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36.第三十六章

?防盜章《醋夫》

若二十歲,你未嫁我未娶,我便來迎娶你。

他坐在轎子上,靜靜地凝視轎子外面的女人。

五年前,若是她先遇見的人不是玉清而是他,那他與她現在也不該如此。

什麼誓言,都是謊言,也只有傻子才會相信。

他勾著唇,冷笑。揮手命人抬轎。

回府的日子轉眼間已到,韓玉笙坐在馬車上,看著玉清跟他的母親跟父親辭別,臉上仍是一副獃滯的神情。

只是,她沒有想到,自從那次醉酒之後便一直在自己屋裡足不出戶的人,如今也出現在尚書府的大門前了。

那人臉上帶著跟第一次見面時的紗巾,韓玉笙看不見他的表情,他的眼神也沒再看韓玉笙,等轎子被抬到門口,他便立刻命人啟程回宮。

轎子抬起的那一刻,忽然之間,韓玉笙聽見轎子里傳來一聲。

「你會來求我的。」

這話輕如鴻毛,她聽得莫名其妙,但眼角之處卻瞧見身旁站著的玉清一臉擔憂。

回府的兩日後,有一天夜裡,韓玉笙睡得好好的,卻被身旁的人的動作吵醒了。韓玉笙沒出聲,假裝依舊熟睡著。她悄悄睜開眼睛,枕邊之人在漆黑的夜裡悄然起身,越過她,下了床披了件外袍匆匆地推開房門離去。

韓玉笙近來閑得發慌,對玉清此時的鬼祟行為好奇得很,也跟在玉清的身後尾隨他踏出房間。

黑暗之中,她只瞧見玉清一個人吹著冷風背對著她,獨站於亭子之上。

韓玉笙眯起眼,等她瞧仔細,這才發現亭子里不止玉清一個人。

「她……如何了?」

韓玉笙看不見玉清的神情,卻從他顫抖的嗓子里隱約知曉他此刻心情如何緊張。

一個身穿一襲黑衣之人站在亭子里的陰影之處,半響沒回話,直到玉清再次開口催促,此人才終於說道。

「主子……不是很好。」

「她怎麼會不好?不是要娶夫侍了么?」

玉清平日里雖然對韓玉笙算是很悉心照料,韓玉笙卻沒有從他的照料中感覺到其他的情感,有的只是單純地關心她如同關心稍微有點干係的人一樣。對她總是一臉微笑,卻帶著一種她熟悉的疏離之感。

然而,今晚的玉清卻讓她感受到他與近來的表現完全不相符的激動與憤怒。她甚至還看到他嘴角帶著一抹冷笑。

韓玉笙站得遠,對於他們之間的對話只能隱約聽見開始的幾句,後面的話她卻完全沒法聽見,後來玉清轉身的時候,她也只得趕緊跑回床上裝睡,玉清走到床邊站了很久,一直沒出聲,直到後來才終於越過她睡進床裡頭。

直到某一天,玉清突然起得很早,還把她從床上拉了起來,給她細心梳洗完換上衣服,待她吃完東西,玉清才跟她講道。

「今天你要乖乖的,等下進宮了我沒說要說話,你可不能出聲,知道嗎?」

韓玉笙保持一臉沉默。

作為兩世人,韓玉笙作為普通百姓一直在瞻仰了皇宮很長一段時間了,結果這輩子進了宮,她還覺得似乎在做夢般不敢置信。她坐的轎子在後面,玉清的轎子在前面,等她被扶著下轎的時候,他們已經來到了一個宮殿面前了。

單單是一座宮殿,表面的富麗堂皇已經讓她看得目不暇接了,她的表情此刻是真正的獃滯了。

韓玉笙被人領著,跟在玉清的身後緩緩走著。他們繞過宮殿,往湖邊走去。一座別緻的亭子徐徐出現在遠處。

她微微眯起眼,遙望遠處的亭子。

亭子上有兩三個奴才,正主坐於亭中央,正撫著一把琴,空靈的琴音從這人的手下傾瀉而出。婉轉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迴響天際。似細雨打芭蕉,遠聽無聲,靜聽猶在耳畔。即便她對琴這類的東西是一竅不通,但也沉浸在其中,一時之間難以自拔。

