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初戰告捷

幾個半大小子愣住了，打量著眼前這個比他們小几歲的小子。他們已不能把眼前這個衣著光鮮的小子同兩個多月前挨打被搶的小喬聯繫起來。

一個身體較壯、在裡面看似為頭的小子問道：「你擋路想幹什麼？」

小喬笑著說：「想請你們到順喜酒樓吃飯啊！」

幾個小子面面相覷。

小喬說：「你們是整天閑逛，我也是整天閑逛，想和你們交個朋友，人多熱鬧，這交朋友吃個飯算見面禮是應該的！」

幾個小子還是有些拿不定主意，這個看似有錢家少爺的傢伙要和他們幾個穿布衫的交朋友？還是縣城最大最好的順喜酒樓。

小喬一揮手：「走吧！

他走了幾步，回頭一看那幾個半大小子還愣在原地。

幾個半大小子詢問地目光看著領頭的壯小子。

「阿東？」

阿東把手一揮：「走！有人請吃飯是好事！」

進了喜順酒樓，店夥計驚異地瞅著這六個小子。要不是衣著光鮮的小喬在前面帶頭，早就把他們趕出去了。

坐下后，小喬一拍桌子：「夥計！」

夥計一聽拍桌子的喊叫，顧不得思考，條件反射般地跑了過來。

小喬：「先上壺熱茶，再把你們這兒有名的紅燒獅子頭、宮保雞丁、東坡肉、水晶鵝、燴通印子魚、餛飩雞、大盤驢肉上上來！」

夥計一聽，喲，會吃啊！

小喬從懷時摸出一塊碎銀來，拍在桌子上：「還愣在那兒幹什麼啊？快點做菜上菜啊！銀子先收上，不夠還有！」

小喬出門之後，已將身上的七百文錢在一家鋪子換成了碎銀。

夥計一看，真金白銀，沒什麼說的，說聲：「好嘞，稍等！」

收了銀子，先去倒茶去了。

這會兒不是飯時，不大一會兒，七道香噴噴、熱騰騰的菜肴陸續上桌。

那幾個半大小子這期間也顧不得喝茶，眼睛就一直沒離開桌面。

小喬道：「兄弟們，菜上齊了，開吃！」

五個小子就等這句話呢，抄起筷子甩開腮幫子大吃特吃起來。

小喬咽了一口唾沫，裝做司空吃慣的樣子吃了幾口。

他放下筷子，擺手道：「哎，哎，停一下！停一下！」

幾個人不舍地放下了筷子。

小喬：「有好菜沒好酒怎麼行，阿東哥，叫一壇上好的黃酒！」

阿東咽下了口裡的肉塊，為難地說：「酒是不賣給小孩子的！」

小喬說：「什麼不賣給小孩子——」

他一拍桌子：「夥計！」

夥計跑來。

小喬：「拿一壇上好的黃酒來！」

夥計：「少爺，律例上說酒不售予小孩子！」

小喬：「我替我爹到鋪子里打酒，從來沒有人說過，怎麼到了你們酒樓就不行嗎？！」

夥計一聽，嗬，這裡面這小子看著最小，沒想到竟這麼能說會道的。好吧，反正銀子都給了，拿一壇就拿一壇吧。

酒上來，除了阿東偷喝過外，其它人包括小喬都沒有喝過酒。好在這上好的黃酒酒味甘醇，不一會兒六個人就連吃帶喝，說笑打罵，好不喧鬧。

佳肴被狼吞橫卷，美酒也已壇中見底。

小喬說：「怎麼樣？要不要再來兩道菜、一壇酒？」

阿東打了個飽嗝，說：「菜就不要了，要是再來壇酒那就更好了——」

他現在膽子也正了，一揚手：「夥計——」

小喬忙道：「哎呀阿東哥，我剛想起了有個大事要辦，酒喝多了要誤事，咱們下次再喝！」

其實小喬之前已經將那幾道菜的價格和酒的價格都打聽好了，攢得錢剛合適。他心想，我就客氣一下，阿東這小子還真敢要，再要就露餡了。

這時夥計已經過來了。

小喬說：「夥計，結帳！剛才給的銀子夠嗎？」

夥計已經算過帳了，說：「夠！夠！」

小喬說：「那好，就不用找了，剩下的給你做賞錢了！」

