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引蛇出洞

「倒也……未嘗不是個辦法。」人魚皇瞧了一眼臉色陰沉的樹靈王，最終還是弱弱的表示了對千陽提議的支持。

現在最急迫找到巫族黑巫師的人就是人魚皇了，只有找到黑巫師才能解救海瑤。要知道一個失去了所有靈力的人魚族公主，獨自一人在另外的大陸上，而且中了『王護暗術』的咒語，真的是太危險太危險了。

除了千陽的提議，他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而樹靈王則很不高興。什麼時候，他堂堂一族之王，竟然需要自己的族人以身犯險來引誘敵人了？真是屈辱啊，莫大的屈辱！

然而……

他也反駁不了千陽的提議。因為確實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作為誘餌的樹靈族人，首先得是忠心無二的，其次實力不能太弱，不然鬚根的長度達不到送消息到族外的要求，然後還得對這件事毫不知情，不然中蠱之後就會把這些都說出去。好在這件事本來就被壓得死死的，只在極小的範圍內知曉。

這樣的人選倒也不是特別難的，樹靈大將軍很快就舉薦上來了一個人，樹靈王也滿意。

而千陽和東夜這邊，已經商量著列出了十幾條有可能啟動蠱毒機關的話。——他們基本可以確定『海瑤』是機關之一，但是不到迫不得已是不能用這個的，因為雖然是引蛇出洞的計謀，但是他們這邊安排的人喝下外河水之後會真的中蠱，而消息也會真的傳遞到下蠱人那裡。提起海瑤的話對她太過危險了。

對方費了這麼大的勁對樹靈族人下蠱，不會只關注海瑤的消息，肯定還有其他的詞可以啟動機關，或者也可以說海瑤只是對方捎帶關注的。畢竟想要了解海瑤現狀是否被人知曉、對方最靠譜的做法是監視人魚族。而不是重點竊聽跟人魚族關係不甚緊密的樹靈族。

千陽和東夜擬定的那些句子里，『妖皇』和『巫族大主教』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妖皇當年跟樹靈王的關係很是不錯，可以說一旦妖皇現身，他最可能出現的地方就是樹靈皇廷。妖皇這十萬年來雖然沒有像巫族大主教那樣玩失蹤，不過也始終是他想找別人的時候就能找到別人，而別人想找他的時候找不著。就連妖族內部的人，也不知道妖皇這十萬年都在做什麼。之前有過兩次，妖族聖女隔空喊話，說有緊急事務尋找妖皇，妖皇那時候倒是現身了。可是簡單交代了事務之後就又離開了，再後來，就是妖族聖女隔空喊話，妖皇也未曾出現過。——那個時候，妖皇已經沒有能力再處理那些棘手事務了，只能做縮頭烏龜。

而巫族大主教的下落，相信不管是白巫師還是黑巫師，都是最為關心的。東夜不介意把他扯出來，同時也替他威懾一下巫族那些不老實的族人。

不得不說，東夜和千陽把下蠱之人的心態摸得很透。十幾條的準備，只用了第一條就成功了。

第二天天一亮，負責驗蠱的樹靈們出發前往各郡的時候，這個引蛇出洞的計劃也開始實施了：

當樹靈大將軍把選好的做誘餌的小兵，以臨時任務為名，帶到無人空地之後，就遞給他一壺水。

「喝點兒水，一會兒你跟本將軍去荒茅地出個任務，路上沒有水喝。」

「是。」是個很踏實聽話的小兵。咕嘟咕嘟把壺裡的水都喝了。

「走吧。」樹靈大將軍既然說了要出任務，就要裝的像那麼回事。

路上則邊走邊聊。小兵之前一直覺得樹靈大將軍十分嚴肅冷酷，今天才發現其實大將軍也是個很溫和善談的人，慢慢也就放開了，話多了些，人也沒那麼拘謹。

「你小子倒是個沉得住氣的，都不問問本將軍這次去荒茅地是什麼任務？」

「小的只要聽從大將軍命令就好，不該問的不能多問。」

「哈哈，好。等出完這次任務，回去調你升任衛隊長。」衛隊長只怕都擋不住了，只要這次的事辦妥了，既是樹靈族的功臣，又是樹靈王想要補償的人，怎麼都會升任、厚賜。

「謝過大將軍！」小兵很是驚喜，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入了大將軍的眼。

「既然一起出任務，你也得知道任務內容。才能提前做好準備工作。」樹靈大將軍略一思索，準備開始把『南宮若』和『南宮太太』編好的內容背出來了。

兩人做的巧妙之處，就是把那些話串在了一起，一句挨一句的說出來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刻意。而每句里都有一個疑似啟動詞，哪句讓誘餌有反應，就說到哪句為止。如果這些都不行，就暫停計劃，他們隨後再詳細擬一個關於海瑤的消息讓誘餌傳出去，但那個計劃太過兇險，會直接把黑巫師引到黃御的泥沼地去，然後直接在那裡動手，有些細節他們暫時還沒考慮妥當，如果迫不得已要實施的話也要過個一兩天才行。

