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暴雨、火鍋、名家（上）

在確定眼前這個紅臉漢子，不是為了誘導自己不吃火鍋而騙自己后，名揚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著趙胤的背影，正聲問到：「名家有什麼我不知道的秘密？」

鍋中的湯水在炭火的加溫下發出「噗嚕、噗嚕」的聲音；窗外的暴雨淅淅瀝瀝，砸在地上「噼里啪啦」；床上的慕小暮，因傷重微微地喘著氣，長發都粘在了留著冷汗的前額。

名揚走到床邊，替慕小暮拭去額前的汗水，一屁股坐在地上，依著床邊，重重地嘆了口氣，說到：「你們說吧，我可以。」

喬域望著鍋中沸騰的湯水，抿了一口酒，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到：「天罡門原為唐初袁天罡所建的門派，具體建立原因尚不明確。只是聽聞門中有一至寶，乃是當年袁天罡觀天地星象，從而推斷出未來三千年走勢的一本奇書，名為《推背圖》。而天罡門設七大宮主之位，負責門中各大事物，而這《推背圖》則由這七大宮主負責守護。據聞，當年守護這至寶的為當時的天樞宮宮主，這個宮主正好姓名。」

「那按你這般說法，天下姓名的多的去了，為何就認定我家就是那什麼天罡門的天樞宮主？而且這麼許多年，我也未曾聽聞什麼天罡門的說法。」未等喬域說完，名揚便搶問到。

喬域被名揚這搶問弄得一愣，正想說啥，窗邊的趙胤轉過身來，對著名揚正聲到：「不必著急，我來一一回答，若有疑問，稍後詢問不遲。」

名揚心裡本就因為家中不傳之秘而擔憂，老頭子天天看著一本書、暗部眾人來去無蹤、朝局動蕩不安、以及很多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

方才有聽聞家中與什麼天罡門哪種，一聽就不是什麼好門派的東西有染，情急之下才打斷喬域的話語。此時被趙胤正聲一喝，心中也平復了不少，有些抱歉的沖喬域點了點頭，便示意趙胤繼續說下去。

趙胤與喬域二人，原以為眼前這個少年應該是知道家中秘辛的，本打算等他醒來后一同探討天罡門找上名家這件事，哪知這少年卻毫不知情。

喬趙二人均混跡江湖已久，當下自然知道的名家家主不告訴這少年的原因，二人前些時日又被這少年所救，隨即便產生了不忍的心情。但是，名家的事又關乎天下，如果以眼前這個少年作為突破口，或許會更加好些。

趙胤拿起桌上的酒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用衣袖拭去嘴角的酒漬，看著名揚的眼睛說到：「不是說你們家可能是那天樞宮主，而是你們家正是那天樞宮主！」

名揚的心如同被鐵鎚敲擊一般，頓了一下，瞬時腦中如有雷電閃過，一陣麻痹，半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嗝~~~」的一聲，趙胤打出了一個長長的酒嗝后，繼續說到：「不過那是百年之前的事了。」

名揚的腦袋剛被雷電閃過，在聽到這句話后，又猶如被晴天霹靂劈開一般，半張的嘴角都略有抽搐，心中暗暗地罵道：「說話有這麼大喘氣的嗎？要不是老子打不過你，立馬就衝上去劈了你了！」

趙胤似乎也對自己那不合時宜的酒嗝略有歉意，帶著滿臉的尷尬繼續說到：「傳聞這《推背圖》中有著巨大的秘密，雖然能夠推測天下走勢，但使用方法卻貌似極其血腥，於是那一代的天樞宮主，也就是你們名家的先祖便帶著這《推背圖》逃離了天罡門，並且隱於世間。

后大唐又發生了那場驚天的叛逆事件，天下大亂，天罡門似乎也在那場叛逆事件中扮演了極其不光彩的角色，被後來平亂的大將軍所通緝，銷聲匿跡，漸漸地也就沒有人注意到這《推背圖》的事了。

但是，五年前，這一任的天罡門主繼位，自詡武功天下第一，文才天下第一，謀略天下第一，才智天下第一。硬是從諸多事迹之中推測到這《推背圖》尚留在人間，而名家也沒有消失。

於是他憑藉自己驚人的天賦，從天罡門中遺留下來的蛛絲馬跡之中算出了《推背圖》中的箴言，併流入世間，以期能夠找到那出逃的天樞宮主後人。重新拿回《推背圖》。」趙胤講到這，便又拿起桌上的那壇酒，兀自喝了起來。

名揚在聽完趙胤講完后，不由滿腦袋黑線，想著自己的先祖心也是夠寬的，都逃出來了，也不改個名字什麼的，還這麼不知羞恥、大大咧咧的繼續姓名，像是生怕人家找不到一般。

不過這倒是名揚多慮了，那時天下浩浩蕩蕩不知多大，姓名之人又何止十萬，單憑人力，哪是能夠探查到一個人的行蹤的。

在確定趙胤這次不是大喘氣后，名揚小心翼翼的問到：「這個天罡門很厲害嗎？你們剛才說的那個什麼』袁六式』的又是什麼？你們怎麼知道和你們打鬥的那個黑衣人，不是贏翟天的手下？」