夥計哭笑不得，心想，就剩下幾文了，當我是要飯的啊！

出了門，六個人腆胸疊肚地走在大街上。

小喬問：「吃得還過癮吧？」

幾個小子舔嘴唇的舔嘴唇、摸肚子的摸肚子，連叫「過癮」。

小喬：「阿東哥，要不是要辦大事，咱們今天就要喝個東倒西歪才更過癮呢！」

阿東拍了拍小喬的肩：「兄弟，有什麼大事要辦？」

小喬：「還不是為了大家，我就是有些錢，也不能天天請大家吃好菜喝好酒，我想了個法子讓大家隔幾天來一趟喜順樓、隔幾天來一趟喜順樓。」

阿東：「什麼辦法？」

小喬：「跟我走！」

觀音院門前台階下。

那個小乞丐仍在低著頭、專心地用自己的竹刀切割著泥人。

一雙小靴子駐足在他的面前，半晌沒有挪動。

小乞丐抬起了頭來。

面前是身著綢衫、嘴角含笑的小喬。

小乞丐打量著小喬，陰沉的眼裡含著濃濃的嫉恨和惡毒。

小喬一揮手：「上！」

五個小子一擁而上，三個人按緊了小乞丐，兩個人從他懷裡掏著銅錢。

小喬彎腰拿起了那隻破碗，將裡面的銅錢倒進了懷裡。

草地上，六個小子席地而坐、圍成一圈。

中間是一小堆銅錢。

小喬含笑而坐。

那五個小子狂呼亂叫。

「哇，有三百文多呢！」

「他娘的，想不到要飯的一天能討這麼多，早知道咱們還不如去討飯！」

「夠買好多東西呢！」

．．．．．．

小喬一擺手：「暫停，開始分錢！」

聽到分錢，五個小子立刻安靜下來了。

小喬說：「三百多文錢，六個人均分！」

阿東說：「小喬，你的功勞最大，應該多分些！」

小喬：「功勞都一樣，我知道半下午積的討了一天的錢，怎麼樣，爽吧？哈哈！」

第二天下晌。

一雙小靴子又停在了小乞丐的面前。

小乞丐知道誰又來了。他的脖子上、臉上都有傷痕。

小喬的心忽然顫了一下。

小乞丐抬起了頭。小喬看見了他的眼神。

小喬的心不顫了。

「上！」

如法炮製。

六個小子走在大街上，手裡擎著不是糖人就是風車，說說笑笑，好不興高彩烈。

臨分手的時候小喬說：「明天我有事不能來！」

阿東說：「那小喬，明天我們分完錢你的一份給你留上！」

小喬說：「不用，沒出力不用分錢，再說我本身比你們能寬裕些！」

第二天小喬又來到了小藍和爺爺的豆腐攤前。

小藍問：「小喬，這兩天你跑到哪去了？是不是王員外帶你走親戚去了？」

小喬一聽，仰天「嗬嗬」了兩聲，說：「走親戚吃肉席這樣的好事怎麼能輪到我呢！我兩天是去做了兩筆生意，賺了有百多文。」

小藍皺鼻笑道：「吹牛！」

小喬從懷裡掏出一個竹蜻蜓，說：「藍兒，看我給你買的！」

小藍叫道：「你叫我什麼？藍兒？我屬牛、你屬虎，我比你大一歲，按理你應當叫我姐才是！」

他笑道：「相差未過半年，算同歲。」

小藍笑著說：「你呀，反正在我眼裡你就是個小孩子！」

小喬：「啊，不會吧？藍兒！」

小藍：「你一天只知貪玩，怎麼不是小孩子！想要讓我不說，你跟我學認字！」

小喬苦了臉：「好吧，跟你學！」

小藍拉小喬到一邊，蹲下，說：「我今天先給你教三個簡單的，到明天考你能記住不！」

小喬想了一下：「明天啊？」

小藍：「怎麼，怕記不住？」

小喬：「不是！」

他「嘻」地一笑：「明天本來有事，那好，明天中午我來！」

小藍也「嘻」地一笑：「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哪來哪么多事情，那下午我去學堂偷聽課，你陪我去不去？」

