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房中塞人
榮秉燁雖然答應了蘇代讓胥珩回南華國,可卻未曾允諾是何時,蘇代也不好多問,生怕一不小心便讓他生疑,可她又確實不知子究竟有沒有出事,所以她這些日子過得總是提心弔膽的。
約莫著是在立冬之後,蘇代有意無意問了一句,榮秉燁才懶懶的說道:「公子箭傷還未好全,而且越往後天氣越是嚴寒,朕想了想,還是讓他明年開春在啟程吧。」
蘇代一聽這話,唇角的笑意都僵住了,明年開春?拖的這樣久,若是榮笙那個瘋子真的派人去刺殺了子,到時候消息傳到了大楚,這是個鉗制南華的好機會,榮秉燁必然不肯能再放珩兒回南華。
榮秉燁見她不說話,卻是似笑非笑的抬眸忘了她一眼,漫不經心的說道:「你放心,既然答應你了,朕必然不會再食言。」
蘇代心中一跳,繼而低眉笑了笑:「君子一言,我可從未懷疑過你。」
榮秉燁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又道:「朕前兩日已讓公子珩遷入了陶然居。」
比起從其狹小偏遠的竹意軒,陶然居確實是一處好的住所,只是卻和尚未成親的二皇子還有三皇子也住的極近。
胥珩腹部的箭傷在折顏的悉心照料下,約莫著在冬至前後,他腹部的傷口漸漸開始結痂了。
冬至后的第三天,璃宮迎來了第一場雪。
初雪輕覆在巍峨的殿宇宮闕上,猶如淡淡傾覆了一層流光,寒風襲卷著飄雪,整個璃宮彷彿一座冰天雪地的仙境了。
殿門上的門帘被人撩起,一個娉婷的女子款款走了進來,柳青色的斗篷帶進了一地的風雪,室內暖意如春,頓時將那隨風而至的風雪烤化了。
「這天氣可真夠冷的。」江宓一進門便輕聲抱怨了一句,苧兒忙上前解下她身上披著的斗篷。
蘇代笑意盈盈的望著她,抬手替她倒了杯熱氣瀰漫的菊花茶,柔聲道:「聽折顏說外頭還飄著小雪,雪天路滑,為何不等雪停了再來?」
江宓端過菊花茶,頓時一陣暖意包裹著她的手心:「自然是有急事了。」
蘇代瞧著她神色認真,也不由的斂起了唇角的調笑,淡淡吩咐屋裡無關緊要伺候的人皆退了出去。
待屋內只剩下幾個心腹時,江宓沉吟了片刻,才道:「前兩日苧兒去六局的時候,遇見了兩個人……」
下了幾日雪的璃宮總算放了晴,暖意洋洋的陽光灑在苧兒的身上,她微微眯起雙眸,沐浴在醉人的暖意中。
經過兩三日的下雪,整個璃宮的景色彷彿染成了畫兒一般,天地之間渾然一色,只能看見一片銀色,好象整個宮宇都是用銀子來裝飾而成的。
剛出了六局,正要往回走,遠遠地便瞧見對面迎來兩名穿紅戴綠、塗脂抹粉的妙齡宮女,那兩名宮女和苧兒迎面相逢,遂停了腳步,慵慵懶懶的斜了斜身子,嬌聲笑道:「苧兒姑姑?倒是好久不見了。」
苧兒細細一瞧,原來是先前在宮后苑當差的,天湘和琴瑟。
若不是細瞧著,苧兒險些沒認出來,二人臉上皆擦著厚厚的胭脂和水粉,紅唇妖艷無比,髮髻雖還是宮女頭,發間卻是插花戴釵的,金銀的首飾晃得苧兒有些眼暈,梳著的青絲抹了桂花美人膠,遠遠地,便可聞見二人身上刺鼻的香氣,苧兒不禁屏了屏唿吸。
天湘眸含秋水,撩人心懷,嬌媚一笑:「倒是好久不曾見到苧兒姑姑了。」
苧兒淡淡笑道:「二位妹妹近來也不知去了哪裡謀了分好差事,竟是許久都沒見了。」
天湘抿了抿唇,笑道:「我和琴瑟近來被調去了陶然居當差。」
苧兒一聽,眼中頓時閃過一絲異色,頓了頓才道:「哦,那恭喜二位妹妹了。」
公子珩要回南華國的事情早在前兩日便已經傳遍了璃宮,若說從前在公子珩身邊當差確實不是什麼好差事,可現在,公子珩開春就要回南華國了,到時候得力的人也定是要一併回南華國的,雖然南華不如大楚,可去了南華,公子珩卻是正經的嫡出皇子,身份亦是尊貴,像天湘和琴瑟這樣貧苦人家出身,進了宮也永遠看不見天日的宮女來講,這無疑是條好的出路。
「二位妹妹近來可好?」
琴瑟媚眼如絲,聲音懶中帶嬌:「勞苧兒姑姑惦記,公子珩對咱們向來很好。」
苧兒聞言,神色有些僵硬,她可沒問公子珩對她們好不好,琴瑟這般回答究竟是何意?
