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不會客氣
「孟老你蟋蟀真的是E30?」
王全德真不想看到陳鋒和孟老兩個人的蟋蟀這一輪就相互廝殺,然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兩隻那麼厲害的蟋蟀放到後面再碰上多好?為了防止孟老有開玩笑的可能,王全德再次確認問道。
孟老咧嘴一笑,他沒有說話,而是將自己的蟋蟀罐轉了將近一百八十度,於是蟋蟀罐上貼著的一個號碼便出現在了大家的視線中。
赫然是E30!
「唉,這就沒辦法了。」王全德嘆了一口氣,看來陳鋒和孟老的蟋蟀,註定要有個參加不了今天下午的比賽,止步在三十二強之外了。
不是陳鋒的蟋蟀,就是孟老的蟋蟀。
王全德無奈的搖了搖頭,他了解孟老……孟老大前年的正青紅牙蟋蟀奪得了最後的冠軍后,前年和去年孟老就一直想重新捉到一隻厲害的蟋蟀,從而再奪一次冠軍。
有的時候,越追求某種東西,是越會上癮的。
鬥蟋蟀這麼古老的娛樂活動持續到今天,實際上,是有它吸引人的很多東西在裡面,孟老賦閑在家,除了幫熟人裝裝裱,每年也就是等到這個季節來玩蟋蟀,然後勢要在鬥蟋蟀大賽上奪魁。
也就是說,孟老每年就指著這鬥蟋蟀大賽讓自己開心呢,他這麼大年紀了,沒什麼大的追求,玩蟋蟀就是他一年當中最大的樂趣,而這鬥蟋蟀大賽的冠軍,就是他最大的目標。所以前兩年沒有獲得冠軍,他一直不甘心,今年他的這隻鋸齒牙蟋蟀,讓他看到了極大的希望。
這隻鋸齒牙蟋蟀是孟老這麼有自信的原因。
可是,陳鋒的蟋蟀也很強啊,他看了正黃烏金牙蟋蟀最後一場外圍賽,當時他就震驚了,那鳴叫聲,聲音如雷,讓人汗毛直豎,讓對面的蟋蟀嚇的動都不敢動了,雖然他沒見,但是他聽說,那鳴叫聲,讓當時周圍的蟋蟀都停止了廝殺,並且渾身顫抖。
之後,陳鋒蟋蟀的對手更是被咬的面部全非,一塊一塊的……論殘忍,哪只蟋蟀能比得上正黃烏金牙蟋蟀!
在王全德心裡,其實儘管孟老的蟋蟀很惡辣,但是估計也不是陳鋒的蟲王的對手。不過,如果陳鋒獲勝,孟老心情一定很不爽,本來嘛?今年這鋸齒牙蟋蟀有重獲冠軍的很大希望,結果卻連三十二強都沒進,那該多麼沮喪,讓老人家沮喪,這簡直是一件太過於殘忍的事情!
王全德此時腦子裡全都是無助和無奈。
「孟老,全德,陳鋒,我先過去十號台了。看看我的對手D9到底是誰?」趙伯在探著脖子朝著遠處望,但遠遠的也看不到十號台的情況,於是他便說道。
他現在對於陳鋒的蟋蟀長什麼樣,以及孟老和陳鋒的蟋蟀的對決的關注程度,遠遠及不上,D9號的對手到底是誰來的強烈。
他心道,陳鋒的那隻『蟲王』和孟老的蟋蟀到底誰厲害,一會兒比賽完,就知道了,但自己對手最好別是雲老啊!
