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最後的畫家[五]

?約定了就不能反悔，否則.....

-----------------安祁的黑匣子

「是真的嗎？」

少年青澀還帶著沙啞的聲音突然響起，帶著辨不明的味道。

聽到安祁的問話，正在仔仔細細的把紙蘋果放到自己的小背包放好的李安心有些疑惑的轉過頭。

安祁定定的看了安心一會，然後又重複問道。

「我們要一直在一起，是真的嗎？」

「當然啦，咱們是好朋友，在一起那麼那麼久了，當然以後也要在一起。」在李安心還沒能思考一直在一起這句話的更深含義的現在，面對自己相處了幾個月一直對她挺好的安祁面前，給予安祁肯定回答幾乎也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在李安心時時刻刻在轉動著鬼主意的小腦袋瓜子看來，會跟她一起玩，有肉分給她吃，有活自己乾的安祁簡直就是她心目中的最佳好兄弟，好哥哥。

當然要一直在一起啦。

她卻不知道在她心目中的最佳好哥哥心裡這句問話隱藏中的險惡用心。

得到自己想聽到的回答的安祁卻不在意自己有些卑鄙的問話，甚至有些竊喜，也終於稍微柔和了這幾天積累下來的戾氣。

「那你前幾天為什麼沒來這裡？」

終於閑下來的他決定翻翻舊賬，眼睛眨著，語氣里居然聽起來有些委屈。「我們不是好朋友嗎？好朋友就該一直在一起呀，前幾天我在這裡你都沒有來。」

誒，突然跳轉話題讓江宛疑惑的眨了眨眼，聽見安祁這麼說也就十分單純的相信了，然後露出了有些愧疚的表情。

「其實我也想跟著老頭子來的，但是我被媽媽禁足了，真是天道不公，人心不古啊。」

安祁沉默了一會，看著李安心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和明晃晃得了便宜的表情，摸了摸她頭上毛茸茸的小帽子。「這是哪部電視劇的？」

「我看電視上那個穿古裝的大姐姐就是這麼說的，我媽媽說她好可憐呢。」李安心發現自己剛從電視上的學的東西看起來完全沒有效果，倒是乖乖回答了安祁的問話。

「你也演的很好。」聽到李安心的回答，安祁安撫道，不過還是加了一句。「乖，不要老是跟阿姨看一樣的電視，因為那是大人看的。」

「好吧。」電視中毒者的李安心敷衍的點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但絕不會照做的堅定立場。

安祁也沒有糾結，對於他來說，李安心喜歡看電視就看，他阻止她也是害怕她近視而已，畢竟前世她抱怨過小時候電視看太多結果長大了就成了四隻眼的悲傷故事。

李安心的思維天馬行空，幸好還有安祁記得自己的原本目的。「阿姨為什麼要你閉門思過？」

反應安祁在問什麼后，李安心眨了眨眼，然後露出了跟貓偷吃了魚一樣的笑容，神秘兮兮的把背包放在畫室的凳子上，然後轉身自己坐了過去，腿還一晃一晃的，帶著些許得意。

「這個啊，說起來話就長了。」

說話尾音一詠三嘆，是李安心不知道打哪個戲劇自己學的，也是安祁早就聽慣了屬於女孩炫耀時才特有的尾音，一舉一動都帶著蓬勃得讓人喜愛的朝氣。

也不用安祁說話，在親近的人面前向來憋不住話的女孩早就竹筒倒豆一般把話給說完了。

「你還記得那個敢跟我作對的小胖子嗎？」李安心神秘兮兮的問，見安祁點頭就繼續說下去。「就是那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的小胖子，被打了還要我去給他道歉的那個。」

「他現在時不時的天天來我家蹭吃蹭喝，還拿我的東西，在我的面前得意洋洋的，我當然要讓他見識一下我的厲害，所以我就偷偷又把他揍了一頓。」

「他還說他爸爸教他怎麼打架，結果還是那麼沒用，還喜歡告狀。」說到最後，李安心明顯帶著嫌棄的說。「所以這幾天我媽媽一直讓我在家裡給他賠禮道歉一起玩，我下次還要揍他。」