小喬：「去呀！雖然那個一點兒也不好玩兒，但是陪藍兒你我是願意的！」

今天小喬懷裡揣了一樣東西，他想小藍一定會很喜歡的，要比那個竹蜻蜓還喜歡。

到了豆腐攤前，爺爺正忙著，小藍也在幫著忙。

待忙完一程，小喬將小藍拉到一旁，從懷裡掏出了一本書。

「書！」小藍驚喜地叫道。雙手接了過來。

小喬心中很是得意，王員外在家設了私塾，請了先生教小兒子，他早上起了早，悄悄溜進了書房拿了這本書。

小藍翻著書：「書是好書，《左傳》，可是我學得字不多，這書裡面好多字我都不認識呢！」

小喬有點兒失望：「你是說用不上？」

小藍笑道：「怎麼能用不上呢，以後可以用的！」

她收好了書，拿了小竹棍過來，笑說：「好了，該考考你昨天學得三個字了！」

小喬接過竹棍，蹲下來，漫不經心地在地上划著說：「日、月、天，這有什麼難的，我昨天都記住了！」

小藍看了看，看著小喬驚訝地說：「小喬，你這麼聰明的！一下就記住了！」

小喬高興地說：「是嗎？這就算聰明呀！」

小藍：「是呀！今天再教你三個。」

她嘆了一口氣：「如果你再這麼一直聰明下去，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超過我這個老師的！」

小喬：「藍兒，你說這本書暫時用不上，那上一條街的書鋪里有能用的書嗎？」

小藍眼睛一亮：「有啊！」

隨即又暗了下去：「可是我去了幾回書鋪，店主摸都不讓我摸，怕弄髒了他的書。」

小喬：「嗬，這麼瞧不起人的，晌午我帶你去！」

小藍：「好了，不說了，趁這會兒不忙我教你今天的三個字。」

晌午快到吃飯時間，豆腐賣得差不多了，爺爺給自己家留了一小塊，收拾攤子準備回家。

小喬說：「爺爺你先回，我帶藍兒去書鋪，等會兒我送她回家。」

小藍說：「嗬，還要你送啊！」

爺爺笑了：「那你們快去快回，小喬，爺爺將你的飯也做上，晌午在爺爺這兒一塊吃啊！」

小喬和小藍進了書鋪。書鋪不大，店主沒有雇夥計，親自值守。

小喬大咧咧地對小藍說：「藍兒，隨便看！」

店主看小藍穿的破舊，就站了起來，又瞧小喬穿的光鮮，不由地放緩了語氣：「這些都是新書，小孩子呢要不買就別亂翻，翻髒了客人不要的！」

小喬託了托懷襟，懷裡的銅錢叮噹作響，小喬說：「她是我們家的大小姐，我是服伺她負責掏錢的，你說能不能翻啊？」

小藍一聽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店主一聽，這穿綢衫的是穿補丁布衣的跟班，這跟班的又沒大沒小的叫人家藍兒，這都哪跟哪的關係，得嘞，讓人家翻去吧，誰讓人家懷裡叮噹作響呢。

小藍這下可開心了，小心地翻看著鋪里的書籍。小喬剛開始還有耐心，看小藍大半天了絲毫還沒有要走的樣子，忍不住說：「藍兒，該走了，爺爺做的飯都晾涼了！」

小藍一驚：「對呀！」

一拉小喬就要走。

小喬：「哎哎哎，還沒買書呢！」

小藍睜大了眼：「真的要買？」

她附在小喬耳邊，小聲問：「你懷裡裝的不是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