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十四個小公舉

「溪兒！我是你父皇！」

季惟溪不可抑制地後退了一步，嘴角抽了抽，低聲問景沐瑤：「阿瑤，這人是不是有病？」

「……沒有，他就是梁遠，你的……父皇。」

「……」

「溪兒，快坐，讓父皇好好看看你。」

季惟溪拉著景沐瑤的手慢慢地坐在了梁遠的對面，可是梁遠投過來的視線季惟溪還是不由自主地躲閃著。

忽而抬眼間從梁遠眼裡看到一絲苦澀，季惟溪動了動嘴唇，試探著開口：「……父皇？」

「朕的乖女兒。」梁遠高興地笑了笑，眼裡充滿了希冀。

「父皇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來話長。」

梁遠仔仔細細地把情況給季惟溪陳述了一遍，聽得季惟溪一愣一愣的。

「父皇，那咱們現在要怎麼做？」

「設法知道惠妃的一切。」梁遠抬了下下巴，示意季惟溪看向景沐瑤，「喏，你女朋友說她來想辦法。」

季惟溪看著身邊的景沐瑤微微笑了笑，忽而愣了一下，稍稍紅了臉頰，宛如半熟的紅蘋果：「父皇，你，你……你不反對我們嗎？我們都是女子。」

「你父皇沒那麼膚淺，而且十多年前後宮的一個妃子就愛慕著身邊的一個宮女，朕私下知道后找了個由頭送她們出宮了。」

「還有這種事？」季惟溪有些吃驚和好奇，「父皇你不生氣嗎？你的妃子跟別的女人跑了。」

「……你父皇只是不想拆散有情人。」說到這裡，梁遠的視線投向窗外，神情有些放空，「當初和你母親不得已而分開是朕一生的痛，所以朕見不得旁人不幸福。」

「父皇，溪兒就知道你最好了。」

「就屬你最會哄朕開心呦。」

季惟溪看了看梁遠又看了看景沐瑤，笑作一團，三個人相談甚歡。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最終梁遠一個人先走了，季惟溪和景沐瑤跟著後腳離開。

「阿瑤，你想到確認惠妃身份的辦法了嗎？」

景沐瑤啟動汽車：「有了大體的想法，至於具體的，我再琢磨琢磨。」

「嗯，好，你想好了就和我說說，咱們一起干。」

「好。」

兩個人牽著手推門進了病房，下一秒，兩人同時一愣，接著跑了出去。

「您好，請問您見到我媽了嗎？她在32號病房。」

「哦，你是阿姨的女兒啊。」醫護人員的臉上帶著羨慕的神色，口吻輕鬆，「你不知道嗎？阿姨一個小時前被你朋友帶著出院了啊。」

「朋友？」景沐瑤的心裡感覺不太妙。

「你的明星朋友啊，我前幾天還在電視上看到她了，演技好棒！有時間的話你能幫我求個簽名嗎？她很火的，來我們醫院引起了不小的騷動呢。」

景沐瑤的手握成了拳頭，牙齒上下碰撞咬得很響，她知道是誰了。

「她不是我的朋友。」撂下這麼一句話后，她拉著季惟溪的手匆忙地離開了，顧不得身後的醫護人員再次求要簽名的話。

「是……邱文慧？是嗎？」

景沐瑤關上車門撥了一個號碼，同時回答她：「嗯，我覺得是她。」

電話剛通，景沐瑤先行開口：「習采，你現在在片場嗎？」

「嗯，剛剛拍完一個片段。」習采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腿，「家裡的事情處理得怎樣了？」

「還好，我打電話著急問你一個事，你知道邱文慧的手機號碼嗎？發給我一下。」

「你要她的號碼幹嘛？我沒有，不過我可以給你問問別人，她今天正好有事沒來片場，不然我就直接問她了。」

「你先幫我問問，問好了立刻給我打電話。」

「行。」

「謝謝你。」

「不用，多大點事。」

景沐瑤掛了電話有些疲憊地摸了摸額頭，不過她心裡有數，邱文慧是公眾人物，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從醫院裡接走人肯定不敢隨意處理。想到這點，景沐瑤稍稍緩了口氣。

「別著急。」她的頭頂突然多出來一隻手，溫熱而滑膩，平復了她的不安，「摸摸頭。」

景沐瑤抬眼看著季惟溪伸過手來的動作，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小公舉，有你真好。」

季惟溪一臉認真地看著她：「當然啊，既然你是我的女人，那我肯定要對你好。」

景沐瑤閉著眼睛用頭蹭了蹭季惟溪的掌心，聲音輕輕的：「咱們先在車上等等，一會兒習采那邊估計就有消息了。」

「嗯。」

過了幾分鐘景沐瑤的手機響了，然而，並不是習采。景沐瑤冷了臉：「你想幹什麼？」

邱文慧坐在後車座上，話音帶笑：「沐瑤啊，阿姨現在就在我身邊呢，我會照顧好她的，你別擔心。」

「你最好連我媽的一根頭髮絲都別動。」

景沐瑤的話不是開玩笑，可邱文慧卻笑得愈發開心了：「阿姨現在餓了，我正打算帶她去吃東西呢。」

「你和我媽現在人在哪？」

「你別擔心了，阿姨我會給你照顧好的。行了行了，我掛了哈，拜拜。」邱文慧的臉上閃過一絲陰狠，回過頭去的時候卻又滿臉笑意，「阿姨，沐瑤說她有事在忙。您想好要吃什麼了嗎？文慧帶您先去。」