頓了頓,遂又笑道:「如此甚好。我還要去回去當差,就不和二位妹妹閑話了,先行一步。」
天湘和琴瑟聽了,嬌笑幾聲,軟著身子向苧兒福了福,便扭著纖細的腰肢款款離去。
苧兒待天湘和琴瑟離開之後,不由挑了挑眉。她二人以前在宮后苑當差的時候還沒瞧出這兩人的本質。
蘇代聽完了江宓的話,面色微微有些陰鬱,榮秉燁竟然給年僅十歲的孩子房裡塞人!
她只覺得心中的一團怒氣緩緩升騰了起來,不由將手中的茶盞勐地擱在了桌上,頓時咣當一聲,茶水都被濺了出來。
折顏見狀,忙上前去擦灑在桌上的茶水。
「我說他怎麼這樣好心答應了,原來早就謀算著后招了!「蘇代的眉間滿是冷意,抿唇道。
「你打算如何?」
蘇代冷笑一聲:「自然是要借刀殺人了。」
雖說是數九寒天,可陽光照在人身上還是暖洋洋的。
天湘和琴瑟端了杌子坐在廊檐下一邊嗑瓜子,一邊閑話璃宮的瑣事。
遠遠地,走來一個婆子,那婆子瞧見天湘和琴瑟,忙諂媚的笑道:「呦,這不是天湘姑娘和琴瑟姑娘麽!」
天湘看了看婆子,笑道:「倒是好久沒瞧見阮嬤嬤了,嬤嬤最近在忙什麼呢?」阮嬤嬤一屁股在廊邊坐了下來,又伸手從琴瑟面前的木托盤中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笑道:「咳,還能忙什麼,我一個老婆子,哪兒能有二位姑娘的福氣呦!」
琴瑟聞言,掩唇嬌笑道:「嬤嬤說笑了,什麼福氣不福氣的,左不過還是端茶送水伺候爺罷了。」
阮嬤嬤忙賠笑道:「那可不一樣,二位姑娘端茶送水,指不定哪天就成了公子珩的房中人了,待公子珩回南華,少不得要給二位姑娘謀個身份,二位姑娘又是公子珩的啟蒙人,意義自然非比尋常,到時候莫說庶妃,就是側妃也是當得的。」
阮嬤嬤這話確實是誇大其詞了,以胥珩的身份,天湘和琴瑟二人就萬萬不可能成為庶妃,頂天了也就是個侍妾,不過這話卻是說進了琴瑟的心坎里。
琴瑟喜不自禁的嬌嗔道:「嬤嬤瞎說什麼呢!」
阮嬤嬤一把扔掉手中的瓜子,正色道:「二位姑娘現在被調到竹意軒里當差,竹意軒又沒有旁的適齡宮女,這可不就是板上釘釘的事麽!」
天湘笑道:「主子的心思,我們做奴才的也說不準。」
阮嬤嬤聞言,忙湊近天湘和琴瑟,悄聲問道:「老身問句不中聽的,公子珩可還是沒收用了二位姑娘?」
饒是平日里再搔首弄姿、風情萬種的天湘和琴瑟也紅了臉,琴瑟嬌嗔道:「嬤嬤說些什麼呢!公子珩才多大,哪裡就……」小臉羞得通紅,竟是半點也說下旁的話了。
阮嬤嬤一聽,面上反倒著急起來:「跟我還有什麼可羞的?我可是盼著二位姑娘好,以後我也能沾沾二位姑娘的光呢!」
琴瑟紅著臉和天湘對視了一眼,方才羞答答的點了點頭。
阮嬤嬤瞧見琴瑟點頭了,心裡反倒舒了口氣,又見琴瑟看向自己,忙湊近她們,小聲說道:「沒收用了也好,來年開春公子珩就要回南華了,難不成你們還指望公子珩回南華還帶著你倆?」
琴瑟一時間有些摸不清阮嬤嬤話中的意思了,方才還口口聲聲說是為自己好,如今見公子珩沒收了自己,反倒說起好來了!
