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 楚鈺來了
「誰還會來?」吳蕪見他眼裡全是笑,不由多問了一句。
吳准卻是難得賣了個關子,「一會兒就過來了,保證你會驚喜。」
說著他轉身就走了,不過折到一半,又把晨允送進來,「媽說帶著他不方便,又叫梅森送來了。」
吳蕪一頭霧水,扭頭見男人也是滿面笑容,「你知道?」
他搖頭又點頭,「媽那樣緊張,連晨允都不帶了。你才會是誰?」
不過吳蕪無暇去猜,因為晚茗醒了。
小丫頭揉著眼睛,醒來也會自個兒爬起來,左瞧瞧右看看,對一雙爹媽的印象不是很深,還有幾分陌生,眼眶蓄著淚水,不過好在沒有哭。
晨允見著洋娃娃一樣的妹妹,心裡也是歡喜的,過來坐在他媽媽的腿上,還伸出小短手去碰晚茗的手,「妹妹,別哭了。」
晚茗「哼」一下別過臉去,用手背擦了一下臉,倒也由他握著。
吳蕪瞧著這對並不相熟甚至還彆扭的兒女,心裡百感交集最終都化為滿腔歡喜。
而裴縉繞又是起了別的心思,「蕪蕪,跟我回港城吧,我們重新舉辦一次婚禮,用我們真正的名字,讓晨允和晚茗做我們的花童。」
說起名分,他似乎比她還在意。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提及回港城了,看樣子他真是將他們母子三人納入未來里了。
蕪蕪一笑,伸手要抹乾眼淚。卻被他率先拾掇乾淨了,「我說過,會給你一個光明正大的名分的。」
她喜極而泣,反握著他的掌心,「好,等所有的事情解決了,我跟你走。」
窗外艷陽當空,而他的心比艷陽還要亮上三分。
裴縉繞提著一袋水果進來,掃了一圈不見她的身影,晨允正坐在地毯上,埋頭拆他的玩具車,而晚茗則耷拉著小腦袋瓜,抱著布偶看一本童話集。
他平靜的目光最後落在關著的衛生間,心裡落定了幾分。
把西瓜切成小片,兩個小傢伙賽起來吃,倒也不挑食了。
吳蕪出來時,就見男人眼裡滿含著笑意。兩人坐了沒一會兒,外頭忽然響起一陣熟悉的聲音,「不是盼著見小表妹么,這會兒怎麼蔫兒了?」
吳蕪不必仔細聽,也知來人是楚珺,她一激動,起身就急慌慌地往門口走去。
果真是楚珺攜著正聲和正瑩來了,而更叫她吃驚的是楚鈺也來了,一行人里還有肖景然,吳准和米月。
四年多不見,楚鈺已是蒼老了白髮,許是憂思過甚,皺紋也深了,不過眉宇間倒添了幾分泰然。
「爸」她難以自抑激動的情緒。早想著回去探望一下父親,卻一直拖著,她真是不孝。
楚鈺眼裡滿是慈藹,卻是沒有半點指責,反而攬她入懷,話語間滿是心疼。「俏俏,受苦了。我老是等不來你媽媽和你,好在繼繞早派人來通知我。」
吳蕪心裡好一陣愧疚,他做的很盡心,這麼些年來她守在學校,半點也不敢跟家人聯繫。是他一直細心地維繫著那些人情往來。
難怪父親不曾指責於她,原來是他早就交代清楚了。
「爸,對不起」她是發自內心的慚愧。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楚鈺心裡一陣發酸,不由得紅了眼眶,他生怕場面太過傷感,又道,「這倆兒就是晨允和晚茗了吧?」
裴縉繞揉了揉她的肩頭,扭頭對一雙兒女說道,「晨允,你是哥哥,快帶頭叫外公。」
晨允乖巧響亮地叫了一聲,「外公好。」
晚茗還是初識,不大相熟,還是吳准叫了她一聲,「晚茗,叫外公。」
這些年,要是不住院,多是吳准親自將她帶在身邊,舅甥二人的感情不是一般的親厚,晚茗也願意聽他的話,乖乖叫了一句,「外公好。」
「哎!」楚鈺重重地應了一聲,聽到孫輩簡單的一句問候。竟高興得落淚。
這個時代,人命曾遭到迫害,人性遭到泯滅,但總還是有人不是本性,滿懷熱忱的活著。
有時候,人性比血緣還來得靠譜!