看著趙胤繼續喝酒，沒有要回答的意思，一旁的喬域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轉身向著名揚說到：「天罡門厲不厲害，我不知道，只是閣中的先生一直叫我們務必小心那天罡門中的各位星君。至於什麼』袁六式』，只是從根本上來講和』贏六式』是差不多的，都是當年始皇帝留下來的武學。只是贏翟天的』贏六式』須有其表，要不是靠那許多藥丸撐起來的，那幾個人均不是一合之敵。至於』袁六式』那就不同了，那是天罡門首任門主袁天罡，根據』贏六式』，再結合自身所學而創造出來的武學極致，若是學齊六式，就能成為這天下最頂尖之人。而之前與我們相遇的那個黑衣人所施的招數便是正宗的』袁六式』中的』其疾如風』。」

「那麼，按你的意思就是，你們口中所謂的那個天罡門，已經盯上了我們家咯？」名揚重新坐到了飯桌之上，拿了杯酒喝了下去，繼續問到：「這一下又是贏翟天，一下又是天罡門的，亂七八糟。簡單來說就是他們兩家勾結，想要上我們家拿你們口中所說的那個什麼勞子《推背圖》是吧？」

「正是，」趙胤放下了酒罈，「那《推背圖》中的事物，關係到天下蒼生，因此我二人才打算向名家家主借來一閱、」

「等等，照你這麼說，那本《推背圖》就在我的家中，那麼我家的老頭子為什麼不自己看了，然後去改變什麼天下，還要等著你們這群人上門去拿啊？」

「名公子果然聰慧，能看出其中蹊蹺，那我也不妨直言了。」喬域拿起酒杯，敬了名揚一杯后，接著說到：「按閣中三先生所言，這《推背圖》雖然是暗藏了天下玄機，但是其箴言十分難懂，即使聰明如名家家主之人，也不一定能夠讀懂其中奧義之所在。在下想問名公子，令尊是否常年拿著一本書在看呢？」

被喬域這麼一說，名揚腦中關於父親總是再看《周易》的事情也算是有所了解了。當時還以為父親要學先賢根據《周易》再寫一本注之類的，此番才明白，家裡的老頭估計是看不懂那《推背圖》中的箴言了。只是這其中之事為什麼總覺得有些蹊蹺，思考了片刻，名揚繼續問到：「方才你口中所言的閣中三先生又是什麼？」

趙胤和喬域均被名揚這個提問問得愣住了，饒是他們想到那名言愛子情深，不願讓名揚過早的知道家中的秘辛，只是這凌煙閣的事情也不告訴他，也當真是匪夷所思。

「怎麼了你們兩個，不說話是什麼意思，難道編故事騙本少爺的事情，被本少爺揭穿了，下不了台啦？」名揚得意的說到。

趙胤醒過神來，對著名揚說到：「我們二人並未對你有任何欺瞞，只是對你不知道凌煙閣的事情感到比較吃驚罷了。」

名揚聽完以後，滿是不服氣的嘟著嘴說到：「不知道凌煙閣很稀奇么，當初有個老酒鬼和我說什麼霜凌城，當知道我不知道以後，也是你們現在這副德行。」

趙胤沒理名揚那不服氣的表情，對著喬域說到：「你閣中之事，還是你和他說比較妥當吧。」

喬域當下正襟危坐，對著名揚那副不服氣的臉，認真地說到：「凌煙閣乃是前朝開國時，一位傳奇人物凌天所建立的。閣中設閣主，作為領頭，閣主之下有二十四個席位，各席位均為該領域當世最為傑出之人。而這二十四個人，我們依據排名先後，均稱之為先生。」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你繼續說，不要停。」名揚繼續吃著火鍋，滿口含糊地對喬域說到。

喬域也是習慣了名揚這副性子，也懶得理他，滿臉崇拜地繼續說到：「凌煙閣就像在浩瀚的時間長河中的一股暗流，它平時總是隱藏在時間長河之中，不為世人所知。但那些向駕駛大船穿過這片長河的所謂英豪們，卻總會在不經意間觸碰到這股暗流。而這股暗流的任務則是讓這些船沉入河底，或是助他們成功到達彼岸。」

「說人話！」名揚說完之後，又往嘴裡塞了一塊牛肉。

趙胤白了一眼還在那裡崇拜像的喬域后，接著說到：「當今天下武者無數，雖然能夠上結緣境界的武者較少，但總歸是有那麼些的。而結緣境界武者的強大你也看見了，以他們之力，瞬時之間就能殺死當朝皇帝和滿朝文武。而凌煙閣中的各位先生則會選擇他們認為有可能為世間帶來和平之人加以保護，防止他們被這些武者所殺。」

趙胤的話觸動了名揚的內心，想當年在太廟之上，那個瘋了一樣的葉孤雲差點就把南唐整個朝廷給一鍋端了，要不是後來那個酒鬼，估計南唐在那一晚就這樣滅國了。但是仔細想想有覺得不對，天下間哪有這種不為自身利益的門派或者組織，再加上這兩人之前那一頓神乎其神的什麼《推背圖》、天罡門之流的，還真是為了不被小爺發覺，這兩天沒少想借口吧。

名揚放下來筷子，滿足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之後，滿臉愜意的說到：「剛開始還真差點被你們給唬住了，說我們名家是什麼天樞宮主，還有什麼各種各樣神奇的事情。不過最後還是被這凌煙閣給說漏了。也是難為你們，為了不讓本少爺發覺你們的真實目的，想出來這麼一出。不過本少爺向來少管閑事，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也不會說出去，你們就繼續在南昌府好好獃著吧。」

喬趙二人似乎對名揚的反應有些不知所措，方才二人說了這麼多的東西，這位小少爺全當是在編故事唬他了，這可如何是好。

就在喬趙二人略有尷尬的時候，躺在床上的慕小暮卻張嘴說話了，這一句話如雷霆一般，直接打入了名揚的內心深處。

「他們說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