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 好,我跟你去
男人心裡一通,面上還是一派淡然,「我記事早,自打那時候起,就已經知道有那樣一個絕情的父親了,他就是連做做戲騙我一下都不肯,所以早就習慣了。」
在那樣一個畸形的家庭幾乎是被逼迫著成長,所以,有時做事難免極端,譬如那時她執意要走,甚至不惜傷得她體無完膚,也要將她綁在身邊。
思及此,他心裡又是忍不住懊悔,撫著她的頭髮道,「倒是苦了你,小時候的家庭明明那樣幸福,卻是一夕之間全變了。」
他低頭,見她忍不住將眼淚往他襯衫上抹,一隻手擱在他的皮帶上,忍不住一笑,好心提醒她。「快別哭了,一會兒這裡人來人往的,怪丟人。」
想著她的抑鬱症還沒根治,他生怕她又往心裡去,單手扣在她腰間,低聲道,「要哭回車裡哭。嗯?」
吳蕪這才不好意思地收拾點眼淚,口脂還染上了他白襯衫,怪難為情。
他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總歸是你印的,只要你不誤會,怎麼都成。」
吳蕪本來還想替他擦擦,聽他一說。羞怒地跺腳往車庫走去。
可沒走出幾步,卻聽身後傳來一聲疾呼,「小蕪,等等……」
那聲音她一直記恨在心,不必回頭,自然也知道是誰。
吳慕興也是鬼使神差了,聽了那麼多,心裡虛虛晃晃,悠悠已經把他的臉丟盡了,而玉燕似乎還背著他壞事做盡。
沒想到他在人世間走了大半遭,身邊卻是連個貼心人都沒有,真是可憐可嘆。
見她立在那兒不肯回頭,他也知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想要求得原諒不是一件容易事。只巴巴說道,「上次聽你提過,你媽媽失蹤了,最近找到了嗎?」
最後一句,他問的卻是裴縉繞。
裴縉繞微微側著身子,清楚瞧見他眼裡的企圖,卻也不點破,蕪蕪未說話之前,他斷也是不開口的。
吳慕興自討了個沒趣,又是再接再厲,「我知現在才提起,說什麼也是晚了……」
「那你又何必提?」吳蕪赫然轉身,此人眉頭緊擰,眼裡急切,她心如明鏡,「吳副也不必大費周章,我一個人民教師,縉饒又把邵家給開罪了,你從我們這兒討不著好。」
吳慕興沒想到心裡的企圖被她一語道破,無奈嘆了一嘆,心知她難以接受自己,不過想來,她少記恨一點,說不定日後還少了裴縉繞的敵對。
於是乎,他走近兩步,眼裡巴巴道,「小蕪,你既然這樣想。我也不辯解什麼了。可當年……當年要不是你母親……」
「如果你再說些什麼辱沒我母親的話,那就不必多說了。你要還當是我母親朝三暮四跟著別的男人跑了,好,那我大可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自打失去記憶以後,我就不曾當你是父親。我真正的父親叫楚鈺,他是外公的養子沒錯。但早在我出生以前,他就另娶了,我母親的離開,絕對不是他拐跑了。至於他們一家三人為什麼像喪家犬一樣流落他鄉,你想要答案,大可去查!」
說著,她乾脆利落地轉身,背影無形中透著倔強。
吳慕興正要追上去,卻被梅森一把抵住心口,言語間儘是威脅,「我勸吳副還是待在原地的好,少太太沒什麼力氣,我手上的力道可不淺。」
吳慕興氣得咬牙,卻再也不敢往前走了一步。於是大喊了一句,「小蕪,那時候你還是太小,究竟是你母親和別的男人糾纏不清,還是我太過絕情,你最好問清楚來!」
回應他的只有絕塵而去的小轎車。
「哎,你們倒是等等我啊!」隨後而來的袁仁禮望著消失在拐角的車尾。忍不住哀嚎,「叫我斷後,還不等我,這是鬧哪樣?」
哀嚎完了,他往旁邊一掃,見是吳慕興,心裡氣得不行。忍不住刺他一句,「我說吳副,裴少和少太太連著把我也給拋棄了,你是有多不受待見啊?」
梅森默默開著車,後座上,而吳蕪有氣無力地依靠著車窗,睜著無神的雙眼。也不知在瞎琢磨什麼。
到了車上,她反倒不哭了,整個人的氣息也溫和了許多。
裴縉繞瞧在眼裡,路過顛簸不平的路,忍不住吩咐梅森,「開慢點,別頓著她了。」
要是以前。就是坑坑窪窪裴少也是眼睛不帶眨地叫他加油門,不過對少太太他總是過分細心,梅森也見怪不怪了。
反倒是吳蕪緩過神來,坐起身說道,「沒關係,還是照著往常的速度走吧。」
裴縉繞不說話,伸手捏著她的手細細摩挲著。
這個動作他還真是百做不厭。低頭望著她白皙纖瘦的手,又去挪開手腕上的手錶,輕輕描摹著,「那些照片,誰給你的?」
吳蕪心裡「咯噔」一下,他該不是翻舊賬了吧?
