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唐老太太
天空呈烏黑的顏色,天幕中劃過刺眼的光,狂風中夾著暴雨。噼里啪啦,豆大的雨啪嗒的落在地上很快就積成了小小的水窪,寺廟的樹木也在疾風驟雨中彎了腰。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山腳下卻停留了幾輛車,有一行人正頂著暴雨往山上的寺廟前行。那一行人爬過階梯很快就到了寺廟門口,而早在門口等著的小沙彌見著了便朝來人彎腰並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各位施主,主持師傅正在寶殿外室,特意讓弟子在這等候施主」
「小師傅有禮,我們一行人冒雨前來實在是打擾主持大師清修了」一行人中從裡面走出一個手拄著黑傘,年紀約過四十雙鬢攏著的婦女,看眾人的反應像是這群人中的領頭人物,她面容客氣,「還勞煩小師傅給我家主人帶路。」
果然,小沙彌見她出來應話臉上並沒有意外之色,「施主客氣,各位施主請跟我來」
暴雨上山的一行人中大概有二十幾人,除卻了剛才那個和小沙彌應話的中年婦女,其他的全部是西裝上身的男人。看起來像是訓練有素的保鏢,因為看著他們的架勢全是圍著中間那人而站著的。
當然,至於讓眾人護著的那人是男是女就不得而知了,除了眾人嚴密的守衛之外他全身都籠罩在厚重的黑色披風下,讓人看不清面容,也無法判斷年紀。雨幕中這一行人十分神秘,但顯然寺廟裡的師傅對此稀鬆平常。
在小沙彌的帶路下,一行人中除了中年婦女和眾人護衛著身穿黑色披風的人進入大殿,其他人都留在了殿外,他們緊然有序自動分成兩排面對面站著,面容上的神情在雨幕下顯得十分肅穆。
殿內,金燦燦的佛身矗立面容上顯得悲天憫人,周圍佛香繚繞。地上三個蒲團,再加上一個和尚念經,還有手敲木魚的咚咚聲。人從殿外進來,中年婦女收了傘就站在一邊,而全身籠罩在披風下的人卻走近佛身抬著頭定定看佛,然後慢慢地跪在其中一個蒲團上面,在地面上留下了濕漉的痕迹。
和尚念著一段經,跪在蒲團的那人閉著眼彎腰朝佛的方向叩頭,一個,兩個··有一段時間氣氛安謐至極,只有一爐佛香靜靜燃燒著。然後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黑色披風下傳出打破了這壓抑的氣氛,「大師你信佛··可這世上真的有佛嗎?」
氣氛一時的沉默,無人做答,經文聲不斷,木魚聲依舊。
正當那聲音滄桑的主人失望的時候,念經聲一瞬間的停下極快,驀地空遠的聲音入耳。
「阿彌陀佛!心中有佛,佛有;心中無佛,佛無」
那人定定看著念著經的和尚,然後轉頭瞧著上頭的佛,幾乎是瞬間,跪在蒲團上的身體以不可見的幅度顫微抖動下,沉寂的殿里可以聽見充斥著無盡悲傷的聲音,「我佛,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請你發發善心讓他回來吧!一切的惡果都由信女承擔··」悲天憫人的佛,信女求你,只要那個孩子平安回到身邊,我願一生茹素不造殺孽。
殿內瀰漫著無法言喻的的悲傷,就連旁邊站著的中年女子面容上也是凄凄的神情。
天色越來越暗沉,雨接連不斷的落在街道上的坑坑窪窪上,街面上一時無人,廣告牌在雨中嘩啦作響。
一早看天色就知道今兒個就會有一場暴雨,周嬸子趁著賣完早點后趕緊收拾擺在街面上的攤子,到了家卻發現本該早回來的蘇清和沒在家,她瞧著天色昏暗,時間也已經過了十點,就是有事在半路上耽擱了也不會到現在還沒到家,打電話也是關了機的,頓時心裡十分擔憂。
在屋子裡,不停的朝門外看,在原地繞了兩圈后實在止不住擔心,眼神瞥過一張矮凳上的抽著煙的周叔,悠哉悠哉的,吐著白色的煙圈。頓時心裡的擔心轉為脾氣,狠狠瞪他一眼,抽出他正抽著的煙槍。
「老婆子你這是幹嘛子?」陡然間手裡沒了寶貝,視線隨著著煙槍桿看上去,一張怒氣的臉入了眼,「哎,老婆子,你這擔心什麼呢?清小子聰明的緊,那麼大的雨應該在哪處躲雨,··」
從矮凳上起身,周叔走到門外瞧了瞧外面的雨勢,「那麼大的雨,我看清小子這會兒應該在廟裡,」拿回寶貝煙槍,又坐回矮凳,深吸了兩口,然後吐出來。瞥了一眼臉色焦急的周嬸子安慰道,「老婆子你別急,等雨小了點若清小子還沒回來,我去找找啊」
