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 29 章

程文佑一直負手立在一旁,見著慶福公公退出去后,開口道:「剛在外頭,兒臣聽見父皇似是在咳嗽。」

洪泰帝道:「不過是喉嚨里淤了口氣,哪有什麼事。」

程文佑道:「雖如此,父皇還是要多注意一些。」

洪泰帝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招招手道:「你過來,瞧瞧父皇這畫畫的怎麼樣?像不像你母后?」

程文佑靜默了會,空氣中都能聽見輕微的呼吸聲,也不動,只道:「父皇又何必如此,您再怎麼糟蹋自己的身體,母后她也看不見,不過是讓身邊的人徒增煩惱罷了。」

洪泰帝撫在畫上的手僵了一下,抬起頭盯著程文佑,目光突然變得陰鬱起來,獰笑一聲,連說了三個好字:「朕便知道你們這些人對著朕是虛情假意。」

程文佑淡淡道:「父皇倒是說說,誰是虛情,誰是假意,我們這些人又是哪些人。」

洪泰帝眼神冷厲,程文佑卻並不怕他,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裡,半晌聽見洪泰帝道:「你們都怨朕,她怨朕便罷了,你又憑什麼怨朕?」

他看向程文佑的眼神突然間變得像看仇人一般,這個眼神程文佑並不陌生,年幼時還不解父皇為何會如此,這麼多年過去了,卻是漸漸明白當日母后出宮的原因了,那麼決絕,前一刻還對著他噓寒問暖的母后,下一刻竟變得像陌生人一般,再不肯見他,他又做錯了什麼?父皇看他像是仇人一般,母后不見他。

看著面前兩鬢已生白髮的人,他忽然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跪到地上給洪泰帝磕了個頭,站起身道:「父皇若是沒什麼事,兒臣便告退了。」

洪泰帝呼吸愈發的急促了幾分,咳嗽了幾聲,手捏著拳頭摁在案桌上,冷聲道:「你要滾便滾。」

程文佑也不看他,徑自的轉身往外頭走,也不管身後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待關了門,聽見殿內傳來一道疾聲:「你若不是她親自養大的,朕早便掐死了你。」

程文佑抬眼看了看檐角,深呼了口氣,慶福公公在一旁急的直搓手,顧著屋裡的洪泰帝,也沒敢對著程文佑說話,只跟著他走了一陣子,離了衍慶殿好遠才道:「這又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又鬧成這樣。」

這麼說又覺得有些不妥,似是在怪罪睿王殿下一般,他噓了一眼,見睿王臉上並無不悅的表情,接著道:「殿下,陛下這陣子心情不暢,殿下要多擔待些。」

程文佑徑直的往前走,慶福公公手裡拿著拂塵在那裡干著急,原還指望著睿王殿下勸勸陛下呢,沒想到這父子倆湊到一起,脾氣一個比一個大,都是祖宗,都是祖宗啊,他是奴才,他是勞碌命,他得去勸著,主子便是要攆他,他也不能裝聾作啞啊。

守在門邊的小太監一邊對他招手,一邊指著裡面,他連忙收了心思,往回小跑著。

程文佑從衍慶殿里出來,胸中積了幾分火氣,往回走的時候恰好遇見程文越手裡提了個籠子,裡面裝了只鸚鵡,他一邊走,一邊笑著低頭逗著鸚鵡說話。

他一路低著頭,也沒注意站在前頭的程文佑,身邊小太監提醒了幾遍,他也沒在意,只顧著逗籠中的鸚鵡,還是那鸚鵡聽了小太監的話,學了一嘴子,說了聲,殿下殿下,睿王殿下。

程文越嘿嘿一笑:「喲,你這小聰明,本皇子還未教你呢,你怎麼就會叫五皇兄了。」

身邊小太監無奈的看了眼站在那裡渾身散發著寒氣的睿王殿下,壯著膽子拉了一把程文越的衣袖,小聲道:「殿下,前頭是睿王殿下。」

程文越怔了一下,這才抬起頭,看著離他只有三四步距離的五皇兄,打了個哆嗦,將手中還在嘰嘰歪歪的鸚鵡連帶著籠子塞到身旁小太監的懷裡,心道完了,玩物喪志,讓五皇兄看見了,好容易姜紇不在,怎麼就讓他皇兄撞著了呢。

他面上堆著笑給程文佑行禮,程文佑此刻哪裡有心思管他,程文越看著從他身旁走過的五皇兄,一直到他五皇兄走出了好遠,隱隱看不見了他的身形,一臉不可置信的對著身旁小太監道:「你看見剛剛那是我五皇兄了嗎?」

