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亡命投江
吱吱嘎嘎聲響起。
沉重的廠庫大門被推開。
唐毅提著黑色的金屬拉鏈包，一步步地走進了廢品廠庫。
應該是有人提前進去稟告過了，很快廠庫頂上那些燈罩破壞不堪的吊燈都被打開了，頓時照亮了廠庫。
為首的是個光頭赤膊的中年壯漢，那人皮膚黝黑，身著緊身無袖汗衫，渾身肌肉突起，袒露的胳膊上更是筋肉猙獰。手中玩耍著一把磨得程亮的匕首，暴戾地注視了一眼唐毅。隨後問一旁的黃毛小子，道：「他是一個人來的？」
「豹哥，我和小六都看過了，就一個人。」那黃毛急忙堆著笑臉答道。
「小子，有膽色。我豹哥最佩服這樣的人。」那豹哥點點頭沉聲說道。
「一我沒報警，二我錢也帶來了。」唐毅說著，拍了拍黑色的包。
不過唐毅見那豹哥有些懷疑的目光，隨即拉開黑包拉鏈的一角，露出十塊二十的票子來，笑道：「豹哥，既然你抓了我的兄弟。我想以你的個性肯定也去查過我們的底。不過，我這包里確實是十萬塊。但是還真是對不住豹哥，我們小門小戶的，裡面全部都是十塊二十的零錢，到時候還要您親自點收一下。」
「小子，確實對我脾氣。別跟豹哥玩什麼花樣。你豹哥可是在戰場上見過血的。」
「那還請豹哥將我的兄弟給放出來。我見到兄弟后立即將錢雙手奉上。」唐毅說話不卑不亢十分沉著。如果想料理這些人，唐毅有著十分的把握。不過現在唯一讓唐毅擔心的是，到現在還沒有找到李玩。
「你他娘的不想活了，敢跟豹哥講條件？」一旁的黃毛喝道。
唐毅並沒有說話，依然沉靜地盯著為首的豹哥。如果他們不肯放人，只有直接先擒住此人。
那豹哥嘴角露出一絲笑容，隨後揮了揮手。
廠庫裡面的一側的鐵板頓時被拉開了，裡面頓時露出十來個人來。
唐毅一眼看去，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不要說他，就是那豹哥身旁的黃毛也嚇的雙股打顫。
十幾號人全身滿是鮮血地癱坐在地上，這些人都被反手綁著，嘴巴里塞著布條。仔細看去，竟然有一大半人已經被殺害了，只有一個個屍體癱坐在地上。最右側，唐毅依稀地辨認出李玩來。此時的李玩儼然是一個血人，眼神獃滯地盯著唐毅，估計就剩下了半條命。
那豹哥對唐毅的表情很滿意，他最喜歡看到別人震驚的樣子。當初他才來到這古鎮的時候，這鎮子上的地痞流氓居然收保護費收到了自己頭上。
那豹哥和三個兄弟來到古鎮就是看中了這裡靠近江河的地勢，他們利用當地政府對江河走貨無法得到有效控制的形勢下，準備將這古鎮做成一個貨物中轉站。當然，他們所謂的貨物便是毒品。
而唐毅所看到的就是先前古鎮上的地痞流氓。這些人仗著自己是地頭蛇，認為強龍不壓地頭蛇，便跑過來跟這眼前的豹哥收保護費，那當然是自找死路。
這位豹哥慢慢摸清的情況，集聚了力量，以談判做局將這些地頭蛇們召集起來，來了次集中處理。
「小子，你看著。這些傢伙都是沒有繳納贖金的，都被我幹掉了。現在還剩下三個人。這三人中，有兩個拚命求著我讓我收了他們做小弟，我沒答應。不過你家的兄弟倒是有些骨氣，寧死也不願意開口求我收他做小弟。」那豹哥說完，直接出手將兩人擊斃，「沒有用處的東西，我從來不留。」
「其實豹哥我最喜歡忠誠有骨氣的。我以前是一名軍人，軍人就得忠誠。所以，我看上你的兄弟了。對了，還有你。小子，你的福氣到了，你剛才的表現我十分滿意。怎麼樣，過來跟我吧。」那豹哥繼續笑眯眯地說道。
唐毅自然知道跟他是什麼意思。於是唐毅勉強地笑了笑，說道：「豹哥，我們一碼歸一碼事，你所說的很誘人。不過我覺得是不是先將我兄弟放了？我這錢再給你們。然後我們再談其他事情，如果不是這樣，我就是現在答應了豹哥，豹哥你心中會不會留下這麼一個印象，這傢伙肯定是迫於威脅才答應我的，並不是心甘情願。」
「好，有道理。就沖著你這遇事沉著的勁兒。你就是一個值得豹哥我拉攏的人才。」
人才？在這個毒販老大的眼中自己居然是一個人才。這樣的評價還真不知道是好是壞。