蘇清和和燒火僧正當說著話,原本想打聽出關於唐家更多的事情,但寺廟的鐘聲一響燒火僧就急匆匆的離開,如果聽從燒火僧最後的話蘇清和就必須離開寺廟。
但是到了最後一步,機會難得蘇清和又怎麼甘心錯過就這樣離開寺廟。因為平時蘇清和和寺廟裡的僧人有意交好,所以現在到沒有什麼小沙彌催著他離開,看著他也只是問了句,一路上蘇清和就以內急的緣故躲過僧人的幾次盤問。
一大個半月來,趁著給寺廟裡的和尚送飯送菜的時候蘇清和就會時不時在寺院里走動,早就對寺院的路熟悉的很,他想著如果唐家老太太既然多年不改習慣,每月逢十八來這,今天雖然天氣不好但想必唐老太太十之**還是會來的,來了必定也是主持大師接待,那麼他們一行人就只會在寺院正殿。
所幸因為大人物的到來主持大師撤了平日里看院的武僧,蘇清和除卻了路上的驚險外,並沒有費多大的勁就接近了正殿。
但麻煩的是,那正殿外成兩排站著的西裝守衛。蘇清和躲在靠近寺院正殿的圓柱背後,圓柱很大得兩個人合抱才能完全抱得住,所以平常人站在背後是很難發現的,再加上蘇清和的身形只是個十八歲的少年,又給他增添了絲隱蔽。蘇清和瞧著那些殿外的那些人,很顯然肯定是殿內的人帶來的。
這就說明自己費盡心思,籌劃那麼久要見的人就在裡面,一時之間內心激蕩,眼神透著狂熱的心奮,幾乎和蘇清和清秀的面容相斥,靈魂和外表的巨大差異看得人心驚膽跳。
殿外,即使淋著雨也保持腰背挺直的保鏢敬職敬業,眼觀八方透著犀利,動作間利落訓練有素。幸好蘇清和還不處於他們的警戒範圍,否則他們黑色西裝下的鼓起一定會毫不猶豫的對著他的腦袋,然後眼睛眨也不眨的殺了他,讓他腦袋開花。
顯然,蘇清和警惕心很高並沒有衝動的跑上前去。背後的圓柱,蘇清和平復自己的心情后,看出從前面強行進入正殿顯然是不可能的,唐家的保鏢是見過血的,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唐家的人,只要是踩了他們的劃定的界限,蘇清和相信還沒等他靠近大殿一步就會被他們無情的射殺,因為他們是唐家豢養的死士。
當機立斷,蘇清和決定離開這裡,因為··這正殿除了外殿之外還有一個內殿,而內殿就是主持大師起居的地方,為了寺里的小沙彌打掃房間便利就朝後開了一個小隔門。而那門就在,蘇清和嘴角一勾,多虧他平日里的細心才會在某次送齋飯的時候偶然聽到兩個小沙彌的話,略微上了心,今天才不至於功虧一簣。放輕了腳步,身影利落離開原地。
尋著通向後院的路越來越偏,山上的樹木也漸漸多了起來。平時這個時候除了掃地僧不會有人來這裡,今天又是個特別的日子再加上天氣如此惡劣廟裡的人更不會來這。狂風驟雨中蘇清和幾乎是速跑著,不斷下落的雨點模糊前面的視線,心跳與雨落相伴。
「清施主,你怎麼會來這裡··」
陡然間,雨中傳來一道聲音。蘇清和往前的步子霎時立在原地,身體隨即冷而僵硬,蘇清和只聽到自己喉嚨發緊的聲音,「我···我」
前方慢慢清晰的身影,蘇清和眼瞳一緊縮,是掃地僧。
「清施主,你這是要去··」掃地僧走近,看著淋濕透的蘇清和,眼神驚訝「清施主,你怎麼不帶嗓·」
蘇清和看了看他的傘,目光隨即閃了閃,轉而靦腆,聲音帶著不好意思,「靜遠小師傅,我上山送飯的時候忘了拿傘,我想找個地方躲雨可雨又大,就迷了路···」
大雨中青年神情中帶著不安踟躕,又小心瞧了瞧掃地僧的傘眼神帶著尷尬。
掃地僧頓時明白,立即用傘給他遮住頭頂上空的雨,「這樣啊,那小僧去尋把傘給清施主,施主請跟我來。」
當聽到掃地僧要他離開時,蘇清和好不容易剋制住喉間拒絕的話,暗地裡手卻緊緊地捏成了拳頭。
掃地僧走了幾步卻突然停住,看了看蘇清和,臉上的神情帶著為難,「清施主,我恐怕不能尋傘給施主了···主持師傅吩咐我···」
蘇清和頓時心一喜,口裡卻帶著失望,「那··我自己」,說完看了看傘外面,這時雨越來越大了。
「不行,那麼大的雨,小僧怎麼能讓施主一個人淋雨呢」隨著蘇清和的視線看去,明白意思的掃地僧立馬拒絕,想了一會兒,他看了看渾身濕透的蘇清和,再瞧瞧雨幕中的後方,一咬牙,「那這樣,我帶清施主去一個地方避雨吧!」
掃地僧果然帶著蘇清和到了後殿,暴雨下他不可避免的淋了雨渾身基本上是濕漉漉的,濕透的衣服在乾淨的地面上留下一道一道水痕,就連穿的鞋也都像是踩在水裡一樣,咯吱咯吱的作響,也幸好雨勢來的大而猛掩蓋了蘇清和發出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