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加冠之禮
「呵。」白其殊輕笑一聲,「我怎生知曉,我還要怪那人燒了我的文章,害的我考詩賦時嚇得什麼都忘了。」
蘇淮端起茶杯,瞧了瞧對面的白其殊,吸了口氣,「貢院休整后,每間號舍均裝上門,夜裡除學子們從內將門鎖住,為防舞弊,還會從外頭將門鎖住,那人進了白弟的號舍,白弟的房門必然被人從外頭打開,那人被活活燒死卻無法逃出號舍,是因為有人從外頭將那房門再次鎖上!」
白其殊騰地站了起來,兩手支撐在案上,「蘇侍郎此言何意?是在說,貢院的號舍是我放火燒的?」
蘇淮皺了皺眉頭,「我並非此意,只是……」
他只是想搞清楚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方才跟蹤之人分明就是玄滄鏡,雖秉公執法,可她做人也迂腐的緊。
若是被她查到白其殊故意殺人,上報於陛下,可如何是好?
白其殊未曾聽他再說下去,隨意靠在椅上,「我做的,只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他想燒死我,如你所言,我將他推進了號舍,再將門從外頭鎖住,下頭的,你便知曉了。」
蘇淮起身,也有些憤怒,「那人縱火焚身,自然怪不得別人,可你要清楚,那是貢院!貢院的號舍中,住的不是你白家家主一人!若是波及其他學子,我如何交代,你又如何交代!」
被蘇淮吼了一通的白其殊扯了扯嘴角,「不好意思,蘇侍郎,想來我們並非一路,我白其殊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難道你當真以為,我坐上白家家主的位子,僅僅是因為我白家嫡子的身份嗎?」
蘇淮本不想同他爭,可不知為何到嘴旁的話說出來便變了味兒。
覺察到白其殊的咄咄逼人,蘇淮也沒好氣道:「我素聞白三郎不僅生的美若冠玉,溫文爾雅,給人以如沐春風之感,待人也是平易近人,沒有甚麼大架子。今日一瞧,白公子似乎同朝堂之上那些曲意逢迎、視人命為草芥的陰詭之士沒甚麼兩樣。」
白其殊不怒反笑,「是,我只不過裝的比他們好一些罷了。不過,蘇侍郎莫要忘了,白家,可不是靠我這張臉撐到現在的,沒有一些狠辣的手段和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如何服眾?說起陰謀詭計,蘇侍郎生的比我早,蘇家在京城亦比白家時間長,這等事情,蘇侍郎應當見的比我多得多吧。」白其殊走近蘇淮,拍了拍他的肩膀。
又湊近蘇淮道,「只不過,蘇侍郎比我幸運些,上頭還有位爹幫襯著,可我沒有……」蘇淮忽然覺得自己方才那番話說的太重,可想收已收不回來了。
白其殊說的對,眼前自己父親尚在,家中之事一直由父親處理,可白其殊不同,他還未加冠,便成了白家家主,家族嫡庶之間的爭鬥且撇開不談,光是三個長老便能教他頭疼好一陣子。
蘇淮最終張了張口,望著白其殊離開的背影,什麼也沒說出來,明明自己是想關心他的吧……怎麼就到了如此地步。
去了仲蕖王府一趟,華和肅擰著眉瞧了他好半天,「蘇淮,你如今在作死的道路上奔的是越發遠了。才幾日不見,便笨了這般多。」
蘇淮抽了抽嘴角,「我今rb想提醒他小心些,可說出口卻成了罵他。」
華和肅嘆了口氣,「依我看,今日談話實屬多餘,白其殊既有持家的能力,便不會蠢到不知會試陛下親自給他名額的意義,他沒放過那縱火人,也是那人咎由自取。只不過,你們這一吵,怕是有人會獲利。」
蘇淮忙問道:「誰?」
華和肅呷了口茶,「不知,不過……定同那縱火人脫不了干係。」
「三郎,吉日及冠禮事宜皆整理完畢。」白薇所說的吉日,是行冠禮的日子,說快也快,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竟已經四年,月底他便行冠禮了。
白其殊點點頭,示意白薇將東西放在書案上,處理好古董店中的賬目后,白其殊才拿起冠禮安排瞧了瞧,看著密密麻麻的流程,白其殊嚇了一跳。
首先,得卜筮吉日,方才白薇已經交代了日期。
其次,要以筮法選出大賓及贊冠,白其殊翻了個白眼,既然三大長老這般喜歡管閑事,讓他們來好了。
由於白其殊父親去世,故而冠禮需在父親神主前完成,這便意味著他還得去宗廟,加冠后,大賓讀祝詞、取字,而後還需拜見伯、叔……白其殊看著頭疼,本以為加冠后便能吃吃喝喝,放鬆些,可事實並非如此,除白其殊母親去世,拜見母親這個環節少了以外,其他白其殊都得照做。
白其殊再不願意,二月底還是到來了,那日一早,白其殊便被白薇白芷叫醒,好生交代了許久,生怕出了什麼亂子。白其殊遞出的請帖中除本家兄弟外,還有四大世家家主或嫡系,以及十皇叔。
其實白其殊並未指望十皇叔會來,但三大長老在瞧見十皇叔時是受寵若驚。
楚玉蕤拿到請帖時並未同楚玉貞商量,也沒打算要同楚玉貞一同去白府,這些日子,楚玉蕤總能瞧見一隻鴿子從九疑居旁飛過,這說明,楚玉貞在同平王通信。
白府。
白府門前的兩個小廝忙活的不可開交,管家站在旁邊招待著客人,楚玉蕤在同管家談話時,一個小廝因為跑的太急而撞上了另一個小廝,他手中的禮品單正巧掉在了楚玉蕤身旁。
楚玉蕤俯下身子撿起了打開的禮品單,卻赫然瞧見了上頭的阿拉伯數字。
「娘子……」小廝的聲音喚回了楚玉蕤的思緒,楚玉蕤瞧見小廝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自己,「娘子能將它還給奴婢嗎?」
「呃……」楚玉蕤忙將禮品單遞了過去,「這禮品單上寫著什麼?彎彎繞繞的我也瞧不明白,故而有些好奇。」
小廝撓撓頭,不好意思道:「其實……奴婢也不知這上頭寫的什麼,是我家家主寫的,他說寫字太過麻煩,故而用這個什麼……什麼數字代替了。」
「阿拉伯數字?!」楚玉蕤幾乎是將這幾個字喊了出來。
「是,就是阿拉伯數字,娘子你也知道啊。」
楚玉蕤笑得粲然,是他……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