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凱悅樓(一)
沈寒竹呆立半天,方才回過神來,他使勁地揉了揉眼睛,自己確實沒有看錯。而此時,傲雪的身影卻隨著人流漸漸遠去,幸好那身白潔的衣服省目地隱現著。
沈寒竹胸口一熱,終於張口喊道:「傲雪姐姐!」
這個時候,他的身子被人結結實實地肘擊了一下,他忙回頭一看,卻見常寧寧正雙手叉腰,圓睜著杏眼瞪著他。
「喂,你在喊誰呢?」常寧寧問道。
沈寒竹心中記著傲雪,並未搭理,又想轉過身去,這時,他的胳膊卻被常寧寧一把架住,拉著就走。
沈寒竹連忙叫道:「喂,喂,你這是幹什麼?」一邊說一邊扭過頭去。
人流依然涌動,傲雪卻已然不見,只留那一抹白還在腦中顯現。
沈寒竹生氣地甩開常寧寧的手臂,同樣瞪了她一眼,道:「你拉我幹什麼?」
常寧寧也被沈寒竹的這副神態嚇了一跳,紅著眼道:「你凶我?」
沈寒竹心中不悅,但見常寧寧這副委屈的樣子,無奈地跺了一下腳,道:「罷了。」
常寧寧不肯罷休了,不依不饒地道:「就這麼罷了?你想罷了,我還不想呢!」
沈寒竹攤了一下雙手,道:「那你說你還想怎麼樣?」
常寧寧道:「你先告訴我,你剛才喊的是誰?」
沈寒竹道:「我喊誰,跟你沒關係,你也管不著。」
常寧寧嘟了嘟嘴,道:「哦——明白了,是不是在喊你的小**啊?」
沈寒竹連忙道:「別胡說!」
常寧寧道:「我爹常說,否定得越快,離真相就越接近!」
沈寒竹不想跟她貧嘴,道:「那就依你的意思,是是是,你滿意了吧?」
常寧寧見沈寒竹承認,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然一陣酸楚,雙眼一眯,眼縫中竟然流出淚來,她哽咽地道:「人家找了你那麼長時間,好不容易在這裡找到你,你卻在跟你的小**約會,嗚嗚——」
沈寒竹見常寧寧突然啼哭,頓時手足無措。
是不是天下的男人,都見不得女人哭?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哄她,只是硬著頭皮問道:「你,你找我什麼事呀?」
常寧寧白了他一眼,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
這句話讓沈寒竹哭笑不得,自己說千方百計地在找我,找到我又不說是為了什麼事?這女人耍起性子來,還真是難以對付。
沈寒竹呆了半晌,道:「那你剛才不是在拉我走嗎?我想你總歸是要帶我去一個地方吧?你在前面走,我跟著就是了。」
常寧寧還是一副哭腔地道:「我不帶你走了,讓你去跳火坑好了,你死了也不關我的事。」
沈寒竹一聽這話,不禁一愣,道:「我跳火坑?死?誰要我死?」
常寧寧抽泣道:「還不是那幫人嘛。你沒替人家完成任務,現在人家要殺你滅口了。」
沈寒竹道:「他們人呢?」
常寧寧道:「你不是約人家去『凱悅樓』嗎?現在那裡早被布置成龍潭虎穴了。」
沈寒竹臉上竟然微微笑了一下。
常寧寧奇怪地看著他,止了哭聲,好奇地問道:「你現在居然還笑得出來?」
沈寒竹道:「我當然笑得出來。」
「為什麼?」
沈寒竹道:「你不是說不告訴我的嘛,這不,現在全說出來啦。」
常寧寧一跺腳,道:「你再這樣說,我就真的不理你了。」
沈寒竹連忙用手捂住了口。
常寧寧見沈寒竹這麼誇張的動作,也不禁「噗哧」笑出聲來。
沈寒竹問道:「謝謝你如此相告,我還有一事要問,那你剛才這麼著急地想拉我去哪裡?」
常寧寧道:「自然想拉你去見我爹啊。」
沈寒竹不解地問道:「見你爹?為什麼?」
常寧寧道:「去求我爹呀,這事在策劃的時候,我爹也參與其中的,只有求我爹放過你,你才有活命的機會。」
沈寒竹不由嘆了一聲,道:「你真是傻姑娘。」
常寧寧不敢相信沈寒竹會這樣說她,伸出手指點了點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傻?」
沈寒竹道:「難道不是嗎?你現在不僅把他們精心謀划的事偷偷地來告訴了我,還要讓你去求你爹?如果我真的去見了你爹,首先要考慮的是你如何救你自己了。」
