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卷 會武舉行
三日時間彈指即過,聞名天下的落劍宗五宗會武終於如期舉行。
尚在晨光熹微之時,落劍山上就已有不少人早早起身,趕到演武場處,想要佔到一個好位置,落劍宗中宗山門雲夢亭處,趕來觀摩五宗會武的門派絡繹不絕,全部是一些拿到了落劍宗請帖,卻因為中宗處客滿而住到了附近村鎮的門派中人。
每有一派賓客走至雲夢亭,就會有事先分配好的兩名落劍宗中宗弟子上前迎接,將其帶到為該派設好的席位旁,專門負起在五宗會武期間對該門派的接待事宜,可謂安排的極為妥帖。
這些負責接待的弟子都是落劍宗特意選出之人,無一不是聰明機靈,能說會道之人。一路之上,他們專為上山的賓客介紹沿途所見的諸多美景,各種傳說,聽得眾人一陣心曠神怡,心中更加增添了對落劍宗的景仰。
上山來的門派越來越多,留在雲夢亭處的弟子則越來越少,一會兒工夫,大大小小二十幾個門派都已上山,而偌大雲夢亭處卻只孤零零的剩下兩名弟子,顯得有些冷清。
這剩下來的二人滿臉焦急神色,不住向山下張望,可他們所負責的門派還是沒有上來。
自半山腰處的演武場方向不時傳出一陣陣喝彩聲,顯然五宗會武已經開始。這等盛事百年才有一次,聽到傳入耳中的喝彩聲,這二人更是心癢難耐,有些焦躁的在山上來回踱著步。
終於,兩人中那個身形高瘦的憤憤不平道:「這極北流雲門到底什麼來頭,好大的架子,居然此時還不上山,還得咱們在這裡眼睜睜的等著。」
「還能有什麼來頭」,另一人不屑道:「聽說只不過是僻處邊陲的一個小門派,以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和咱們落劍宗相比簡直差了十萬八千里。
那高瘦之人更是不忿,怒道:「此次咱們落劍宗五宗會武,就連東海神龍族和崑崙凌霄城這等門派都早早前來,唯獨這流雲門這麼大的架子,哼,若不是怕掌門師伯責罰,我才不會在這裡等他們。」
在這二人心情越來越惡劣,幾乎到了忍無可忍地步,正想要置這名不見經傳的極北流雲門於不顧偷偷跑去看五宗會武的時候,前方青石鋪就的蜿蜒台階路上終於出現了幾個人。
可算來了!二人心裡鬆了口氣,將心底的火氣勉強壓下,迎上前去,查過請帖,正是極北流雲門眾人。
那身形高瘦的落劍宗弟子向流雲門當先一人深施一禮,道:「落劍宗中宗弟子陳超見過郭掌門,這位是我師弟韓志成,眾位請隨我們上山。」
這說話之人正是那日接待凌霄城眾人上山時的陳超,他這話說的雖然客氣,可語氣之中卻殊無尊重之意,甚至隱隱有些輕視。他身為落劍宗正式弟子,從來都以自己這種身份為傲,如何會將流雲門這等小門派放在眼裡?更何況這流雲門還害得他們苦等一場險些趕不上五宗會武,他又怎會給他們好臉色看?
那流雲門主郭昌似是對陳超的怠慢一無所覺,淡淡應道:「那就麻煩二人帶路吧。」
陳超與韓志成對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怒火,無奈落劍宗門規森嚴,他們並不敢對賓客過分怠慢,只得壓制著心中惱怒,各自伸手,道了聲「請」,就欲帶著眾人上山。
他們二人本來除了流雲門主之外,對他身後眾人看也沒多看一眼,正想將他們帶到山上了事,不料剛想邁步上山時,自流雲門眾人中忽然傳出一陣清脆悅耳、輕輕巧巧的銀鈴聲響。
陳超與韓志成齊齊一怔,側頭向流雲門眾人之間看去,見流雲門主身後幾名弟子中竟然有位身著黑衣,暗紅長發,容貌被一抹黑紗遮住的神秘女子。
雖然看不到那女子真正相貌如何,但自她那窈窕曼妙的絕好身材與那雙她面龐上唯一可見的一雙嫵媚無比的月牙眼中便可見一斑,這絕對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絕美女子。尤其是她身上那種千般風情,萬種嫵媚的妖嬈氣質更是讓他二人的心不爭氣的大跳了數下,好不容易才平復下來。
方才他二人急於帶流雲門眾人上山,又以為在這小小流雲門中想來也不會有什麼出眾人物,是以對流雲門主身後的幾人都沒加留意,此時見到流雲門中竟有如此一位嫵媚、神秘之中處處透著濃濃誘惑的女子存在,驚訝之餘著實是滿心歡喜,就連剛剛對流雲門眾人姍姍來遲的不滿也都登時打消了,隱隱想著遇到這等美女,哪怕是再等一會也值了。
走過雲夢亭處,穿過一面巨大的牌坊,便有數百級平寬大的石階通往半山腰處的演武場。
在陳超及韓志成的引領下,眾人拾級而上,一路上陳超與韓志成興緻勃勃的為眾人講解落劍山上的諸多景觀,不過他們的目光卻常常不悅而同的落在那黑衣女子身上,暴露了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態。
