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寧昭心裡一緊，不對勁，這其中絕對有問題。她拿出了手機，將那塊「血跡」快速拍了一張，然後匆忙的離開了小學樓。

出了小學樓，她往教室走去，沿路路過籃球場，耳邊滿是男生們吆喝的聲音，快走出球場了，寧昭忽然聽到一群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茫然的抬眼看去，就見沈航正往這邊小跑過來，身後是一片起鬨。

沈航抱著籃球，渾身都熱氣騰騰的，一邊喘一遍用挺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寧昭「你、你又去小學樓了啊！！」

寧昭說：「我今天有興趣班。」

沈航見她情緒不對，緊張道：「怎麼了？」

寧昭沒辦法給沈航說，看得出來他似乎並不太關係這個，不僅不關心還不想再碰觸這件事。於是她搖搖頭，「沒什麼事，我先去教室了，你呢？」

沈航說：「還有十分鐘。」

寧昭知道他還要玩會兒，就說：「嗯，我先走了，回見。」

沈航皺著眉頭，盯著寧昭的背影。

回到教室后，寧昭卻覺得坐立不安，她拖著腮看著外面，夕陽餘暉落盡，黑暗即將來臨。

黑暗滋生罪惡。

手指在手機上無意識的滑動著，她最終試探性的撥了賀海城的電話。

竟然打通了。

自從上次那莫名其妙的分開后，寧昭不是很敢給賀海城打電話，她怕自己貿然的電話會打擾到對方。

賀海城說：「曉珺？」

似乎也很意外她的來電。

寧昭頓了頓，才說：「海城哥，今晚有時間嗎？我想和你談談。」

「………………」賀海城腦海里完全勾勒不出一個十七歲的小女孩說這話的模樣。

有種自己被約談的感覺。

賀海城一口應了下來，「可以，幾點？我去接你。」

寧昭說：「現在行嗎？我在校門口等你。」

賀海城有些意外，不過能感覺到對方的不安和憂慮，以他對這丫頭的認識來看，他暫時還真想不到能讓她憂慮的事情。

「好，等我。」

寧昭的座位靠窗，打電話的時候她背對著走廊，面對著窗外，所以收線后一轉身就看到沈航。

沈航正一臉不悅的看著她，根本不用去分析什麼表情，寧昭就知道沈航在生氣自己沒有告訴他一些事情。

哎，青春期的小男生。

沈航果然問道：「你要出去？翹課？」

雖然「聞則珺」不是學霸，但好歹也是乖乖女，翹課這種事情幾乎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寧昭說：「嗯，我去見見我表哥。」

沈航不知道說什麼好，就覺得稍微有點傷心。

寧昭的同桌沒在，沈航就直接坐在她身邊，低聲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你今天又發現問題了？」

寧昭咬著唇，看著表面斑駁的課桌。她始終沒辦法告訴沈航，她不能告訴沈航她覺得這其中有大問題，告訴沈航，就相當於增大了風險。

她說：「不是，就是心情不是很好，不想上晚自習，讓哥哥帶我去逛街。」

沈航蹙眉，聽得出她說的是假話，「哪來的哥哥？聞則彥知道嗎？」

說完了沈航又覺得不對，就覺得自己真實咸吃蘿蔔淡操心，於是沒等寧昭回答——或許她根本不會回答，就回到了自己座位。

寧昭收拾了一下東西，給沈航說了一聲謝謝以及明天見，就偷偷摸摸的溜出去了。

賀海城來的很及時，寧昭在校門口等了沒到半小時，他就來了。

對方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款風衣，黑色的休閑褲，英俊挺拔，氣度沉穩。

許久沒見，寧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不得不說她有點想賀海城。

她更能和賀海城交流，而非白媛、沈航、聞則彥。

或許她真的已經和高中生活格格不入了，最初的新鮮感過了之後，她開始覺得不適應了。

賀海城笑著走過來，也說不上是為什麼，就覺得自己看到眉目清秀的小丫頭，心情也跟著飛揚了起來。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寧昭笑眯眯的問道，「最近怎麼樣？」

「老樣子吧，還行。」

「那……上次請客失敗，這次要不要續上？」

賀海城拉開後座的車門，笑看她，「你每次讓我請客，都說的十分理直氣壯。」

寧昭攤攤手，「誰讓你有收入，而我還是無產階級呢。」說完話，她從另一側開門下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