「哈哈,好,那你過去吧。我和陳鋒也要過去六號台了。」孟老聞言笑著道。
趙伯點頭,跟眾人示意,然後率先抱著蟋蟀罐朝著比賽台走去。
目送趙伯離開,王全德回過頭看了看孟老,又瞧了瞧陳鋒,咂巴著嘴,不知道該說什麼話,最後他道,「我的二號台的對手可能也過去了,我也要去了,孟老,陳鋒,你倆蟋蟀的比賽,我插不上嘴,也使不上力,所以我只能祝福一下,不管最後誰的蟋蟀贏了……」
王全德說這話是不希望陳鋒或者孟老因為輸,而心情不快,他想提前把這話說出來,也算是打個預防針,不至於等結果出來了,輸的一方連對方都恨起來。王全德不知道陳鋒會不會恨孟老,但是以孟老的性格和他對自己蟋蟀的自信來說,如果他輸的話,他還真可能恨起陳鋒。
不過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孟老打斷了。
「好啦,全德,你就別啰嗦了,趕緊過去你的二號台吧,我跟陳鋒這也就過去。坦白講,我對我的蟋蟀很有信心,今年我想指著它獲得冠軍,但是如果陳鋒的蟋蟀,我還沒看到的,你們口中的蟲王,厲害到鳴叫幾聲,讓我的蟋蟀渾身顫抖,最後輕而易舉的咬死我的蟋蟀,那我也認了。」
孟老當然知道王全德在鋪墊什麼,自己和陳鋒的蟋蟀只有一個會贏,又是熟識的人,王全德肯定是想給自己和陳鋒打打預防針。
「那行,既然這樣,那我就過去了。」王全德聞言,也只好點點頭,說完之後,抱著蟋蟀罐默默的離開了。
M99號和E30號在這一輪碰到,也許就是天意,聽天由命吧。王全德想。
「走,陳鋒,抱著蟋蟀罐,我們也過去吧。」孟老拍了拍陳鋒的肩膀,並對陳鋒說道。
「好。」
陳鋒抱著蟋蟀罐,和孟老走向六號台的路上,同時他也在感受著蟋蟀罐里的動靜……這蟋蟀罐並不是密封的,也不是非常厚重和敦實,如果蟋蟀在裡面鳴叫或者跳動,即使不打開蟋蟀罐的蓋子也是可以感受到的。
但是此時陳鋒沒有感受到正黃烏金牙蟋蟀的一點動靜。
孟老和陳鋒來到六號台的時候,裁判也剛剛到。也沒多長的時間,周圍又層層疊疊的圍滿了人。
按照規矩,比賽開始前,裁判要先檢查兩隻蟋蟀到底有沒有吃興奮劑。
他拿著精巧的儀器,開始逐一檢驗,先打開孟老的蟋蟀罐的蓋子,將儀器探了進去。動作很熟練很快,所以除了裁判,人們也都看不到孟老蟋蟀罐里的蟋蟀的模樣。
檢驗結果是正常的。
檢驗完孟老的蟋蟀,又打開陳鋒的蟋蟀罐檢驗,只是當裁判打開蟋蟀罐的蓋子,看到趴在蟋蟀罐底部的那隻蟋蟀的時候,他抬頭望著陳鋒遲疑了一下,這隻蟋蟀都是一幅殘廢的樣子了,這一輪還能比嗎?剛才老人家的蟋蟀咬住檢驗儀器的頭部,可是差點將儀器的頭部咬穿了孔,可見這隻蟋蟀的門牙的犀利。
而這隻蟋蟀是它的對手嗎?
不過裁判遲疑了一下,就繼續檢驗了,職責使然。最後得出的結果是這兩隻蟋蟀都沒吃興奮劑,可以正常開始比賽。
陳鋒一如既往的對裁判說,自己的蟋蟀不需要用蟋蟀草撩撥。
裁判聞言,稍微想了一下,對此就有了自己的判斷,感覺陳鋒這是打算主動認輸了,那個狀況的蟋蟀,也只有認輸了。
然而,孟老聽到后,覺得陳鋒好像有讓自己的意味,陳鋒的蟋蟀是王全德口中的蟲王,如果它不用撩撥就比賽,是不是相當於下棋,先讓了對方一個重要的棋子?
