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顧難安(177)
一顧難安(177)
一晃數月過去,蘇岑許久未出門,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來。
有關顧家的消息少之又少,反而是薄家的消息,到處沸沸揚揚的。從集團到薄家人的八卦,簡直成了茉城最精彩的一齣戲。
從薄家的二爺回來,到薄庭深和慕心黎之間的事情。
慕心黎開車撞了薄庭深,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蘇岑收到消息的時候,急匆匆的想要出門去找慕心黎,腳下不穩差點被摔下樓梯。
正巧被回來的印秦看到,若不是印秦,恐怕她已經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印秦只是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報紙便明白了,抱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確定了她的身體沒事才開口,「薄家的事已經有了定論,現在所有的消息都不過是表面,你不用擔心慕心黎,她已經安全回去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懂得該如何保護自己,蘇岑,她比你聰明。」
蘇岑愣了愣,看向窗外,幾隻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她是很聰明,那是因為她遇到的人不是薄庭深,遇到薄庭深,她整個人就沒了理智,就徹底的輸了。」
回望過去的幾年時間裡,慕心黎的哪一次失敗不是因為薄庭深和孩子?她的確很聰明,卻逃不脫一個女人的慣有思維,所以,她和薄庭深錯過了那麼多年。
蘇岑清澈的眸如同一汪泉水,輕輕的晃動著,唇角微勾。
其實,她也輸了。很早很早之前,她輸的一敗塗地。她比慕心黎好不了多少。
唯一的區別是,她輸的清醒而徹底,慕心黎只是輸給了自己,她贏的是薄庭深。
她輕輕的撫著肚子,安然而美好。
印秦對她的這句話接不上話,微微嘆了一口氣,「你要去看看嗎?我讓人給你準備車子。」
她想了想,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她會處理好的,而且我現在,還沒辦法面對她。」
是啊,沒有辦法。
驀然回首,她才發覺自己前半生做了多少錯事,如果她當初沒有向心黎隱瞞配型結果,那或許之後的種種都不會發生。
無力改變的事,她會強迫自己接受,也會有她愛的人陪在她身邊,而不是捱過了三年的孤獨。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注意一點,有什麼情況及時告訴我。」
印秦點點頭。
「你今天回來這早,是有什麼事嗎?」
印秦呡唇,「我父親最近身體不太好,我想帶著你去看看他,順便給你做產檢。」
蘇岑愣了一下,眨眨眼睛,思考了一下看著他點點頭。
從她和印秦結婚之後,她還沒見過印秦的父親。跟秦怡倒是有過幾次視訊。
秦怡的臉色最近好了許多,但依舊顯的很虛弱,看著她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她沒追問過。
十年的顛沛流離已經讓她學會了隨遇而安,有時候無知令人恐懼,有時候無知也令人平靜。
既然秦怡不說,她也不會去問。
隨印秦到達醫院的時候是下午,艷陽如火,她抬頭看了看太陽,擰了擰眉角。印秦的大掌包裹著她的手,她愣了一下,才沒下意識的抽出來。
這是她第一次見印秦的父親,據說,印秦的父親是個著名的畫家,自帶著德藝雙馨藝術家的修養和恬淡,很隨和,笑眯眯的模樣讓她覺得很親切。
她很難想象,這樣看起來與世無爭的一個男人,是怎麼和秦怡那個女強人走在一起的。
或許這就是秦怡當年的選擇,放棄自己轟轟烈烈的愛戀,選擇了適合自己的生活,平平淡淡的走完自己的一生。
至少在短暫的相處之中,她覺得秦怡對自己的人生是滿足的,或許有那麼一丁點遺憾。
她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女人一輩子,應該和左先生談戀愛,但一定要嫁給右先生。
她曾經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甚至可以找出無數的理由跟帖反駁,可現在,她漸漸的對這句話很贊同。
看著面前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和遠在國外的秦怡,她彷彿看到了幾十年後的她和印秦。
她突然有一絲期待,期待中裹著的,是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
……
薄家的新聞佔據著財經版頭版頭條,關於薄庭深和慕心黎的話題熱度也居高不下,薄庭深受了傷,薄氏的大權在明裡全都落入了薄成清的手中。
顧逸欽暗地裡操作,實際上幫薄庭深掌握著薄氏的半壁江山。
在聽聞薄庭深和慕心黎之間的事之後,他看著薄庭深低低的笑起來。
薄庭深瞪了他一眼,兩人寒暄了一會兒,他接到江宏的電話便要離開。
薄庭深突然從背後叫住他,「蘇岑的事情……」
顧逸欽腳步一頓,回過頭去看著他,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線,唇角動了好幾下才開口,「結束了,她已經和印秦結婚了。」
薄庭深的臉色諱莫如深,最終只是笑了一聲,將眸轉向了窗外,說了一句分不出悲喜的話來,「恭喜你呀。」
顧逸欽苦笑了一聲,「如果我回不來的話,麻煩你替我照顧她,別讓她受什麼委屈,她這個人,即便是受了委屈,也喜歡往肚子咽,沒人替她出頭,怪讓人心疼的。」
「你心疼,就別把事情做那麼絕,不止是只有這一條路可選。」
顧逸欽搖搖頭,「我只有這一條路可選,這麼多年了,我早就不抱不切實際的幻想了。」
薄庭深的嘴巴張了張,卻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好友多年,他自然了解顧逸欽的想法和計劃,可沒法說,顧逸欽說的不錯,或許有別的路子,但目前來說,他只有這一條路可選。
……
隨著薄家風波的過去,熱度的消減,茉城似乎又恢復了風平浪靜。
而暗地裡,一場驚變的風雲正在漸漸的開始。
是夜,顧逸欽站在窗前,緊握著的手機之中是一條剛剛從國外傳回來的訊息。他眉心緊緊的擰著,臉部的線條綳得緊緊的。
桌子上是他剛剛簽好的遺囑。
門鈴響起,他轉身去開了門。程奇站在門口,微微低著頭,臉色凝重,輕輕喊了一句顧少。
他輕笑了一聲,「怎麼這副樣子?進來吧,我有點事情要交代給你。」
他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輕鬆和隨和,卻讓程奇越發覺得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