那黑衣女子似是聽得津津有味,如水般柔媚的眼波不時從二人身上飄過,意甚嘉許。
陳超、韓志成二人心花怒放,爭相說著自己所知所聞,時不時的搜腸刮肚的吟上幾句詩,賣弄一下文采,只想把對方比下去,以博得那黑衣女子的青睞。雖然他們都看不到那女子的容貌,但不知為何,他們就是覺得那女子身上有一股極大的魔力令自己無法抗拒的想要去討好她,一時間連趕去看五宗會武都成了次要了。
此時的演武場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圍繞著演武場正中的四座高台,各個位置都布置有各個門派的坐席,由坐席處向下看去,四座演武場上的情形盡收眼底。
高台之上,此時已有四對弟子在進行比試,演武場正中劍氣縱橫,雖說只是最初一輪比試,但也已足夠精彩。
高台下,無數弟子混雜在一起,爭相議論著這一輪比試誰輸誰贏,並為之爭論的不亦樂乎,氣氛早已是如火如荼。
落劍宗各宗掌門及各個長老都已就座,惟獨缺了一個易不雲,在落劍宗眾人左邊的一處坐席即是凌霄城眾人的席位,齊放端坐在正中一席,他的身後站了幾名弟子,前面兩個正是沈仙衣與凌霄城少主齊飛揚。
神態直如洛神凌波出水般飄然脫俗的沈仙衣,目光雖然注視著高台之上的精彩比斗,臉上卻依然是一副恬靜淡泊神色,那張清麗絕倫的容顏與她身上那種超凡脫俗的氣質融合在一起,即使比起席慕雪那等天下一等一的美女也不遑多讓。
似是微有所感,她與齊飛揚一起側頭看向一側。
在凌霄城席位旁邊,正是東海神龍族的席位,東帝龍女獨孤伽羅似是對此時高台之上的比試並不怎麼在意,而是將目光看向了離她不遠的齊飛揚與沈仙衣二人。
見二人都將目光轉向她,她也並不迴避,英艷的臉上自信滿滿,眼光中頗有挑戰之意。
沈仙衣向她微微頷首,隨即將目光收回,齊飛揚卻聳了聳肩,再也不去看她,一副我無所謂的樣子。
謝無憂與郝瑟站在人群之中,觀看著最西一座高台上的比斗,此時在這台上比斗的正是卓有成的弟子嚴立奇與東宗一名弟子。
看場上情形,嚴立奇先天五行屬性應是屬火,而那名東宗弟子應是屬土,二人各自運起修習的玄心正法,將手中分數火土屬性的仙劍運使的掠空而行,不住交擊,短時之內誰都奈何不得誰。
郝瑟雖然對這嚴立奇有諸多不滿,但此時也放下心中成見,期盼著自己師兄弟中能夠有人勝出,進入五宗會武第二輪。
按照此次五宗會武的抽籤安排,謝無憂與卓茵都被安排在第二天,因此今日並不需要登台比試。
與郝瑟在一旁與他眾多師兄弟一起為嚴立奇大聲鼓勁不同,謝無憂對台上二人誰輸誰贏全不關心,他所在意的只是他們運使飛劍攻擊的方式及威力,也好為自己明日的比斗做準備。
他雖然自小就跟易不雲修行,並且歷經磨難,但卻極少與修習法寶飛劍之人較量過,勉強說得上的兩次,雲靈的修為太低,不值一提,而那次和獨孤伽羅匆匆而止的比斗,平心而論,謝無憂知道那一次獨孤伽羅似乎只是在試探自己,並未使出全力,否則自己當日絕對不可能那麼容易的脫身離開。
他正在細細觀摩。卓茵已和柳如雲的一幫女弟子楊敏等人走了過來,見到謝無憂,楊敏扯了扯卓茵衣袖,伸手向他指了指,促狹的眨了眨眼睛。
卓茵的俏臉一紅,輕推了她一把,楊敏等人善意一笑,推了她一把,將她推向謝無憂近前。
在一群師姐注視之下,卓茵紅著臉走向謝無憂,再次想起幾天前娘親和自己說過的話,她的心裡撲通撲通的直跳,這幾日來,她總想著柳如雲那天告訴她的一番話,簡直都有些為之茶飯不思了,幾日來她心裡又是惶恐謝無憂將他二人小時候的約定忘了,又是期盼謝無憂能夠知曉自己心思,讓自己心愿得償。這一番患得患失的矛盾心思簡直折磨的一向無憂無慮的小丫頭苦惱不已。
今天又一次見到謝無憂,卓茵忽然好想鼓足勇氣將自己一直以來的心思一口氣告訴謝無憂,但不知為何,她還是臉嫩的不敢說出口。
「咦?小茵,你也來了?」
見卓茵過來,謝無憂笑道。
「嗯」,卓茵下意識的低了低頭,只覺的在無憂哥哥一雙眼睛注視下自己的一切心思似乎都被他看穿了。
謝無憂見卓茵的神情有些奇怪,問道:「小茵你怎麼了?有什麼心事么?」
「啊」,卓茵被嚇了一跳,連忙道:「沒……沒什麼。」
這時嚴立奇與那東宗弟子的比試已到關鍵時刻,謝無憂被其吸引,又將心思轉回在比武上,聽卓茵說沒事便「哦」了一聲,沒有了反應。
卓茵心中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由得好生失望,終於,她咬了咬牙,鼓足勇氣道:「無憂哥哥。」
「嗯?」,謝無憂目光注視在高台上,隨口應道。
卓茵編貝般的皓齒咬了咬嘴唇,好半天才道:「無憂哥哥,今天傍晚你去小龍溪處,我……我有話對你說。」
說完,卓茵便不敢再看謝無憂一眼,滿臉羞紅的跑回那一群師姐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