「看我這人，腦子一時不夠用。」她拍了下額頭，看向副駕駛座上的男人，「小李，給阿姨拿紙和筆。」

景媽媽看著面前的女人開心地笑了笑，瑤瑤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朋友，想來她離家這幾年肯定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

這邊景媽媽高高興興，那邊景沐瑤和季惟溪面面相覷，臉上的沉重不言而喻。

「她帶走阿姨肯定是有一定目的的，咱們再等等，她遲早要找上咱們的。」

「嗯。」景沐瑤點頭附和著，可臉上的擔憂怎麼都抹不去，「希望我媽不會有事。」

等得景沐瑤的忍耐度快要達到極限的時候，邱文慧的電話終於再次打過來了。

「我媽呢？」

「剛剛睡下。」

「你的目的是什麼？說吧。」景沐瑤懶得跟她再廢話。

「這自然是需要面談的，況且阿姨在我這裡，你總得接人回去吧。」

邱文慧話語裡帶著赤.裸.裸的挑釁和威脅，景沐瑤的臉色沉得厲害，話音也變得異常的平靜：「地址。」

「我家的地址只要你有心自然會知道，何必問我呢？我現在好累，不想多說話呢。」

景沐瑤把拳頭攥得咯吱直響，硬是壓制住了想要爆粗口的衝動：「我儘快到。」

就在她掛電話的一瞬間，邱文慧的聲音又漫不經心地響起：「記得帶上你的女朋友，還有……她的那位父親。務必帶到，少一個都不行，你懂吧？」

直到手機屏幕黑下去景沐瑤拿著手機貼在耳邊的動作都遲遲未動。

「阿瑤，你怎麼了？」

聽到身邊人的呼喚，景沐瑤終於回過神來，然而，她的聲音里難得的帶了害怕的情緒：「她說，讓我帶著你和你父親一起去。」

「一起去？她是想幹嘛？」季惟溪不由自主地皺眉，困惑的表情一覽無餘，過了幾秒，她猛地湊過來盯著景沐瑤的眼睛，「她說什麼！她難道是……」

「嗯。」景沐瑤的呼吸有些微滯，「難怪她之前莫名其妙地找上我，現在看來，她根本就是想通過我接近你，進而報復你。好狠的女人！」

季惟溪癱在了椅背上，聲音沉重：「她不狠又怎會害得我和我父皇命喪黃泉，害得我的哥哥和弟弟為了皇位爭得你死我活。」

「你們這樣去肯定有危險，我自己去。」

「如果我和我父皇不去，她肯定會對阿姨不利的。」景沐瑤聞言低頭皺著眉，季惟溪嘆了口氣，「該來的總會的，我給我父皇打個電話吧。」

景沐瑤看著她打電話期間不時撩頭髮的小動作，心裡的難過宛如渾水猛獸，擋都擋不住，劈頭蓋臉地從她的心上轟然而過，踏出一條條清晰可見的血痕。

到了地方之後，景沐瑤剛剛停下車季惟溪就在解安全帶，景沐瑤心裡一痛，按住了她的手：「小公舉，你在車上等我，我自己進去。」

「既然都來了就一起進吧。」

「不行！」景沐瑤紅了眼眶，「我怕你出事。」

「乖，我有功夫在身的，你忘了？她要是找人抓我我就把那些人打趴在地。」季惟溪食指微勾颳了一下她的鼻尖，「沒事的，你不也在我身邊嗎？」

景沐瑤沒說話，兩個人對視著眼神里流動的情意清晰可見。直到清脆的汽車喇叭聲響起來的時候，她們才齊齊轉開了眼，看向了車後方。

梁遠從車上下來大步走過來敲了敲車窗，景沐瑤立刻把車窗降了下去：「來了。」

「嗯，下來吧。」

這下景沐瑤無法再推脫，只好跟著季惟溪一起下了車。

「跟在我後面吧，你們是小輩，我護著你們。」

「父皇——」季惟溪看著他的背影開口叫了一聲。

「不用怕，咱們進去。」

走到門口，立刻有人從裡面打開門讓他們進去。

剛剛踏進門裡，就聽見清脆肆意的笑聲響徹在客廳里：「呦，都來了，歡迎歡迎。」

梁遠抹了把下巴，聲音淡淡的：「惠妃，好久不見啊。」

「皇上，好久不見，臣妾甚是想念。」

「既然想念，哪有不露面的道理。」

梁遠話音剛落，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弄出的摩擦聲就響了起來，過了幾秒，一個身影就出現在了二樓的欄杆扶手處。

正是邱文慧。也可以說，是惠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