「剛收到消息，有本巫族大主教的私人日記就埋在荒茅地，我們這次的任務就是去找那本日記。」

「大將軍，這麼私密的消息……」告訴小的不太合適吧。

「無妨，你是本將軍精挑出來的，本將軍信得過。」樹靈大將軍沒發現小兵產生什麼反應，想著說下一句。小兵就開口請示：

「將軍，小的腳突然抽筋兒了，能不能在前面稍坐一會兒再走？」

樹靈大將軍心中一動，中招了。停下來就是為了方便腳底生長鬚根的。

自然是痛快的帶著小兵在一旁的大石頭上坐下來。自己則專註的調動靈識，盯緊了小兵。

從給小兵喝水到整個這一路，都是提前設計好的，不會碰到其他人。所以也不用擔心會有什麼意外出現。

而很快，樹靈大將軍就發現小兵腳底下的鬚根長出來了……

靈識盯著那鬚根飛速的往地下延伸，因為也有其他的樹靈通過鬚根汲水、傳遞消息什麼的，所以一般鬚根長的越深，就代表要走的路越遠，因為這樣碰到其他鬚根的概率就越低。

而小兵的鬚根也正是一頭扎到了很深的位置。然後飛速的在底下攀爬。樹靈大將軍心中對自己挑選的人很是滿意，鬚根的柔韌度和生長速度都是一流，就算沒有這件事的功勞，自己也打算回去了給他升職加薪。

沒有意外，樹靈大將軍的靈識一直追著小兵的鬚根到了樹靈族和巫族交界處的一個地方，同時也是某條外河的內外分界點。雖然外河也是以屏障為分界點，屏障外面的船舶、魚蝦、哪怕是藻子都無法進入屏障以內，但是那水卻是可以流的，——而樹靈族人的鬚根所傳遞的消息也是以水珠的形式存在的。

所以那一滴包含著信息的水珠被小兵的鬚根穩穩地送到了這條外河的內外交界點，然後隨著水流波動了不到半米，就被守候在屏障外的黑巫師侍女收集到了一隻小瓶子里。而她的身邊，這樣的小瓶子已有數百。

想來也是，像妖皇和巫族大主教這樣近乎神話的存在，在哄孩子的老人們嘴裡也是經常出現的。再加上黑巫師設置的其他蠱毒啟動機關，每天收集到的信息量是很大的。黑巫師不可能有那個經歷親自盯著，一定是信任的侍女們按重要等級篩選好了之後再呈上去。不過樹靈大將軍相信小兵遞出去的這條消息會到達黑巫師的手裡。

……小兵通過鬚根傳遞消息的速度很快，幾秒鐘就收回了鬚根。這麼快的速度平時根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若不是昨天人魚皇在皇廷門口太過失態，樹靈王安排了樹靈大將軍多留心，恐怕這件事情還不會這麼快爆出來。

「大將軍，小的腳好了，咱們接著趕路吧。」小兵完成送信的任務之後，就又恢復了常態，根本不知道自己剛才都做了什麼。

「好。」樹靈大將軍看著小兵站起身，突然一拍腦門兒，「哎呀，你看本將軍這記性，王已經安排了謀士繪製荒茅地的地圖，交代了等地圖繪好再讓咱們來找——今天只能先回去了。」

「額……好。」小兵心中畫了個小圈圈，這大將軍的記性也太差了點兒。不過也沒有深想。又乖乖的跟著大將軍回了皇廷。只是，大將軍往回走的步子怎麼這麼快呢？

「王。查出來了！」樹靈大將軍迅速的回了皇廷彙報，小兵也先回去執勤了。

「是嗎？快說！」內廷里的四個人都急切的看著大將軍。他們已經靜等了好一會兒了。大將軍的到來終於打破了內廷里沉悶的氣氛。

樹靈大將軍迅速而詳細的把剛才看到的情境講了出來。

四個人同一時間沉默了。

幾百個信息瓶，每天都有幾百個信息瓶。

這代表，樹靈族中蠱的人已經很多了……

果然，那些去各郡明裡發放凝元丹，暗中驗蠱的樹靈們，很快就通過鬚根傳遞消息回來了，鬚根傳遞消息雖然方便，但也並不是那麼萬無一失的，有被人截獲的危險性——當然樹靈族的地界暫時還是一片平和，不至於安全係數這麼低。

那些樹靈無法中途回來，而短短一個時辰就寫下的中蠱樹靈名單已經很長了，簡直讓人觸目驚心。他們必須得把這個消息趕緊傳回來，所以只得用了鬚根，好在最終都沒出什麼岔子。。

「接收信息的那名巫族侍女派人盯緊了嗎？」樹靈王恨得牙根痒痒，巫族人，你們真以為本王是吃素的嗎？

「末將已經安排了親信之人嚴密監視。」樹靈大將軍跟著樹靈王身邊這麼多年，早就歷練出來了，行事很是嚴謹果決。

大將軍的話音剛落，就有侍衛通傳五組的小隊長求見。這個小隊長就是大將軍派出去盯人的其中一個。

「進來。」樹靈王語調中透著怒氣，人魚皇和東夜、千陽三人也是正襟危坐，很是重視這次傳來的消息。

「王，另一名黑巫師侍女過來交接班了，之前的那個帶著瓶子回了巫族，小的們一路跟著……」小隊長說到這兒虛喘了口氣，剛才跑得急，面見樹靈王又有些緊張，再加上——

今天跟蹤到的消息，真的是太讓人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