賀海城挑了挑眉。

寧昭說：「有件事情，我想諮詢一下你的意見。」

—

賀海城一邊開車，一邊聽寧昭講。

大概半個小時，寧昭將事情說完了，她有些緊張的看著賀海城，問道：「你怎麼看？」她講述的雖然繪聲繪色，但絕對沒有添加一絲絲主觀臆斷。

賀海城說：「你明顯的感覺到了有人在門口看你對吧？不是錯覺？」

寧昭搖搖頭，「絕對不是。」她感覺到的那股森然惡意，實在是太明顯了，再怎麼樣都絕對不會是錯覺。

賀海城說：「你覺得這裡面有問題？你有猜測嗎？」

寧昭一臉茫然，「沒有，我想不出任何可能性，但我真的覺得這事情不會簡單，否則為什麼會有人看著我，我發現了之後就跑了？」

而且她沒說的是嗎，按照她以往的經驗來講，那種程度的惡意通常伴隨的兩種可能，一是激情犯罪，二十蓄謀犯罪。一般情況下，激情犯罪的可能性會更大，也說明了這種惡意屬於觸發猛烈型。

所以她才這麼憂慮，她感覺到了危險。

賀海城道：「如果說你被人發現了，那很可能接下來你會遇到一些問題，畢竟你在明，他在暗。首先，他知道你聽到了聲音，其次，他發現了你在調查——姑且稱之為調查。那麼你想，他會怎麼做？」

寧昭說：「阻止我。」

「對。」賀海城道，「雖然我也想象不到一個學校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又更何況這個人應該是在那天你見過的幾個人中，至少是其中一個。」

寧昭點點頭，深以為然。

不然的話，那麼點小事，怎麼就引起了校長，副校長等等人的注意。

賀海城嘖了一聲，「會不會太放大了？我委實想不到一個學校能有什麼問題。就血跡來說，體育器材室里有血跡太正常了，可以是鼻血，可以是磕磕碰碰的。而且既然對方沒有將痕迹抹去，那就說明根本不在意。」

寧昭點點頭，他說的對。

她想要什麼呢？調查？就算是調查也得有點切實的證據，就像公安立案都得有證據才行。她這樣連個猜想方向都沒有，說出去都會讓別人以為她有被害妄想症。

寧昭說：「那要不……能不能去查一下上一個聽到聲音卻轉學的人，我哥應該能找到聯繫方式。」

賀海城說：「可以試試，但恐怕對方會覺得你在擾亂她的生活。」

寧昭嘆了口氣，「絕對有問題，你相信我嗎？」

賀海城說：「我不確定。」

他很是誠實，寧昭氣的擰了他的胳膊一把。

寧昭下午沒怎麼吃東西，賀海城帶著她去吃了小火鍋暖了暖。吃完飯，兩人從火鍋店出來，賀海城去開車，寧昭等著，恰巧接到沈航的電話，說是班主任找過她。

車子停在寧昭面前，寧昭仍舊坐在副駕駛，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吐槽，她自己也挺奇怪的，「班主任為什麼要晚自習找我？太奇怪了吧。」

賀海城揉了揉她的腦袋，「你這麼疑神疑鬼的也不是辦法。」

「要不怎麼辦？」寧昭也有些發愁。

賀海城點了支煙吸了一口，將胳膊放在窗外，讓煙飄散在外面的冷空氣中。他眯了一下眼睛，想了想，道：「我幫你查一下轉學的那個學生吧。」

「誒？怎麼查？」

他轉頭笑道：「這點小事要是難倒我，我怎麼混，行了，先送你回家，則彥剛打了電話過來。」

寧昭撇撇嘴，今晚又去又要去聞則彥念叨了。

回去的路上，寧昭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對了，那天跟蹤咱們的那個車上有個光頭，你記得不？」

賀海城沒想到她忽然問這個，有些驚訝，「怎麼了？」

寧昭說：「我覺得他很眼熟。」

賀海城聞言沉默了一陣子，才說：「你被綁架的事情，和他們那個組織有點關係。或許你見過他也說不定。」

寧昭蹙著眉，努力的想了想，卻沒什麼頭緒，「是什麼組織？」

賀海城轉頭看了她一眼，這是寧昭第一次見他擺出這麼嚴肅的表情。

「這些你不知道為好。」

寧昭也沒再過多的去問，畢竟賀海城在做什麼生意，是不是違法的，這些她都沒有資格去過問。

賀海城送寧昭回去，聞則彥就在樓下等著，看著妹妹「依依不捨」的和賀海城道別，內心一股子火就竄了上來。

賀海城的車子剛一離開，聞則彥就對寧昭發了好大的火，總結起來很簡單。

第一，她沒上晚自習。

第二，沒上晚自習居然是去找賀海城。

第三，居然在晚上找賀海城，還一起進行了某種類似於「約會」的活動。

第四，強調了他們相差17歲的殘酷事實。

寧昭表示很無語。

忍不住拍了拍聞則彥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少年，你想的太多了。」

聞則彥憋著一肚子話想說，卻最終只能默默的走在妹妹身後，表情只有一句話可以形容——女大不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