岑不到一尺。
蘇岑瞳孔瞪得極大,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全身不停的發抖。一隻手按在地上,另一隻手護著自己的肚子。隨身攜帶的包被甩在離她不遠處的地上,包里的東西散落一地。
她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慌慌亂亂的想要從地上站起來,但全身軟綿綿的沒了力氣,一旁的行人有好心的把她扶起來,她失魂落魄的跟人說了聲謝謝。
剛剛停下的車子再度啟動,往後退了一段距離之後急轉了彎,然後迅速離去。
苗元九看著這一幕,眉心輕輕挑起來,「顧少,這一幕刺不刺激?看來小東西是受驚了呢?你不下去安慰安慰?」
顧逸欽剛剛鬆了一口氣,此刻聽他這麼說,胸腔之內的怒氣再度翻騰而起,握著槍柄的手力道更重,狠狠的在苗元九的腦門上戳了好幾下,「死變態,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顧少,你覺得你現在殺了我你自己逃得了么?你的心肝兒逃得了么?」苗元九有恃無恐,把玩著左手小指上的尾戒,漫不經心的眸往窗外掃了掃,「顧少,勸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這次是驚嚇,下次說不定就成真的了,別把我不當回事,你能讓她一輩子待在屋子裡不出來么?而且,我聽說顧老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是不是應該找個機會去看看他?」
顧逸欽的眉心再度凜了起來,毫無溫度的眸淬了一層寒冰,從裡面滲出的寒意像是要凍結一切。
他起伏的胸口慢慢平息了下去,將手中的槍扔到一旁的座椅上,「你想要的數據我會給你,但我這裡只有一半,另一半在哪我不知道,我警告你,別再去惹蘇岑,不然我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你。」
苗元九的笑意擰了擰,漠漠的眸越發的不達眼底。
顧逸欽下了車,朝著蘇岑走過去。
黑色的布加迪威龍在蘇岑的面前停下,他下意識的頓住了腳步,愣愣的站在原地。
他看著印秦從車上下來,輕輕的將蘇岑攔在懷中,蘇岑趴在他的肩膀上,低低的哭起來。
顧逸欽的心臟狠狠的絞著,直到蘇岑隨著印秦離開,他的視線也一直鎖在那輛疾馳而去的布加迪威龍車上。
街頭依舊熱鬧,他立在人群之中,格外的孤寂和落寞,周圍所有的聲音都被他屏蔽,熟悉的街道在他的瞳孔之中化為一個小小的縮影。
……
直到回了家,蘇岑依舊沒有從那場巨變之中回過神來,愣愣的坐在沙發上,不吃不喝也不說話。
印秦接了一個電話回來之後便心神不寧的,看著蘇岑思索了好長時間才開口。
「岑,苗元九來茉城了。」
蘇岑下意識的直起頭看他。
他咬了咬唇,繼續道,「你今天的事情,很可能就跟苗元九有關係,我知道你今天去找顧逸欽了,他怎麼說?」
蘇岑神色微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搖頭。
印秦思索了許久,看著她失神的臉終究還是忍不住了,「蘇岑,你嫁給我吧。」
蘇岑身體一顫,愣愣的抬起頭看著他。
他深吸了一口氣,「我想苗元九和顧逸欽之間的恩怨你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如果讓苗元九知道你懷了顧逸欽的孩子……他不會放過你的,你嫁給我吧,最起碼,可以避開苗元九的眼線。」
蘇岑抿了抿唇,清澈的眸中夾著些許的茫然,腦海中不斷的回想著顧逸欽的話。
半晌,她抬起眸,「印秦,這對你不公平。」
這對印秦不公平,印秦為她做的已經足夠多,她不能自私的拉上印秦的一輩子。
印秦輕輕笑了一聲,伸手拉住她的手,輕一下重一下的握著,「沒什麼公不公平的,讓你平白捲入這些事情當中,對你也很不公平。況且,近水樓台先得月,我也有私心的。」
蘇岑愣愣的看著他的眼睛,和顧逸欽那麼的相似,但裡面藏的事情遠沒有顧逸欽多。
她想起剛剛從顧逸欽的公寓出來的時候,那種絕望和無助,她這輩子都不想再經歷。
儘管她已經說得如此明白,她已經放下了所有的身段將自己放在了塵埃里,可顧逸欽依舊還是要把她推得遠遠的。
或許在顧逸欽的眼中,根本就沒想過讓她陪在他的身邊和他同行。
時至今日,她依然想不明白,他們之間到底還有什麼阻礙?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別人的口中聽來的,顧逸欽什麼都不肯跟她說,究竟是對她不信任,還是覺得她根本沒有資格知道?
她頭疼欲裂,不願意再想這些事情。
她所有的耐心,所有的希望已經被耗盡了。
她輕輕的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現在的她,已經不是一個人了,有些險她冒不起,也不能像以前那麼任性。
片刻,她抬起眸,看著那雙和顧逸欽相似的眼睛,眸底清晰映著的是印秦的模樣。
她唇角動了動,「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