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程文佑去了陛下的營帳,姜筠抱著兔子瞧見程琳和程靜凝坐在那裡烤東西,程琳看見她向她招手叫她過去。
「這兔子是你捉到的嗎?真可愛。」
程琳伸手摸了摸兔子耳朵上的野菊花,姜筠攬著裙子坐在小凳子上道:「是睿王殿下送給我的。」
程琳將手上烤的肉遞給她,她接過去嘗了一口道:「好吃。」
程琳笑道:「都是阿凝獵到的。」
姜筠誇道:「真厲害。」
程靜凝擅長騎射,獵到了不少東西。
程琳拉著姜筠的胳膊,湊到她耳邊道:「剛剛我見許嘉寧的護衛拿著只狐狸,怎麼聽她們說是睿王殿下送給她的。」
姜筠嘴裡嚼著肉,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程琳哎了一聲,道:「你嗯什麼嗯,怎麼回事啊?」
姜筠把嘴裡的肉咽了下去,同她說了剛剛的事,程琳敲了下她的頭道:「你這個沒用的,睿王殿下先射到的,還能叫她拿走了。」
程靜凝也附和道:「就是,你管她呢,她明顯就是心思不正,這若是換了我,敢在我面前耍小心思,我抽花她的臉。」
姜筠道:「左右那狐狸上沾了她的箭,我也不想要了。」
「不想要歸不想要,丟了也不能給她啊,瞧她那得意樣,鼻孔都仰到天上了,還以為是我堂兄送給她的呢。」
姜筠道:「不提這事了。」
她正拿著肉張開嘴要吃,程靜凝從她手上將肉奪過去,道:「你這麼沒用,不給你吃了。」
程靜凝是個愛憎分明的姑娘,不喜歡的就是不喜歡,她是康親王的嫡女,身份尊貴,向來隨心所欲,不需拘著什麼,康親王名聲算不得好,都說他冷酷無情,手段殘忍,姜筠同程靜凝相熟,雖不太了解康親王,卻知道他是個寵女兒的。
姜筠愣了一下,搖著她的胳膊,道:「阿凝姐姐,賞我吃幾口吧。」
程靜凝汗毛都要豎起來了,程琳捂著嘴在一旁笑。
程靜凝把手裡的肉還給她,抓起一旁的酒喝了一口,問姜筠道:「要不要。」
姜筠搖頭,程靜凝笑道:「喝一口吧,肉就要配著酒才好吃。」
程琳道:「阿凝,你這樣當心康王叔知道了罵你。」
程靜凝挑著眉得意道:「我父王才不會罵我呢。」
大曆宗室本就陽盛陰衰,太後娘娘又極其喜愛女孩子,是以本朝宗室的女孩子活的都很自在。
程靜凝吃了一半的肉便騎著馬出去了,說是再去射一點野味回頭孝敬康親王妃,程琳和姜筠都不擅長騎射,便沒有跟過去。
程琳問道:「阿箏今日怎麼沒來?」
姜筠道:「她昨兒受了涼,今日早上身體不舒服,便沒來。」
程琳一聽姜箏身體不適,擔憂道:「怎麼受涼了,嚴重嗎?」
「她早上說比昨日好了許多,三嬸擔心她,不叫她出屋。」
程琳點頭道:「是得好好養養,回頭我隨你一道去衛國公府看看她。」
許嘉寧帶著一群小姑娘走過來,瞧見了正同程琳說笑的姜筠,走過來,裝作沒看見程琳似的,叫道:「表妹。」
程琳好幾次在人前不給許嘉寧面子,這會她身旁的小姑娘見程琳也在,有些擔心這兩個人湊到一起會鬧起來,寧安郡主嫻靜脫俗,不知為何,獨獨看許嘉寧不順眼。
同許嘉寧交好的這些姑娘也都是官宦世家小姐,在外結交好友不能說全部看的是出身,也有真性情的,但畢竟是少數,這些姑娘自幼受到的教育便是先為家族考慮,不能丟了家族的面子,在外一言一行,皆要考慮周全。
許嘉寧不僅長得美,又出自成國公府,這群小姑娘說出去是閨中密友,平日說話卻少不了要奉承她,許嘉寧是要討好,可她們也怕得罪寧安郡主啊。
許嘉寧一身藍色束腰騎裝,頭髮簡單挽起,發間插一支玉珍珠步搖流蘇釵,笑著走過來道:「表妹,我們等會要去賽馬,你要不要一起?」
姜筠不喜歡許嘉寧,便是沒有前世之事,她也不喜歡許嘉寧,明明不喜歡自己,卻還裝作一副對自己很喜歡的樣子,何必呢。
「我不會騎馬,就不去添亂子了。」
「怎麼會呢,表妹剛剛騎馬,我們可都瞧見了呢。」
姜筠微微皺眉,又聽許嘉寧道:「正巧等會表哥過去了,叫他給我們做個判官。」
姜筠抬頭看向許嘉寧,許嘉寧微微勾起唇角。
姜筠轉了轉手上的鐲子道:「那可真是不巧了,睿王殿下叫我在此處等他,我若是走了,只怕他就找不到我了。」
許嘉寧面色一變,她本想把姜筠忽悠過去,到時候表哥自然就會過去了,她這麼說旁人也會以為表哥是看在她的面子上過去的,哪知道這丫頭竟這麼不給她面子。