孟老頓時有些不高興,他可不希望有人讓。
陳鋒見此連忙解釋,說,之前的比賽自己的蟋蟀也是這樣,不是讓,而就是這隻蟋蟀的秉性,可能撩撥的話,反而它沒有斗性呢。
孟老這才釋然。
「好啦,將各自的蟋蟀放入斗柵中吧。」裁判對孟老和陳鋒示意。
孟老點點頭,說了聲,好,然後拿起蟋蟀罐,將他的鋸齒牙蟋蟀放入了斗柵中。
「哇,好蟲兒!」
「這牙!」
「這牙就是咬在人身上,也是血流不止的現象吧,要是咬在蟋蟀身上,那可能就是致命的了。」
人們看到孟老的的鋸齒牙蟋蟀連連驚呼。
而當陳鋒的蟋蟀放入斗柵的另一邊的時候,不少人又歡呼起蟲王來。另外一些人則好奇的問,這樣殘廢的蟋蟀也是蟲王?有人回答說,上一場比賽蟲王並不比現在好到哪裡,但也還是贏了一隻金斗線蟋蟀。蟲王就是蟲王,支持蟲王沒錯的。
當然,更是有不少人認為這殘疾狀態的正黃烏金牙蟋蟀可能在鋸齒牙蟋蟀的門牙下,堅持不了幾個回合,甚至,只要被對方那如鋒鋼鋸條般的牙齒咬到,就立即掛了。
「這……」
孟老看到正黃烏金牙蟋蟀的時候,緊緊的蹙起了眉頭,這就是王全德口中的蟲王?還以為是高大威猛而又兇狠的蟋蟀的,可是它竟這麼瘦小?!還缺了一根大腿,翅膀殘破,鬍鬚也只剩下一根了,現在死氣沉沉的……它這樣的,繼續比賽都成問題?還能贏?
不過聽周圍的人的話,上一場比賽,這隻蟋蟀贏了一隻厲害的蟋蟀。
那到底是怎麼贏的?
孟老此時有些不知道現在自己應該是開心還是有心於心不忍。
開心是,雖然別人說這是蟲王,但是以自己的經驗和見識來看,目前這隻蟋蟀的狀況不容樂觀,自己的蟋蟀應該能輕鬆贏下來。於心不忍的是,本身這隻蟋蟀已經很可憐了,怎麼還好意思贏。
「陳鋒。」孟老頓了頓,終於還是叫了陳鋒一聲。
「孟老。」陳鋒應道。
「斗蟋被撩撥起斗性之後,會非常兇狠,甚至會六親不認,所以,一會兒比賽的過程中,我的蟋蟀很殘忍的咬你的蟋蟀的話……那是我也控制不了的。當然,也有可能是你的蟋蟀這樣咬我的蟋蟀……你懂我的意思嗎?」孟老委婉的說。
陳鋒點點頭,「明白。」
孟老的意思是,蟋蟀比鬥起來不會客氣,它們可能也不懂客氣。這也是在說,鬥蟋蟀的比賽場,是無情的比賽場。
「要開始了。」裁判聽完兩人的對話,看看時間,覺得差不多可以開始了。他拿起蟋蟀草,開始撩撥孟老的鋸齒牙蟋蟀。
呼哧呼哧!
鋸齒牙蟋蟀被撩撥的,不知道從它身上哪裡發出了重重的喘息聲。它的鋸齒門牙開開闔闔,咔咔作響,很是嚇人。它的粗長健壯的大腿撐起它的身體,趾高氣昂,威武不凡。
當它被撩撥的怒不可支的時候,它整個狀態都是急不可耐的,這跟沉靜的正黃烏金牙蟋蟀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不過,當裁判放下蟋蟀草,即將將斗柵的間隔拿開的時候,正黃烏金牙蟋蟀像是清楚接下來的惡鬥馬上要開始了一樣,猛然間就撐起身體,抬起了腦袋!
它葉門牙開開闔闔,腹部還緊繃著翹了起來!
「小夥伴。」陳鋒目光一閃。
它難道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並不好,所以在剛才的那麼長時間裡,它是主動趴著不做任何動作,就是為了休整?現在它這樣振作起來,是已經準備好,要來一場大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