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18.第十八章

?年少夫妻

這天晚上,李芡實在床上折騰了半宿,最後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最終,硬生生被一股尿意給憋醒了。

李芡實半閉著眼,不情不願地摸著床板,拿起床底下扔著的鞋子套上腳。站起身,扶著牆角就走了出去。然而,等她伸出腳,剛邁過門檻,後腳跟還沒站穩落地之時,她便硬生生地縮回了後腳。

杵在原地,往前走也不是,往後退,退回屋裡也不是,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李芡實覺得自己似乎來錯地方了。

她眨了眨眼睛,又忍不住用手揉揉眼睛,試圖讓視線更為清晰一點。

雖然此刻天灰濛濛的,太陽還沒升高呢,又加上是冬天,早晨來得特別晚,周遭只能隱約見得一絲亮光,與炎熱的夏日相比,這個時候的天不算是大亮。儘管如此,她到底還是瞧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庭院的雜草雖然被老頭子勒令她給拔個一乾二淨了,但是她可沒有那個心思把庭院的地板石階青苔給收拾乾淨呢,更別說是擦地擦得一乾二淨,一塵不染呢。

瞧瞧那光潔可亮的地板石面,鞋子踩上去都生怕踩出一個臟腳印呢。

庭院收拾乾淨,看起來倒也不顯得格外空曠寂寥,只因為不知哪個有心人,在庭院里放了幾盆盆栽,青翠欲滴,伴隨著冬天清早的北風吹來,空氣里的草香味淡淡的,聞起來卻沁人心鼻。

若不主動與旁人提起這個庭院的前身,旁人大概也不知曉,這個看起來與大戶人家的庭院所差無幾。

李芡實的手摸著門板,耳朵已經聽見了來自不遠處的聲響。

那是來自她身側的左邊,廚房的方位,從廚房那裡發出來的。

李芡實猶猶豫豫地心底暗自掙扎了一番,還是嘆了口氣,抬腳,將後腳也邁出了門檻。隨之,來到了距離她的屋子不遠處的廚房。

李芡實這個時候,終於覺得自個人是身處在夢中了。

廚房這裡,給她一種比庭院更不真實的感受。

借問一下,兩個常年不下廚,只是單純煮麵,並不擅長與其他膳食的懶鬼,其中一個身為男子,卻經常忙著外出干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身為女人的她則忙著掙錢糊口,她跟老頭子在這裡住了幾年了,都未曾好好收拾過廚房,廚房是幾時在她睡著之後神不知鬼不覺地變成這副模樣的?

這不是見鬼了嗎?

先是廚房的灶台,常年蒙著一層灰,黑乎乎的,她就算是下廚,也只會收拾大鍋的邊角,而邊角之外的部分,李芡實是從來都不會費神去收拾的。然而,此刻,不論是邊角還是邊角之外,原先的一層灰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灶台露出了原本的面目,是土黃之色砌成的。

廚房裡此時空無一人,然而灶台下卻生著火,灶台上的大鍋里正徐徐地升起熱煙,似乎有東西在鍋里煮著。

李芡實掀開了那大鍋上的木蓋子一看,熱煙先是熏濕了她的雙眸,緊接著是熟悉的香味緩緩地傳送進她的鼻子。

鍋里蒸的是幾張雞蛋餅,上面還加了些許蔥花,色香味俱全,看得她食指大動。

在灶台上的旁邊還放著一個用碗倒扣著的一盤東西。

那碗也被李芡實掀開了。

盤子里的東西自然盡數被李芡實納入眼底。

那是一碗白粥,熬得綿綢。白粥面上還浮著一些金黃顆粒,粥里竟是混了一些玉米粒。這些吃法,雖然不複雜,她卻做不了。然而,無論是蔥花雞蛋餅還是玉米白粥,都是她最愛的。每一樣都很合她的胃口。