一個小姑娘道:「許五小姐,你不是說要把睿王殿下請去做判官的嗎?怎麼姜三小姐似是與睿王殿下約好了,既如此,你又何必浪費時間,不如就咱們自己來做判斷好了,左右只是我們自己的小打小鬧,誰先行到了就算誰贏。」
許嘉寧勉強扯了扯嘴角道:「我不知道表哥同阿筠表妹說好了,我先頭也同表哥說了這事的。」
她後面越說越小聲,顯然是心虛了。
姜筠靜靜的聽著許嘉寧說謊話,她一直同哥哥待在一起,直到哥哥去了陛下的營帳,這許嘉寧什麼時候同哥哥說好了,她這麼說分明就是在抹黑哥哥,說哥哥說話出爾反爾,她自己說大話叫人拆穿了,還敢賴到哥哥身上。
姜筠怒極反笑,道:「這麼說來,表姐剛剛也在陛下的營帳里了?」
許嘉寧還未接話,剛剛說話的那個小姑娘便笑道:「姜三小姐說笑了,陛下的營帳哪裡是我們這種小姑娘想去便能去的。」
姜筠瞥著許嘉寧,勾了勾唇角,許嘉寧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心裡有些發堵,低聲道:「表妹怎麼了?」
姜筠扭頭對著眾人道:「這便怪了,睿王殿下除了剛剛去營帳,便一直同我待在一起,我也未曾聽表姐說要睿王殿下做判官的事啊,還是表姐記錯了?」
汪宛夢解釋道:「可能殿下中間出來了,姜三小姐不知道。」
姜筠撫了撫懷中兔子的頭道:「哦,汪小姐似乎一直都同我表姐在一起,不知汪小姐可有見著睿王殿下?」
汪宛夢本想替許嘉寧解圍,卻不妨這話頭引到了她身上,她哪裡見著了什麼睿王殿下啊,這會被姜筠當眾發問,紅著臉磕磕絆絆的解釋:「我......我沒見著睿王殿下,可阿寧她見著了。」
眾人見她這樣還有什麼不了解,這裡有的姑娘要巴結著許嘉寧,有的人不願得罪許嘉寧,可總有那不怕許嘉寧,又直心眼子的人嗤笑道:「就說睿王殿下高風亮節,怎會出爾反爾,原來是某些人愛面子,偏要往自己臉上貼金。」
許嘉寧捏了捏手心,她向來以溫婉示人,人前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這會幸災樂禍的也多。
程琳道:「你們不是要去賽馬嗎?」
這便是攆人了,這群小姑娘跟著許嘉寧本就是因為她暗示她們要把睿王殿下請過去做判官,睿王殿下雖和姜筠定親了,可他長的好看,定親了也不妨礙她們欣賞睿王殿下。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許嘉寧還站在那裡,同她交好的小姑娘有些為難,不知是走還是留,汪宛夢拽著許嘉寧的胳膊道:「阿寧,咱們走吧。」
許嘉寧忽然甩開她的胳膊,紅著眼對著姜筠道:「阿筠,你為何要如此對我?」
姜筠愣了一下,程琳護住姜筠,冷哼一聲道:「阿筠對你如何了,我們在這裡好好的,是你自己帶著一群人過來一會說要阿筠和你們一起去賽馬,一會說要睿王殿下給你們做判官,你拿自己當做什麼了,什麼都由著你說。」
許嘉寧憤憤道:「阿筠,成國公府哪裡對不起你了,壞了我的名聲,對你有什麼好處。」
她這般大聲,周圍的人往這邊看,還以為姜筠怎麼她了。
姜筠道:「表姐在說什麼,我如何壞表姐名聲了,我說什麼了,又如何同成國公府扯上關係了。」
剛剛這麼多人都在,她說了什麼,許嘉寧說了什麼,大家可都聽的真切,她就不信許嘉寧能空口說白話不成。
許嘉寧站在那裡紅著眼圈,要哭不哭的樣子,只叫人以為她受了什麼委屈,那姜筠也不能這麼讓她潑髒水,不是每個人都能聽你解釋的,世人多會有一種先入為主的思想,旁人看到這個樣子,聽到許嘉寧剛剛說的話不會想著去問事情如何,只會覺得姜筠心狠,不顧親情,壞了表姐名聲。
姜筠看了眼身旁的程琳,直接趴到程琳懷裡嗚嗚的哭了起來,程琳早在她看過來的時候便知道她要做什麼了,這會她一往這邊靠,便直接把她攬到懷裡安慰。
姜筠平日里便是夫子們提在嘴邊的好學生,定熙這些夫人們也常常拿姜筠做例教育自家女兒,姜筠又乖巧,在宮中得太后喜歡,這會她哭了,眾人心裡自然全往她這邊偏了。
程文佑正和太子往這邊走,身後還跟著幾個皇子和世族子弟,聽見這哭聲,一下就分辨出這是姜筠的哭聲了,也不管太子還有身後的人,便加快了腳步往姜筠所在的位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