等他們走近了些,韓玉笙的眼睛有些晃動了。

撫琴的人是他們認識的,正是那位眼下女皇身邊的紅人男妃,玉清的二哥。韓玉笙實在料不到這人竟有如此出色的才藝。

見他們走近了,這人依舊沒有抬眼瞧他們,接著彈奏另一首。

韓玉笙觀察了一眼身邊的人。玉清神情依舊淡淡的,看不出什麼。

直到一曲終,亭上的人才終於抬起頭,眼睛看向了他們。

「可算是來了哦。」

僅僅這話,韓玉笙卻感覺到身邊的人身體緊繃住,似乎很緊張。

「二哥。」

玉清連尊稱都沒有稱呼那人,硬是抬起頭,跟那人視線相對。那人勾起嘴角,淡淡地一笑,揮了下衣擺。

「你帶他過去。「

他望了眼身旁伺候的奴才。

那奴才也是個機靈的人,朝他欠了下身,便走下亭子,領著玉清往宮殿外走去,獨留韓玉笙一人在亭下。

這天,韓玉笙聽了一整日的琴音,連半夜夢裡都是琴音繚繞,整整糾纏了她好幾日。

接下來的日子,玉清過一陣子便領著她入宮,到了宮內便有奴才伺候著領她去那人所在亭子下,與那人遙遙相對,只是干坐著。她發著楞,那人彈著他的琴,兩人似乎有種老死不相往來的勁,待玉清回來了,便又領著她出宮。

韓玉笙實在想不明白,玉清來宮內見人,為何把不相干的她帶上,這不是很奇怪么?她過得實在難受之極。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多天,直到有一天,那人突然揮退所有守在亭子下的一群奴才,只余留他們二人在這個地方。而這人彈琴有個習慣,彈完琴喜歡獨酌一小杯才作罷。這天,他依舊保留著這個習慣,只是喝得比平日多,最後連酒杯都扔在地上。

韓玉笙默默看著他在這段日子裡一直將自己灌醉,嗜酒得日益嚴重。前幾日喝醉了,這人只會趴在桌子上,沒出聲。而近日,這人依舊趴在桌子,只是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看。

最後,這人朝她勾了勾手指。

「你,過來。」

朝她莞爾一笑,笑容燦爛至極,也漂亮至極。韓玉笙依舊沒走過去,保持著坐著的姿勢,裝作聽不懂。

他卻不打算就此放過韓玉笙,眯起眼睛瞅著她,扶著石桌緩緩轉起身,一步一步地,徐徐朝她走來,連外袍的下擺拖至地上都未曾理會,他的眼底如今只有韓玉笙一人的身影。

等走到她面前,這人已經完全沒了力氣,直接往地上摔去。

韓玉笙眼睜睜看著這人摔倒在她面前,她還在猶豫要不要去扶他,這人已經朝她伸手。

「扶我。」

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她,似乎她不扶他就不起來了。

韓玉笙最終還是伸出手。

這人沒有立刻握住她的手,而是望著她的手出神。

在她想伸回手的時候,這人卻緩緩地朝她的手靠近,直到將手放入她掌心。

「我還以為……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能握住你的手了。」

他的五指緊扣她的手指,一臉迷茫,過了會兒卻又哭又笑,宛若癲狂。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為什麼……你牽他的手牽得如此輕易,卻不肯對我做出如此舉動呢?你可知,那天我等你多久么?為什麼你能如此狠心,難道你的心是冷的么?」

那天?

面對這人的質問,韓玉笙顯得有些無奈。她不是原主,自然無法知曉他指的什麼事。

她一臉迷茫無辜的表情顯然在這人看來是極大的諷刺,引得這人冷笑連連。

「我為了你努力學琴,十指滿滿是血,可是你竟然一臉無所謂。為什麼玉清他什麼都沒努力過就能輕而易舉得到你們的關注,而我……你們為什麼都看不見我的存在呢……我知道啊,你喜歡的人始終都是玉清,那又如何,喜歡你的人是我,不是玉清啊!」

「如果當初你說一句挽留我的話,我怎麼會入這個皇宮呢?玉清說要嫁人,你卻眼巴巴地湊上去,他根本就不需要你的關心,只有我,只有我才會需要啊!可是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啊?」

「你跟他們……你們都是一樣的,為什麼啊?」

一直以來在她面前保持一貫強勢驕傲的人,此刻,卻在她面前難過得一塌糊塗,滿滿是委屈與不甘。

「如果是這樣,你為什麼要在花燈會上送我燈籠啊?你不喜歡我,就不要對我好,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完全不需要啊!」

姣好的臉上,一滴一滴豆大的淚珠源源不斷地從眼眶裡滾落下來,沾濕了整張臉。

韓玉笙情不自禁伸出手,想幫他擦掉眼淚,這人卻別過頭,不肯讓她擦,寧願哭得跟花貓一樣難看。

她只能無奈地杵在那裡,默默瞧著他在自己面前像發泄一樣無聲地掉眼淚。

直到他哽咽帶著哭聲說道。

「今日……是我生辰……」他似乎有些難以啟齒,停頓了下,鼓起勇氣,又接著說道。「能……能給我煮下面嗎?」

他什麼賀禮都不要,獨獨只想圓很久很久以前一個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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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人勿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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