楚珺年輕那會兒曾一度不理解父親為何總是偏愛妹妹,也曾肆意地為難繼母。直到這一刻,她也才真正地明白,他們是一家人。
肖景然到底是習慣應付場面,這會兒打趣道,「爸又偏心了不是?正聲的嘴巴子撅得都能掛水壺了。」
眾人一樂,傷感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楚鈺也只一味地笑著,「好孩子,個個都是好孩子。」
幾個人在病房待了一會兒,就有醫生來檢查了。
病房統共也就那麼大,烏泱地站了不少人,孩子也吵。
裴縉繞和吳准一對眼,還是把楚珺他們送回去。
楚鈺倒是沒走,見裴縉繞和吳准站在角落裡像是在討論事情,湊近來就說道,「你們倆合計什麼呢?可不許說沒有!」
見兩人不吭聲,他臉色才好一點,語氣也緩和了不少,「你們的媽媽跟著我,當年所受的冤屈也沒個說法,我尋思著,也該給她一個交代了。那些事她不願再想,你們這些小輩也別去煩她,我多少也知情,最好去查查米家原來有個傭人。」
「謝謝爸。」畢竟隔得久遠,裴縉繞苦於找不到證據,還盤算著給邵家下套呢。有了線索,起碼省去不少時間了。
楚鈺也是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也耐得住清貧,淡淡一笑,「那兩人狼狽為奸。日子過得太過安逸,怕是忘了曾造過的孽了,也怪當年我和你媽沒那麼心狠手辣的招數,你們只管放心大膽地去干!有什麼需要出手的儘管吱聲。」
裴縉繞本還顧及著家裡的長輩,做事總是縮手縮腳,一聽楚鈺叫他放手大膽去干。心裡踏實了不少。
他笑笑,斂著好看的眉頭,八成又在想什麼損招兒了,「謝謝爸,晚茗身體恢復得很好,我打算明天就回國了。將她也一併接回家。」
「你做事靠譜,我只是放心的。」楚鈺笑著道了一句。
翌日回程,孩子在一側烏烏嚶嚶的說著話,吳蕪暈機的癥狀倒減輕了不少。
他們這次行程隱秘,卻沒想到一下飛機,吳准就被海關給扣了。
裴縉繞也不過離開省城三日,邵玉燕似乎覺察到了什麼,竟決定先發制人,把吳准拖欠工人薪金的「醜事」給捅了出來,如今樓盤還沒開售,惡臭的名聲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
結果吳准一下飛機,竟然被海關給扣下了。
一行人嚇壞了,好在也不必裴縉繞過多安撫,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吳准起初也是有幾分驚訝,倒不是意外他們會動手,而是這速度著實迅猛。
笑著說了幾句,他腦子飛快運轉,琢磨著大概來也就泰然了,臨走前還輕飄飄地道出一句,「有人特意請我去喝茶,雖然方式獨特了些,不過瞧著這架勢,倒也挺隆重。」
肖景然想想卻覺得懸乎,把老婆孩子帶上私家車,他反倒乘坐計程車說是去打探一下情況。
裴縉繞安排周儒銘來接人,也很快投入到工作中去。
吳蕪還是擔心,臨走前拉住他的手,問道,「哥哥的生意很嚴重么?」
男人摸了摸她的臉頰,暖意一笑,道,「主要責任不在大哥,別擔心,好好在家陪著孩子,等一有消息我就通知你。」
他猜測這次的靶子不是吳准,而是在擾亂視聽。
幽暗的審訊室,吳准雙手被鐵鏈扣著,整個人倚靠著靠背,刺目的燈光照下來,蒼白了他的臉色。
未幾,鐵門「哐當」一下被打開,有人恭敬地道了一句。「吳副,裡邊請。」
吳准唇角輕輕一扯,卻是連眼皮也不抬一下。
這還是時隔十五年以後,吳慕興第一次見到唯一的兒子。
他高了,也瘦了,眉宇間的書卷氣息也濃。倒不像個生意人。
他心裡簡直人生百味都要回悟一遍,瞧著他一副滿不在乎地模樣,嘴裡唏噓道,「當年你一氣之下離開家,也不過十五六歲,一眨眼。你也長大成人了。」
吳准漾在嘴邊的笑只覺得可笑,他微微側著臉抬頭,被強光刺得眼睛半眯著,「吳副大費周章地叫人把我綁來,難道只是為了敘舊?」
吳慕興心裡一堵,可架不住心裡的慚愧,「自打你妹妹在我面前亮出身份以,我就總是噩夢連連,夢見你怨我恨我了。」
吳准愴然一笑,卻是發覺對他真的沒什麼好說的。
吳慕興用力打出的一拳像是揮在棉花之上,心裡五味雜陳,「阿准,你是我唯一的兒子,我名下的家產也只會歸你名下。」
「您這順水人情倒做的順溜,」吳准忍不住出言諷刺,「米家的一切本就該屬於母親的,被您搶走了,如今您還回來,難道我還該感恩戴德?」
「阿准,爸不是這個意思」吳慕興不由急了。
「那請問是什麼意思?」吳准赫然打斷,「噩夢連連?您不想想是因為造孽造的多了還是太過絕情,反而向我訴說,難不成還要我安慰你想多了?」
吳准想想就覺得可笑,「家產只留給我?您究竟把我母親和妹妹置於何地?怎麼,是怕老了沒兒子孝敬,還是怕死了沒兒子送終?」
「怎麼,被我說中了?你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自私,從未懺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