小太監躬身道:「回殿下的話,剛剛過去的是睿王殿下。」

程文越扭著頭納悶道:「奇了怪了,五皇兄怎麼沒罵我呢?哎,剛剛五皇兄沒罵我吧?還是罵了我沒聽見。」

小太監有些看不過眼了,他們家殿下是有多想挨罵啊。

衛國公府迎筠院里,姜筠用了早膳便抱著個枕頭趴在榻上,老夫人派了院里的綠萍過來請她過去,平翠扶著她起身。

姜筠道:「今早才給老夫人請了安,這會怎麼又派人來請了。」

平翠拿著斗篷給她披上,道:「許是老夫人那裡尋小姐過去有什麼事。」

這麼冷的天,若是沒事,也不會這麼來回的折騰人。

姜筠由著她給自己戴了帽子,捧著小手爐往老夫人的松畫堂去,到了松畫堂,門口的丫鬟往裡面通報了一聲,替她掀開門帘,姜筠跨進去,平翠替她解了斗篷,姜筠笑著去給老夫人請安,屋中大房二房的夫人和幾位小姐都已經到了,只剩下萬氏和姜箏還未到,三房離老夫人的松畫堂遠些,估計等一會也就到了。

老夫人左手邊坐著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她身側還坐著一個看起來和姜籬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聲粉衣,挽著雙丫髻,看著很是嬌俏,姜筠進來時正見何氏笑著同那婦人搭話,想著老夫人前陣子提過齊州何氏大房老爺調到了定熙,瞧何氏的樣子,估摸著這應該就是老夫人同何氏娘家那邊的人。

果然姜筠行了禮后,便聽老夫人笑著說:「阿筠來認認人,這是祖母娘家侄媳婦,你該喚一聲表舅母,她身側的是你表姐。」

姜筠走過去對著何夫人行了一禮,喚了聲:「表舅母好。」又同她身側的何小姐相互問了好。

何夫人拉過她的手,稱讚道:「這便是阿筠啊,真漂亮。」

身後丫鬟遞過一個玉鐲子,何夫人接過去道:「表舅母來時也不知你喜歡什麼,這隻鐲子希望你能喜歡。」

何夫人替她將鐲子戴上,她笑著道:「多謝表舅母。」

「阿筠喜歡就好。」

何夫人對著老夫人道:「早便聽說姑母家的幾個孫女個個都是水靈人。」

老夫人樂呵呵道:「這我就不謙虛了,我這幾個丫頭啊,可是我最滿意的,比她們那些兄弟還要強的多。」

這邊正說著話,姜箏便隨著萬氏過來了,姜箏一來,姜筠便覺得渾身舒坦了許多,同姜箏坐在一起,偶爾說上幾句悄悄話。

今日老夫人娘家侄媳婦過來,老夫人把人都叫來認親戚,何夫人奉承了老夫人幾句,姜筠坐在那裡學著萬氏喝茶看戲,偶爾提到她了,才跟著說上幾句。

對何氏的娘家嫂子,溫氏也懶得應付,只老夫人何氏和何夫人在說,也不知說到了什麼,老夫人提起了何夫人的嫡子,道:「立誠今年也有十三了吧,怎麼沒把他也一起帶過來我瞧瞧。」

何夫人回道:「本該帶著他一起過來拜見姑母的,可昨日他爹出了個對子讓他對,他沒對上來,今日便不願出門,非說要把對子對出來才出門,前些天還歡喜的說要來拜見他姑祖母,今日只讓人帶了話,說是讓我替他給他姑祖母陪個罪,改日再來拜見姑祖母。」

老夫人笑了笑,說道:「定是建柏故意出題為難他,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建柏小時候也是這樣,遇了不懂的便將自己關在屋裡頭不出來,什麼時候弄懂了什麼時候才把自己放出來,立誠這性子是像了他爹。」

何氏也笑著說了兩句,何氏抿了口茶道:「說起來,不知嫂子有沒有給立誠定了親事。」

何夫人憂愁道:「原先因為老爺要調往定熙,便沒在齊州定下,如今剛到定熙,又不認識什麼人了,正愁著呢,還想請姑母做主,為立誠瞧瞧有沒有合適的,最好能比立誠小上兩三歲。」

她說著還往姜筠瞥了一眼,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盞,臉上笑容不變,語氣平淡道:「以立誠的條件小上兩三歲的倒是不難找,只是這一時我也不記得各家小姐的年紀,你若是不急,改日我便讓人擬個單子,瞧瞧哪家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何夫人訕訕的笑了一下,萬氏嘴角也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何立誠今年十三歲,要小上兩三歲的,這何夫人倒是真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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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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