她想抽回手,卻見他專心地盯著當年被手筋被挑位置,沒隱瞞他,「沈最歌給我的。」
男人微微把眉頭一挑,他想過是吳準的手筆,卻沒想到是沈最歌。
看樣子孫馥欒是親自向他解釋過了。
其實也不必解釋什麼,左右他問心無愧。
「他說,他很後悔,想彌補……我也不是存心想要……」她咬著唇。「其實那時候也不單是因為他威脅,你幾次三番地叫我還錢,我總是不願意欠你的,可我手頭上沒錢,也只有去找哥哥。」
那件事他不知有多悔,想起她無聲無息地躺在床上默默垂淚的模樣,「蕪蕪。我也不是真的為了那點錢,只是那時已經與你離了心,縱然沒有離婚,可我也不知拿什麼因由去找你。」
他頓了一頓,見她一語不發地貼在車窗,也知她不願再提,轉而說道,「吳蕪,趁著這陣子有時間,我們去國外散散心,就當是陪你畢業旅行了好不好?」
小時候她長跟著外公,也去過不少地方,見過不少大場面,不過後來跟著母親到了鄉下念書。懷孕時去了一趟新加坡,可那時胎象不穩,她也是成日成日地拘在小院子里。
人活一世,總要到外頭見識見識世面。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可她還是遲疑了,「這個節骨眼出國,好嗎?」
「該對付的當然不能手軟,不過他們這次受到重創,想來這陣子也不敢輕舉妄動。心裡憋悶太久,別是悶出病來。」
「可你的工作,沒問題嗎?」
裴縉繞更是搖頭失笑,「你是怕我把公司整垮了,養不起你?」
吳蕪不好意思地別過臉去,狀似認真地看風景。
男人笑得更開懷了,靠近來將她撈在懷裡,「放心吧,怎麼也不會餓著你和孩子的。跟我去一趟吧,正巧還要參加一個經濟論壇。」
她的抑鬱症還沒根治,終究是他的一塊心病,但他萬萬不敢像上次那樣,請心理醫生來給她診治了。
她痛極咳血的模樣,真的太揪心了,「這次你只管高高興興的,這邊的事我會派人著手盯著,到時把晨允也帶去,他記性好,出去見見世面也好的,就當是為了孩子……」
為了孩子……吳蕪細細咀嚼著這句話,倒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好,我跟你去。」
男人的手上的動作停在那裡,見她仰頭靠回去,閉上眼睛再不說話。
他執意執起她垂下的手,知道她願意信任自己,心裡百感交集,一把將後座的帘子拉上。
吳蕪忽然感覺自己的嘴唇被柔軟的覆蓋住了。男人一吻過後,雙手撐在皮椅的邊上,攔過她的肩膀把她用力的按進堅實的胸膛里。
男人把頭埋進她的脖子里,然後吻了吻她的手腕,沉悶的聲音傳來,「沒能讓老爺子接納你,對不起。」
吳蕪一陣心酸,這個強勢的男人能為她做到這樣,她所受的那些委屈也值了。
等回到卧房她就抱頭大睡,第二天她醒來后裴縉澤也正好從外面回來,看她醒來后的第一句話就是,「準備一下吧,我們後天的飛機。」
護照和住宿這些自有他著人去打理,不需要她操心。反倒是晨允,一聽可以坐飛機,高興壞了,繞在他爸爸身邊簡直撒開了歡。
直到男人將他拎到腿上,狠狠撓了他一頓,他才作罷。
她把晨允安頓上床后,在這屋子東摸摸西摸摸,想摸出點需要帶走的東西,但最後也沒摸出個門道來,直到夜深的時候被男人直接提溜著上床了才算了事了。
第二日清晨裴縉繞起床的時候順便也把她搖醒了,吳蕪迷迷糊糊的醒過來,看看時間還早,不明白男人幹嘛大早上把她叫醒。
裴縉繞站在床邊扯扯吳蕪還迷糊著的臉,笑著把她從床上推起來。一路把她推進浴室,男人推著她在她背後,道「乖,去洗漱,一會兒有客人來。」
吳蕪一臉迷糊的扭頭問,「有誰來?」
男人笑而不答,只是在背後輕推她一把,送她進了浴室。
吳蕪在浴室里刷著牙,隱隱約約聽見了幾道熟悉的聲線,心裡一個激動,也顧不得沒洗臉,飛快地沖向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