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 好,都聽你的

第166章 : 好,都聽你的

他微微轉身,襯衫袖子挽到肘部的手插在褲兜里,見到來人,眉頭微微一挑,「有事?」

「頌瑜姐回來了」女子低低說道。

頌瑜……他嘴裡低低念著這個名字,只覺得喉嚨乾澀,身形也晃了一晃,隨即悵然的面容恢復一派的清冷,「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還有事?」

女子一聽,臉上微微一愣,當年那一場轟轟烈烈的師生戀。所有人都會以為這兩個人會修成正果,卻沒想到他已經那樣冷靜了。

是心如死灰了?還是心如止水了?

「沒什麼事了,那我先走一步……」女子見他沒什麼反應,一臉憂鬱地離去了。

裴縉繞不動聲色地瞧著,忽覺吳準的背影分外孤寂,恐怕也曾是一場傷情,想他這一路走來,也是不易。

良久,吳准才回過神來,「剛才說到哪兒了?」

他目光淡然地盯著吳准,語氣平穩,「你要是脫不開身,這事兒我可以自行處理。」

「不必,前陣你才捐了骨髓,又忙著對付他們,也沒休息。這次晚茗好不容易好了,你多陪陪她和蕪兒吧。」吳准眼裡閃過一絲黯然,卻仍是四平八穩說道。

他一家團聚了,可吳准還單著。

裴縉繞聽他說完就笑了,搖頭道,「以前蕪蕪還小,你找心理醫生抹去她的記憶我也贊成。但她有一句話說得不錯,一家人總是坦誠一些的好。你我也不必對她們隱瞞什麼,也別光往身上攬了,不如一起承擔吧?」

他頓了頓,低低道來,「你也該找個人好好過了。」

吳准把臉撇過一邊,舔了舔乾澀的嘴唇。臨窗而立,也未說話,由著微風吹動著額前的頭髮,說不出的清冷儒雅。

「這幾年經濟改革了,我倒賣舶來品賺了點錢,雖然法制還有滯后性,但有關部門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本來也沒什麼,但是媽不放心,幾次叫我收手,於是就把目光轉向房產,手頭不少項目還是與省政合資。我雖不是什麼君子,但總不至於壓榨民工的血汗錢。工錢卻是早就撥給省政了,邵玉燕鬧出那一茬,看來是把那筆錢給吞了,卻拿我當替罪羊。」

「這麼說來,邵玉燕早就知你的底細了?」裴縉繞心道那女人還真不是的心狠手辣。

吳准微微頷首,眉宇間透著嫌惡,「她大概以為我就那點營生,把錢全砸進去了,到時民工一鬧,只怕手頭的摟盤也會等省政的人接管。」

經濟利益講求個環環相扣,看來她也是下了好大一盤棋,也難怪她那樣能忍,大概就是盼著給他致命一擊!

裴縉繞斂著眉頭,默不作聲地點頭,心裡有了計較,「這事可以叫景然查一查。」

「她不仁,我也不是個傻子,早就留了一手。不過她的手還伸不了那麼長,估計是有人在背後運作。」吳准對著他,眼裡透著一股恨意,「這麼多年過去,也該是算清楚的時候了。」

他微微側身,眼裡一派堅定。「快進去吧。」

裴縉繞點頭轉身,忽然想起什麼,眼裡一派冷清,「那位曾提及,沒冤枉過媽,當年似乎另有隱情?」

聞言,吳准對上他黑沉的眸子。眼裡明明蘊著狂風暴雨,嘴角卻依舊勾著淡淡的笑意,「無非就是發現媽媽躺在楚叔的床上。」

他言語淡淡,但說出的話卻是令人驚駭。

這個時代人們的思想正發生著巨大的變化,但骨子裡仍是守舊的觀念,那時候發生那樣的醜事,吳慕興豈會隱忍?

吳准悵然一笑。「當年楚叔不得已離開米家,那人竟也忍得了,直到外公去世,他才毫不猶豫地將媽推出去批鬥,甚至不惜痛下殺手……」

裴縉繞眸色變得越加深邃,好看的面容上也是陰沉,「蕪蕪性子烈,卻是隨了媽的,她怎麼可能會……?」

是啊,明眼人都瞧得出來是被陷害,他偏也就信了,怕也是不愛了。

吳准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將滿腔的濁氣呼出,「那人一貫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偏偏還死要面子,大概是覺得靠著外家平步青雲臉上無光吧。媽對此事諱莫如深,你別去問她老人家。」

兩人說話做事一向不拖泥帶水,交代完了,也就各自散去了。

裴縉繞踱步回到病房,屋裡一派安。

掃了一圈不見晨允,想來是岳母把他帶走了。

男人邁開長腿,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入眼就是她趴在床頭閉目小憩的模樣,即便是睡著,她的手還是忍不住抓著晚茗。