「你跟他也是朋友？」保持著沉默的安祁聽到李安心說的話，暼了她一眼，看到她得意洋洋的模樣，忍不住伸手按了按她的頭，問道。

「怎麼可能是朋友。」李安心氣鼓鼓的反駁道。「我才不要跟他當朋友。」

「那你還老是跟他打架。」安祁看著瞬間炸毛的李安心，面不改色的扭曲事實。「只有好朋友才會經常打架。」

「是嗎？」李安心有些懷疑，在安祁點頭肯定過後就立馬改變了自己的主意。「那我不揍他了，我才不想跟一個鼻涕精當朋友呢。」

像是十分滿意李安心的回答，安祁不動聲色的又拍了拍李安心的頭。「打架不能這麼自豪。」

「打架不自豪啊，我媽媽說了女孩子不能打架的，」李安心理所當然的說道。「所以我這不叫打架，是單方面毆打。」

所以李土匪這有什麼區別嗎_(:з」∠)_，要是讓李父知道，指不定又要她禁足，安祁就嘆了一口氣。

「不是讓你真的不能那麼自豪，是讓你在別人面前不要表現出來。」安祁循循善誘道。「你在李老師他們批評你的時候不要表現出來，讓自己表現的跟那個小胖子一樣，李老師他們就不會怪你了。」

「真噠？」安心充滿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後半信半疑懵懂的點點頭，決定下次試試。

「乖。」不知道自己被誘導了厚黑學的李安心天真的對著安祁笑。

其實如果是安祁，肯定是揍了人之前就已經準備了充足的證據來讓人不會懷疑是他乾的，甚至是推到別人頭上，這種事在貧民區其實是連三歲小孩子都必須具備的伎倆，而不是光明正大的打架然後受懲罰。

這大概是李安心和安祁的區別吧，一個從小堂堂正正，一個是從貧民區的臭水溝爬出來連心都是黑的人，是本質上的完全不同。

就像認識那天他其實是要順走李父的錢包，而不是要救這父女倆，如果他知道那天有車子會突然開出來，他也根本不會去救。

他是真心的珍惜這段關係，但也不能否認他最開始的齷齪。貧民區的長大的孩子大部分心都是黑的，如果不黑早就死在某個角落了，他其實原本以為可能得到一筆錢是最好的結果了，很有可能錢也沒有，被汽車撞傷的他只能在貧民窟等死，所以從來也沒想到知道了他的身份，他的家庭環境的李父會教他學畫畫，對他毫不徇私的傾囊相授，對他來說，最卑鄙的想法大概就是幸好那天有車子衝過來，幸好那天他跑去偷錢包了吧，甚至感到慶幸。

這家人對他來說，是第一次感受到光明的存在，所以在有人要卑鄙的破壞的時候，他才去拿起屠刀。

讓威脅都死掉，雖然最後他因此變得不幹凈，不敢再去見他們了。

「對了，我媽媽說了，」毫不知情安祁在思考什麼危險事情的安心突然跳下凳子，跑到安祁身邊。

「她說要讓你今天去我家玩，」像是害怕安祁不答應，李安心還誘惑道。「我家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到時候給你看，我媽媽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了，你去我家我還有東西要給你呢。」

「嗯.....爸爸說還有事要跟你說。」李安心有些迷糊的想了一下自家父親的原話有些不確定的說道。

「有什麼重要的事嗎」安祁抿唇問道。

他其實有點不太願意踏入李家。

湊巧李父站在畫室門口，聽到了安祁的問話，看著撲過來的女兒露出了一個笑容，然後轉頭對著安祁的時候又緊著一張臉，大概還在為上次那件事生氣。

「回家再說。」

安祁點點頭，只好無奈的跟在李家父女身後，結果剛走了一步，一件大衣撲面而來。

「我可不想給你出醫藥費。」

當安祁把大衣拿下來的時候，只看見了李父的背影，看著非常嚴肅，但是被李父抱著的李安心卻轉過身淘氣的眨眼。

口型看著是「老頭子他給你買的」，安祁一下子就笑出了聲，把大衣穿上，感覺整個身體從裡到外都暖和了起來。

怎麼辦，就算是上帝最後的恩賜，可他竟然都有些捨不得離開了。

「如果……」

能不離開就好了，即使只是轉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