李玩被拉了出來。唐毅立即丟下包，雙手扶起李玩。
「你來了！毅哥，從此你就是我的大哥。我李玩欠你一條命。」李玩彷彿恢復了一些神志似得，斷斷續續地說出這番話來。
「沒死就好！」
「嘿，死不了。我就知道你不會丟下我，所以我一直這麼煎熬忍受著。他們是毒販，我才不會這麼傻去販毒。雖然這玩意賺錢，但賺錢也要有命花才行。這玩意一旦沾染上，不但命會丟了，而且子子孫孫被人戳脊梁骨。」
「那說明你還不傻。」
「你們瞎嘀咕什麼？還不過來見過豹哥，以後跟著豹哥干，有你們吃香的喝辣的。」那黃毛有些不悅地叫道。
「放你娘的屁，跟他混？那老子前面的苦可不就是白受了，那還不如一刀宰了我。毅哥，張叔叔的人是不是已經把這裡圍得團團轉了？現在是時候發信號了。哼，你們這幫毒販。醒醒吧，等著警察來收拾你們。」李玩一邊說，一邊暗示唐毅發信號。
可是唐毅一動不動，無奈地搖搖頭。
「怎了？」
「玩子，我沒報警。我要是報警你早就沒命了。」
「啥？你沒報警？那張叔叔那？」李玩一臉不解的樣子。
「我也沒去找張叔叔。你覺得十萬塊這麼大個事情，就靠張叔叔的那張臉面能兜得住嗎？再說了，我要是真帶人來，恐怕你現在就是一具屍體了。」唐毅無奈地說道。
「哈哈！好！瞧見了沒有。李玩，你那毅哥才是個人物。不管什麼事情都看的這麼清楚。你呀，太嫩了。」那豹哥哈哈笑道。
他才是個人物？我太嫩了？我跟老大闖江湖的時候，唐毅這傢伙那會兒還在跟著我老爹老實巴交的一鎚子一鎚子叮叮噹噹地打鐵呢。李玩不禁有些愕然。
「豹哥，這小子給的錢不對。裡面全都是報紙。」黃毛忽然叫了起來。
那豹哥一聽，頓時眉頭一皺，喝罵道：「小子，還沒人敢欺騙我？找死你！」
「既然來了，就準備豁出命來搏一搏。再說了，我本來就不會認為你會放過我們。該見的全看見了，不該見的也看見了。我不認為我們能全身而退。」唐毅怒道。
一旁的李玩聽了頓時傻眼了，真是虧大了。一個沒走的了，反而又搭上一個。唐毅呀唐毅，早知道這樣，你還來幹嘛？
「全身而退？你還想著退？現在就留下命來。」那豹哥說完，手一揮，廠庫的大門立即被關住了。
看樣子如果不儘快料理了這些人，這邊帶著李玩，只怕真的走不了。
這邊豹哥的人已經個個抽出鋼管來，一窩蜂地將唐毅和李玩包圍了起來。
「給我打，往死里打！」一旁的黃毛叫囂道。
唐毅自然不會束手待斃，立即揮舞著拳頭跟這些人打在一起。唐毅的力道極大，往往一把抓住對方的鋼管，直接連人帶鋼管一起丟了出去。
再說了，別人打不著唐毅，自然打得了李玩。李玩本身就已經受了重傷，基本沒有還手之力。
一個傢伙那鋼管一下子下去，李玩見了心中暗嘆，這下完了。
哪知道，身旁伸出一個胳膊來，竟然硬生生地為他擋下了這下子。
「毅哥，你的胳膊？」李玩見唐毅好似一點傷都沒受似得，直接將人給扔了出去。
「看樣子點子有些扎，你們這幫混蛋統統讓開，再這麼打下去，只怕會引來警察。」那豹哥現在要親自下場。
果然，一幫人都讓開了。只見豹哥手中的匕首在手中不斷地耍著。
「小子，瞧你這樣子，似乎練過！」豹哥警惕地盯著唐毅。
唐毅並沒有說話，他也十分小心，畢竟這鋒利的匕首不同於棍棒。
那豹哥見唐毅不說話，頓時撲了上去。唐毅雙手一合，然後一錯，硬生生地將豹哥拿匕首的右手給夾住。
「撤手！」唐毅暴喝一聲。
然而那豹哥並沒有撤手，然而是那匕首就像是長了眼睛一般，跳到了他的左手，匕首直接向唐毅的脖子上抹去。
唐毅大吃一驚，撤下手來，連退三步。那豹哥見自己的全力一擊都沒有拿得下對方，心中也是一驚。
隨即他便不想再多試探，這一試便知道自己肯定不是對方對手。今天的事情必須速戰速決。
「虎子，你還不拿傢伙出來。一會兒二哥要來，可別讓他看笑話。」那豹哥喊道。
「好嘞，來了！」廠庫後面一直隱藏著三個跟這豹哥差不多氣息的人，唐毅本來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的。不過此時一聽，對方拿傢伙，莫不是槍吧？