常寧寧一聽這話,倒吸一口冷氣,同樣誇張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沈寒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沒事的,你放心,我死不了。」
常寧寧道:「對了,還有一個辦法。」
「什麼辦法?」
常寧寧伸出左手三根手指,又用右手比劃了一個六,道:「三十六計。」
沈寒竹道:「你想讓我用哪一計?」
常寧寧跺著雙腳道;「啊呀,你這個呆瓜笨死了,三十六計,自然走為上計啊。」
沈寒竹道:「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去『凱悅樓』?」
常寧寧點了點頭。
沈寒竹卻搖頭道:「不行,我得去,男子漢大丈夫不可食言。」
常寧寧急道:「你若去了,你就再也當不成男子漢大丈夫了,我看以後連當男子漢大豆腐的機會都沒了。有的也只有死豆腐,臭豆腐。」
沈寒竹道:「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自有分寸。」
常寧寧見沈寒竹已下決心,知道自己多勸說也沒有用了。輕聲道:「你保重,我走了。」
沈寒竹點了點頭。
常寧寧剛走兩步,又回過頭來,道:「我還有一個疑問。」
沈寒竹詫異地看著她,道:「什麼疑問?」
常寧寧問道:「聽說你是第一次來京城?」
「沒錯!」
常寧寧道:「那你是怎麼知道京城裡有一個『凱悅樓』?」
沈寒竹被她問得也是一愣,隨即道:「是一個朋友告訴我的。」
「哪個朋友?」
沈寒竹心想,這姑娘好奇心真是太強了,但想到她方才違背她的爹爹來提醒自己多加防備,心中自然甚是感激,於是認真地答道:「一個奇怪的人!」
常寧寧問道:「奇怪的人?什麼樣的人算得上是奇怪的人?」
沈寒竹道:「這個人用手走路。」
常寧寧想了半天,還是忍不住問道:「他為什麼用手走路?」
沈寒竹道:「這麼簡單的道理也想不到?因為他沒有腳。」
「沒有腳?那他的腳呢?」
沈寒竹嘆了一口氣,凝重地道:「被人砍斷了。」
常寧寧瞪大眼睛定定地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沈寒竹道:「好了,都已經回答完了,你不走我可要走了。」
常寧寧連忙伸開雙臂攔住他,道:「不行不行不行,你還不能走。」
沈寒竹將雙手交叉於胸前,無奈地道:「你還想問什麼?」
常寧寧道:「那個奇怪的人為什麼要告訴你這個地方?」
沈寒竹又嘆了一口氣,道:「因為『凱悅樓』的老闆是他認識的一個人。」
常寧寧嘀咕道:「認識的人?什麼樣的人算是認識的人?朋友?親戚?」
沈寒竹道:「都不是。」
常寧寧道:「都不是?都不是也能叫認識的人?」
沈寒竹微微一笑,道:「自然!認識的人可以包括很多,朋友,親戚,一面之緣,甚至可以包括仇人。」
常寧寧眼珠轉了半天,問道:「『凱悅樓』的老闆叫什麼名字?」
沈寒竹一字一句地道:「南宮富!」
常寧寧想了一下,道:「南宮富?是不是南宮世家的人?」
沈寒竹點頭道:「你也聽說過『南宮世家』?」
常寧寧頓時顯得神氣起來:「我當然聽說過富可敵國的『南宮世家』,但可惜『南宮世家』的人從來沒見過,這次機會來了,我一定要去會會這個傳說中『南宮世家』的人。」
沈寒竹一臉嚴肅地道:「你還是不去的好。」
常寧寧並不理會他的話,問道:「那個南宮富跟你那個奇怪的人是什麼關係啊?如果他們關係好,沒準你還多一個幫手。」
沈寒竹不語,他確實不知道說什麼好。
余沛曉心愛的人嫁給了南宮貴,而南宮富卻是南宮貴的兄長,這層關係又能算是什麼關係?
常寧寧見沈寒竹不語,倒也沒再追問下去,而是將話語一轉,問道:「那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去『凱悅樓』?」
沈寒竹輕輕地道:「不知道。」
「不知道?」
「對!不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找家飯館填填肚子。」沈寒竹說完,轉身就走。
常寧寧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抿著嘴笑了。
她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