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陳年舊事 (三)
岑可宣出了涼亭,上前與那老伯說了一番話,才知道這人是附近的村民,正是上山賣梨給遊客來的,恰巧經過此處而已,岑可宣瞥了一眼他提在手中的籃子,蓋了一層花布在上面,瞧得不甚清楚,便道:「我看看,這梨可新鮮?」那老伯忙說著:「剛摘的,一準兒又香又甜,新鮮極了。」便掀開籃子上面的花布,露出裡面的梨給她看。
個頭兒不算大,卻長得好生白嫩,岑可宣心中一動,道:「我要買幾個。」說著往腰間掏錢,剛伸進腰間,動著的手一頓,這才想起自己早就身無分文,窮得響叮噹了,這可就尷尬了。
「白公子也真是的,分明知道我沒帶銀子,瞧見我過來買梨,也不知道上前來看看!難不成又是想要與我玩笑,看我笑話不成?」她心裡暗自嘀咕,正躊躇著是厚起臉皮開口求助,還是乾脆不買空手而歸,忽覺頭頂日晒暈眩,身子又一陣發寒。這是自從離開洛陽以來就時常出現的癥狀,原先以為不過是被寒越所傷,可如今傷勢漸愈,這心口發寒頭痛暈眩的癥狀卻好似愈發嚴重,眼前暗淡了一瞬,她失去平衡冷不丁後退兩步,眼看著就要倒下去。
有人從身後穩穩扶住了她的身子,她這才站穩了腳步,漸漸回神,可疲憊之色卻無法掩飾了。
「如果累了,那便回去吧。」耳邊熟悉的聲音響起,岑可宣一回頭,果瞧見白莫寅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只是臉上仍然帶有擔憂之色。
可他的話令她很是在意,這就回去?她怎麼甘心?身子雖有些受不住,可是心裡卻並不想回去,於是搖搖頭,看著那賣梨的老伯辯解道:「只是有些口渴了。」
白莫寅隨著她的視線看去,那老伯正提著梨,笑盈盈看著他們,籃子里的梨很是新鮮,正是眼下解渴的最佳之物。白莫寅便當即付了錢,買了些梨遞給岑可宣,她倒是絲毫不與他客氣,立馬喜笑顏開,「解了渴便沒事了。」於是拿起手中的梨咬了一口,笑盈盈道:「很甜,你也嘗一個?」說著,又挑了個最好看的遞給他。
白莫寅伸手接了梨,見她那副裝作輕鬆不願回去的模樣,便只好將回去的打算作罷,嘆息一聲后,帶些無奈地笑看著她道:「這裡曬,要不還是再去亭子里坐會兒吧。」
岑可宣確實口渴得厲害,再次回到亭子里,便一個人像只小倉鼠般對手中的食物開工了,竟也顧不得在心上人面前的吃相,稀里嘩啦就將梨吃完,抬起頭,才發現坐在對面的白莫寅一口都沒吃,手裡拿著梨,眼睛卻望著遠處明音寺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麼。
發現岑可宣在看他,興許是考慮到眼下她的狀況並不適合再四處走動,他終於不再沉默了,開始跟她說起閑話來,只是話題聽起來倒是頗為嚴肅。他的視線落在高處的建築之上,慢慢地說道:「你可知道明音寺的來歷?」
明音寺的來歷?岑可宣不解,這寺廟還能有什麼特殊的來歷不成?轉念一想,也許白公子只是坐在這裡無聊,想與我聊聊天吧,於是點點頭,開始搜羅起自己僅知曉的那麼一點兒知識:「聽說過去的背景有些複雜,裡面的方丈更是大有來頭,是個藏龍卧虎之地,連朝廷都曾經忌憚過。」
白莫寅搖搖頭,竟然不是很認同她的說法:「那些都是很久以前的歷史了,明音寺實已經荒廢多年,真正重振其風采,乃是十多年前,慧明法師在此出家為僧,擔任方丈開始。」
原來如此,岑可宣恍然大悟,道:「傳言明音寺內藏一門武功心法十分厲害,惹出不少武林中人前來盜取,想必便是出自這慧明法師之手。」她以為白莫寅不過是想要與她隨意講解一些明音寺的故事,便點頭認真地應和著,誰知他的心思似乎並非如此簡單。
「明音寺的方丈,曾經是一名劍客。」他忽然說道,可是很顯然,這話的重點,在他後面要說的話裡面。
「劍客?」岑可宣一愣,不明白對方為何突然刻意提及這點,只是有些恍然大悟,「難怪那個扶桑劍客也出現在這鎮上,定然是與你過招落敗后,仍不甘心,又去拜訪明音寺這位有名的方丈去了。」可是隱約中,她覺得這一次,他似乎不僅僅是在跟她講解一些無關痛癢的稀奇故事。
果然,白莫寅主動提起了幾日前的經歷:「昔日在白雲谷,那位谷主夫人詢問了我一件事。」岑可宣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之前白雲谷那個要單獨見他的婦人,為此,岑可宣還吃味了好一陣子,甚至不小心遭遇了未曾預料的經歷。
她莫名有些恍惚,盡量讓自己不要多想,可白莫寅言下之意,那位夫人好似並不僅僅是他們所說的,對他有仰慕之心,倒好似是另有目的般。岑可宣更是不明白了,道:「什麼事?」
「她向我問及如何能長生駐顏,永葆青春,只因為我曾跟隨武當青玉道長學道,而道長的另一名弟子易雲朝,曾經與苗疆異族女子對此有所研究,據說略有所成,並且將其成果與心得寫在了一份書卷上。」他似乎說得有些累了,稍微停頓了片刻,這才看著她的眼睛,繼續說道:「後來這書卷不幸被青玉道長收繳了去。青玉道長門徒極少,常年清修,所見之人更是少之又少,我有幸成為其中之一,她便認定我對此書卷見過一二。」
「啊?」岑可宣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原來白雲谷中,還發生了這等事情?」而那位夫人,打的竟然是這種主意,這可真正是出乎她的意料了,岑可宣忽然覺得十分有趣,忙問道:「那你是如何說的?難不成你果真見過?」
可是白莫寅臉上稍顯冷淡的神情,令她意識到這並非他話中的重點,「還是說……其中另有隱情?」岑可宣試探著問他。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忽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