唐毅剛要再想，忽然眉頭皺了起來。李玩坐在地上，抬頭有些詫異地看著唐毅，就在他剛要發發話的時候。唐毅的氣息忽然大變，唐毅的雙手忽然多出兩個奇怪的尖刺狀東西來。
倏地一下，這一刻唐毅的速度陡增，身影一下次就出現在了豹哥面前。那豹哥只覺得一股浪潮般的壓力迎面而來，嚇的張大嘴巴，還沒有來及喊出聲來。只感覺到咽喉一涼，直接就倒了下去。
對於出生縴夫的唐毅來講，即便他還沒有記起昔日苦難的生活。一股對生命莫名的漠視，讓他直接將雙手上的分水刺直接向人體刺去。對他而言，出手剝奪他人生命，似乎並不怎麼感到有違和感。
現在的唐毅，不管是眼神還是每一個動作，彷彿都帶著對生命帶著極度的蔑視一般，一副伯益分水刺猶如死神手中的黑色鐮刀一樣，不停地收割著對手的生命。
砰砰砰！
槍聲響起，對方果然有槍。不過想想也知道，這些毒販的都是些亡命之徒，沒有槍倒是稀奇了。
然而讓唐毅真正這樣下決心殺人並不是眼前這幫人，而是唐毅發現外面不遠處已經有十幾個渾身帶著殺氣的人往這裡趕來。如果這幫人到來，那麼自己和李玩肯定逃不出去。
所以，殺！只有竭力地去殺！才能殺出一條出路來。唐毅完全放棄對自己的防禦，任由鋼管砍刀落在自己身上。唐毅的神經興奮，不管身上的鮮血如鮮花般迸出，還是那錐心的疼痛如綠藤般蔓延，都沒有那伯益分水刺快速致命一擊來得炫目。
嗤嗤！
眾多的尖刀劃破**發出的聲音在李玩耳朵邊響起。三年來他彷彿是第一次認識唐毅一樣，眼中充滿了震驚。這就是老爹天天誇讚踏實安穩不會闖禍讓人永遠放心的好孩子？這就是這麼多年來自己眼中老實憨厚的唐毅。
他娘的，他殺個人就跟殺雞宰鴨似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還不走！發什麼呆！」唐毅疾聲喝道。
唐毅這般大喝，李玩立即醒悟過來，還感慨什麼，自己的小命才最要緊。李玩跟著唐毅很快向廠庫後面走去。
「不是，毅哥，後面沒門，我們走前面啊！」
李玩的話剛落，廠庫前面的大門就被打開了，外面衝進來不少人。其中一人拉著倒在地的人不停地問道：「是誰幹的，說，是誰幹的！」
「阿虎，是誰幹的。」
那阿虎竟然一口氣還吊著，好不容易吐出兩個字：「毅哥！」，說罷便倒了下去。
這時候，廠庫後面忽然嘭的一聲響起。唐毅硬生生地用身體撞塌了一面牆，拉著李玩拚命地往江邊跑去。
李玩算是嚇昏了，今天的事情每一幕都死死地震撼死他。他這時候最想的是狠狠地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子，看看今天這事情是不是在做夢。
與原來的他很不相符的沉著冷峻，面對著這些亡命之徒居然儼然不懼，還有他那一副神鬼莫測一刺封喉的絕殺，用著渾身是血的身體撞開磚牆，這唐毅的身體難道是鐵打的？他僅僅就是一個打鐵的而已啊。
最讓李玩感到吃驚的是，唐毅竟然提前感知了門外還有人來。而且，他們還聽到了響不絕耳的槍聲。
不過，現在又是什麼情況？為什麼毅哥拉著我往江里跑？這不是找死嗎？前面江水滔滔，千里絕境，難道我們真的到了走投無路只能投江自絕的時候了？
「我們不能往回跑，這幫人個個都有槍，我們只能往江邊這方向走。一會兒，你拉緊我的手，千萬不要放開。知道嗎？」唐毅臉色陰沉地說道。
「不是，毅哥，難道我們真的要投江？我寧可被槍打死，我也不想被淹死呀。」李玩帶著哭腔說道。
「好，你想死就去死吧。我一個人去投江。」
「啊，不！我跟你走，毅哥！要死一起死！」唐毅給李玩的意外太多了，留下來必死，還不如跟著兄弟呢。大不了，和兄弟一起死，好過自己孤苦伶仃的死。
「「要走快走，他們追來了。」
果然，不遠處傳來許多人的暴喝聲，隨即就是火光一冒，顯然對方已經發現了他們，已經朝他們這裡開槍了。
唐毅來著李玩拚命地往江里跑，忽然唐毅的身體一震。
「怎麼了，毅哥？」李玩著急地問道。
「沒事，快，我們跳下江水。」很快兩人淹沒在江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