他深潭一樣的眼眸又往病床上掃了一眼,只見小小的人兒睡著了,手背還扎著針,乖乖巧巧地躺著。細細柔柔的長發散在枕頭,和蕪蕪的纏在一塊兒。

那天真無邪而又白白嫩嫩的小人兒,像極了陳設在櫥窗的布娃娃。

女兒,他的女兒,他和她一起的女兒,他就是拼盡全力也想要呵護的孩子,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也想要給她最好的女兒。

曾經她的出生幾經波折,那樣艱難那樣虛弱,但好在堅強地活了下來。

他的人生,自記事起到二十歲那年,一直埋首紙堆,不斷向著這個社會認可的所謂的優秀而奔命地學習,直到來了景城,他才感覺活得像個人樣兒,直到遇見她,他才體悟到人間的溫情。

自她離開以後,他撕心裂肺,又一次感到巨大的慌寂猶如蒼山覆雪一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好在,上蒼對他不薄,讓他在有生之年再次遇見她,還給了他一雙兒女。他並非貪心之人,總覺得守著她和孩子就是知足了。

倘若有人敢從中作梗,他不介意將那人往死路上提早送一程!

裴縉繞瞧著面前的嬌妻弱女,心裡一片柔軟,溫厚的大掌也忍不住握住她的柔荑。

吳蕪睡得淺,手背傳來融融暖意,她低低哼了一聲,睜眼就見男人立在身側,眼裡一片繾綣。

他知她不願離開,輕聲問道,「累不累?不如在旁邊睡會兒?」

「我沒事,就是想多陪陪孩子,」她咬唇軟聲說道,「那麼多年都不在她身邊……」

他聽出她言語間的愧疚,不由撫慰地握著她單薄的肩頭,「日後有的是時間彌補,蕪蕪,當年不是你的錯,大可不必太過自責,好在我們的女兒還在,所以別再作繭自縛。躲在自悔的牢籠里了,好么?」

吳蕪抬眼,只見他硬挺的眉眼滿是擔憂。

其實,他比她還擔心吧?

他傷心,卻是從未說過一句,當她被他那樣傷著,腦子裡只想著有多麼委屈。可他已經把心剖出來,怕是比她更痛吧?

她把臉埋在他的臂彎里,肩膀聳動連連,不知道是哭還是發抖,一會兒傳出她沉悶的聲音,「聽說晚茗手術的骨髓是從你身上抽的,謝謝你。」

聞言。男人心裡卻是不好受,伸手去抬起她的下巴,沉沉開口,「蕪蕪,看著我好嗎?」

「晚茗也是我女兒,你難產血崩、孩子沒了、你又痛得自殺,患上抑鬱症……那時所有的消息鋪天蓋地地砸來,怕是我這輩子最痛苦的時候了。想必以前你受的苦,我所做的根本算不得什麼。」

吳蕪抬頭,只見他臉龐動容,卻是摁下性子細細哄她,「一切都會慢慢好起來的,我是你的丈夫,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試著接納我,我們一家四口還像以前那樣安安心心地過,嗯?」

入眼儘是他英俊而嚴肅的臉,眼裡滿含深情,吳蕪閉了閉眼,似乎認命了一樣,任由眼淚一滑而下。

她鄭重地點頭,嘴唇微微地動了動,那喉間彷彿是鯁了樣東西,聲音更是低不可聞的,「好。」

她心甘情願地說「好」。

他聽得清楚,胸口便是一陣激蕩成狂,他只拚命地按捺著,那樣的快樂讓呼吸都開始急促起來,幽黑的眼瞳里映出灼亮的光芒來,他等了這樣久的時間,終於等到了這一刻,她終於答應了他。

他俯首,飛快地在她唇上親了一口,下顎抵著她的發頂,低低地說,「蕪蕪,我高興得要發瘋了。」

「別鬧,孩子還在睡呢。」她的心不由得一慌。

「好,都聽你的,」他按捺住心頭的激蕩,捏著她柔弱無骨的手更是不願鬆開,「只要你高高興興,都聽你的。」

吳蕪被他盯得臉色微紅,咬著唇說道,「媽這幾天照顧晚茗也怪累的,我想叫她先回去歇著,晨允一會兒也一併帶過去,不如叫梅森送送?」

「好,媽現在人在哪兒?」他掏出電話。起身說道。

「媽去買菜了,晨允鬧著非要去。」

「嗯,我叫梅森去菜市口接人,」見她臉色一暗,不由多問了句,「怎麼了?」

「那麼多年不在女兒身邊,我都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吳蕪苦惱道。

「沒事。慢慢來,」他好聲安慰著,「我先去找梅森過來。」

「不用,一會兒我開車去接媽回去就成。」吳准推門而入,頎長的身形比裴縉繞單薄了些,卻並不妨礙他身上乾淨斯文的氣質,難得鬆開了緊皺的眉頭。「聽說家裡還有客人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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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夫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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