李芡實的目光從灶台上的食物離開了,瞅了土牆幾眼,又看看地面。

土牆上老是被她掛著的雜亂東西,雨蓑、帽笠以及那一包香,都被拿掉了,只露出光禿禿的牆面。

廚房的地面也是被人沖刷個乾淨,沒有泥土、油漬。

想來,那人倒是花費了一番心血,才把這個鬼屋子整成這副模樣的。

「餓了嗎?」

身後,傳來了那人的聲音。

溫溫和和,輕聲細語。

對不起。

這道聲音倒與夢裡那道聲音重疊在一起了。

真是可笑了,那個從她初次被老頭子救回,就一直做著的夢裡,那道她一直都想要找出主人是誰的聲音,竟然一直在她身邊,她卻聽不出,直到這會才終於得到辨認了。

李芡實僵硬了身子,停頓了手上的動作。細細地思索了下,才側過頭,轉過身,面向那人。

陽光已經從遠處冉冉升起,一點一絲的亮光漸漸地變多,光芒萬丈普照大地。那人就站在光影的背面,面朝她,身影虛虛實實,面目模糊。

穿著一身月白色外袍,金色勾邊的淺蘭腰帶上掛著一個綉著青竹的香囊,墨發之上插著一支翠玉發簪。除此之外,便再無髮飾。簡簡單單,不復以往的妖媚柔弱無骨的裝扮。

這個穿著打扮,才是這個人真正的樣子吧。

李芡實看著這個人邁著步子,不疾不緩,徐徐地靠近她,她的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一絲情感變動。

對於這個人,她對他的印象,對他的記憶,只有一點兒,不多。

她知道他叫周瑾。

她跟他是舊識。

除此之外,她再無更多的了解。

冥冥之中,李芡實覺得自己跟他是孽緣不淺。她的記憶缺失得厲害,卻無數次做夢夢見這個人,要不是她欠他債,要不就是他欠她債。現在這人上門來,不是討債就是來還債。

等這個人走近了些,李芡實才終於瞧見了他此刻的面目。

五官依舊俊美出挑,身材挺拔,風姿不減。

他的嘴角自始至終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就這麼低眉而順眼,立於她身前,柔聲說道。

「餓了嗎?留了些早飯給你。師叔他已經用過飯了,先行出門了。」

李芡實勾了下嘴角,不置可否地驚訝了一番。

「師叔?」

「恩,師叔跟我是舊識。在輩分上,我確實要喊他一聲師叔。」

李芡實疑惑地瞅了瞅這人一眼。這人卻似乎不想要繼續這個話題,反而話鋒一轉,又說道。

「餅跟粥都要涼了,涼了就不好吃了。」

清晨的北風冷中帶涼,一吹過來,李芡實立刻冷得抖了抖身體,縮了縮脖子,雙臂抱在胸前,這個時候才終於想起她的正事了!

娘啊,她快要憋不住了!

李芡實腳底抹了油般,發狠地沖向了茅房。

***

周美人似乎並不餓,或者是像老頭子一樣已經吃過了。在李芡實大口啃著蔥花雞蛋餅,「窸窣」地喝下一大口玉米粥,吃得格外歡暢的時候,周美人就靠著桌子,手肘托著尖細的下巴,眉眼彎彎,嘴角帶著淡笑,看著她吃飯,神情愉悅。

甚至還問道。

「好吃嗎?若好吃,我下回再煮給你可好?」

又或者是。

「別吃得太急了,小心嗆到了。」

在她吃得嘴角沾上粥湯時,周美人還適時地遞上乾淨的手帕給她。那手帕的邊角同樣綉著翠綠的青竹。

李芡實被周美人眼底濃濃的情意瞅得頭皮發麻,死勁地吃完了早飯,吃撐了肚皮,這才終於作罷了。

也是在這個時候,李芡實才終於提出了自己內心的疑問。

「為什麼……手帕上會綉著青竹呢?連你的香囊都有。」

說這話的時候,李芡實是忐忑不安的。

特別是,她問出這個問題后,周美人俊秀的眉眼微微皺了下,她的小心肝也跟著抽了一下。

周美人沉默地看了她半天,一張漂亮的臉皮看起來蒼白了一些。

「你還沒有想起我是誰嗎?」

李芡實搖搖頭,又點點頭。

「我記得你的名字叫周瑾,我跟你以前是認識的。」

她老老實實地回答了,沒有一絲隱瞞。

除此之外,她的確是不記得他的。

最後,她忍不住,還是問道。

「我跟你……是不是有更深的關係?」

周美人一雙狹長的眸子往上挑了挑,眸子里的桃花隨著一泓春水,慢慢地盪開了。

「我們是年少夫妻,我嫁給你已有五年了。以前是我未盡到夫郎的本分,今後,可否讓我好好補償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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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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