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請魂上身
在我們到白家陰宅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在那裡等著了。在封陽縣混了二十多年,白家的人,我雖然不能挨個叫出名字,但臉貌還是掛得住的。
「你不是說請了個叫韓尚書的陰陽師嗎?人呢?」我走到了白夢婷身邊,很小聲地問她。
「約的是八點,這都八點一刻了,還沒到,真是不守時!」白夢婷有些生氣地埋怨道。
「不守時便是不守信,不守信之人,不可靠。」易八接過了話,然後跟白夢婷毛遂自薦道:「既然那陰陽師沒來,這活兒要不我來接吧!」
「請問高人尊姓大名?」白夢婷她爹白永長面帶微笑地對著易八問道。
白永長雖然是老三,但卻是白家的一家之主。上面有老大和老二,都能做白家這種大家族的主,足可見此人,是不簡單的。
今日卜的是陰卦,我當然是可以給男人看相的啊!不管是為了今晚這業務,還是為了日後我跟白夢婷之間的發展,白永長的相,我都必須得悄悄看上一看。
天地之大,托日月以為光,日月為萬物之鑒,眼乃為人一身之日月也。初識之人,一般的相人會看其臉,而有水準的相人,都會選擇看其眼。
相術之中,眼最難看,但卻可窺眼觀心。
含神不露,灼然而有光。除了富貴之外,白永長還是個城府極深之人。
剛才易八接的那句話,甚是唐突。白永長非但不惱,反而還面露微笑待之,並稱一副叫花子模樣的他為高人,足可印證我之判斷。
「安清觀主持易八。」
這易八,腦袋是被門夾了還是怎麼的?他就說叫易八也好啊?還加個安清觀主持,封陽縣的人,誰不知道安清觀是個廢棄道觀,連路過的野狗都不往裡面看一眼的啊?
「安清觀好啊!那可是個百年老觀,是咱們封陽縣的鎮縣之寶。只可惜這幾十年來,一直沒有道家高人入主,所以才落魄至此。易主持選擇入主,定能將百廢待興的安清觀重振,開觀之日,若能有幸,我白永長定會去上炷頭香。」
白永長這話一說,我頓時就在心裡寫了一個大大的服字。白家是做生意的,就剛才的這番話,白永長還真是個八面玲瓏的人啊!
在易八落魄之時,跟他說這麼暖心的話,日後他發達了,白永長要有什麼相求,他好意思不幫忙嗎?就算易八不能成事,一直像這般落魄,白永長也就只是說了幾句口水話而已,並沒什麼損失。
「待我將安清觀修繕好了之後,定當登門邀請白老闆做我開觀之嘉賓,頭香一定給白老闆你留著。」易八就像是遇到了財神爺一樣,趕緊給白老闆拱了拱手。
「我們白家是做生意的,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一個信字。在易主持之前,我們邀請了韓大師來處理此事,所以請易主持見諒。」白永長露出了一副有些為難的樣子,對著易八說道。
「沒事兒,就讓那韓大師先來吧!他要是能處理,那是最好不過的,我在一邊看熱鬧就是了。他要是處理不了,我再來。」易八說。
「多謝易主持體諒!」做生意的人就是這樣,每句話都客客氣氣的,聽得我雞皮子疙瘩都起來了。
有一個穿著白色長衫,手拿羽扇,留著一撮山羊鬍子的中年男人從那邊走了過來。來的這位,自然就是那韓尚書了。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韓尚書問。
「遲到了也不道個歉,臉皮還真是厚得可以的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同行是冤家,易八沒好氣地說了這麼一句。
「我讓你們八點到,沒說我八點到。」韓尚書將易八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後問道:「你是哪家道觀的?」
「安清觀。」易八不卑不吭地答道。
「原來是那個破得風都擋不住,雨都遮不了,連野貓野狗都不正眼瞧一眼的破道觀的啊!這也難怪,那破道觀沒人去,沒有香火,你窮迫成這樣,連身能遮體的道袍都沒有,也不算奇怪。」
韓尚書用手中的羽扇輕輕地扇了扇,然後對著易八說道:「你們道家不行了,要不改行投我門下吧!給我打打雜,要能讓我看上眼,我也是可以收你為弟子的。別的不說,至少讓你穿件不破洞的衣服,吃頓飽飯,還是沒多大問題的。」
「這道袍雖然有些破,但卻是師父傳給我的。師傳之衣,就算是再破,那也是丟不得的。若是丟了,就成了欺師滅祖,背信棄義之徒了。」易八回道。
「韓大師,時辰也差不多了,咱們還是先辦正事吧?」見韓尚書和易八吵了起來,白永長趕緊來了這麼一句,打斷了二人。
「白家這陰宅有問題。」韓尚書用左右捋了捋他的山羊鬍子,故作高深地說道。
「你這不是廢話嗎?」易八白了韓尚書一眼,然後問:「你倒是說說,這問題出在哪兒啊?」
「陰宅為陰事,既是陰事,那便是不可為外人道的。」韓尚書說完,用他的羽扇,輕輕地扇了那麼兩下,然後道:「羽扇輕扇,便有陰風四起,你們白家這祖墳,一年前沒包好啊!」
一年前白家包過墳,白夢婷跟我講過,他們去請韓尚書,絕對是跟他講過的。因此韓尚書此時說的這話,從表面上聽去,確實像是有點兒水平。但仔細一分析,他也就是換了個故弄玄虛的方式,把大家都知道的事兒說出來了而已。
唇者,為口之城郭,舌之門戶。韓尚書這唇,若只是上唇偏薄,最多算個狡詐之徒,但他下唇也薄,那就不僅是狡詐,而且還是個妄語不實之輩了。
妄語不實,那便是說,其言多半是信不得的。
「還請韓大師趕緊出手,把這事兒給解決了。」白永長陪笑道。
「我既然來了,就是來幫你們解決這事的,不過事先我就說好了,一步一步的,都得按照規矩來。」韓尚書一邊說著這話,一邊把手給伸了出去。
白永長見狀,趕緊把事先準備好的紅包拿了出來,遞給了韓尚書。這紅包還真是紅包,是用紅紙包的。從厚度來看,少說也有好幾千塊。
韓尚書接過了紅包,用手掂了掂,揣進了他帶來的那布包里,並從裡面拿了三支香出來。
「香爐擺上!」韓尚書這話是對著白夢婷說的。
白夢婷本就不太信任這韓尚書,現在被他這麼指使,自然讓她有些不快啊!白永長看了白夢婷一眼,她便只能乖乖地把那事先準備好的香爐,擺在了韓尚書指的那個位置。
「這香名叫請鬼香,是我獨家秘制的。這陰宅里住著的白家先人,已經故去了十多年,早就成鬼魂了。先人本不應該被打攪,但白家最近發生的這些事,若不把先人請出來,是解決不了的。」韓尚書又往著白夢婷那邊看了過去,並把那三支請鬼香遞給了她,說道:「你是白家子孫,這香得由你來上。上香得跪著,還得磕三頭。」
白夢婷接過了香,走到了香爐前的蒲團那裡。這時候,韓尚書悄悄地往右邊移了兩步,站在了白夢婷的身後。
我似乎明白了什麼,白夢婷今晚穿的是黑色連衣裙,還是超短的。她跪下倒是沒事,但要磕頭,裙子必然會往上滑,那樣不就走光了嗎?韓尚書之前明明是在邊上的,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走到了白夢婷身後,該不是想趁機占她的便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