想到這裡,琴瑟神色有些不悅,語氣淡淡的問道:「那依著嬤嬤,您的意思是?」
阮嬤嬤細細打量了眼四周,見沒人,這才神秘兮兮的悄聲說道:「要我說啊,滄閣和陶然居離的極近,聽說滄閣的錦畫姑娘針線活做得極好,二位姑娘適時也多到滄閣走動走動,這女子啊,最要緊的還是針線上的功夫,旁的什麼吟詩作對都是假的。」
滄閣是二皇子的住所,琴瑟有些不確定的看著阮嬤嬤:「這樣做好麽?」
阮嬤嬤見琴瑟還在猶豫,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哎呦喂,我的好姑娘,這都什麼時候了,姑娘還猶豫這個!你自個兒想想,一個是現在才十歲,來年就要回南華的質子,一個是大楚正經的皇子。姑娘權衡瞧瞧,同樣是做侍妾,哪個更風光些!」
琴瑟想了想又道:「可是二皇子不是身子綿弱……」
「姑娘煳塗,二皇子身子是綿弱,可陛下何曾因此不看重二皇子,什麼珍惜的藥材,不都先緊著二皇子用,再者二皇子來年夏日就要娶妃了,人家寧家姑娘都沒說什麼,你還擔心什麼!」阮嬤嬤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急聲道。
「可是……」琴瑟還是有些猶豫。
阮嬤嬤終是咬了咬牙道:「姑娘,公子珩現在才十歲,真要是在那事上還指不定能不能成,可是二皇子早已過了懵懂的年紀,正是需要姑娘家的貼身服侍的時候,而且,我聽說二皇子近來身子好多了,早就不必天天在床榻上養著了,就前兩日,老身還瞧見二皇子去給文昭儀請安了,唉,這種事,夜長夢多,姑娘自己想想吧!」
琴瑟臉一紅,想了想,遂笑道:「多謝嬤嬤提點。」
天湘聽了她們二人的對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卻也沒再說話。
錦畫正坐在房中替二皇子榮琅做著衣裳,只聽門外傳來一聲嬌語:「錦畫姐姐可在麽?」
錦畫放下衣裳,挑簾而出,只見琴瑟正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手中還拿著一個鞋面,錦畫笑道:「琴瑟妹妹可是有事麽?」
琴瑟笑道:「想替公子珩做雙鞋子,卻又不知鞋面上綉些什麼好,姐姐可一定幫幫我。」
錦畫拿過琴瑟手中的鞋面,笑道:「我這裡正好有個花樣子,你瞧瞧可還合心意?」
言罷,轉身走進屋內拿了一個花樣子出來,琴瑟見錦畫絲毫沒有請自己進去坐坐的意思,心中暗罵道,小蹄子。
琴瑟想歸想,卻還是笑意盈盈的接過花樣子,正要說些什麼,只聽院外傳來錦妍問安的聲音:「殿下,您回來了。」
琴瑟心中一動,嬌聲笑道:「多謝姐姐幫忙。」錦畫微笑著點了點頭。
琴瑟轉過身,正好和走進院內的榮琅打了個照面,琴瑟目光流轉,只見二皇子雖然臉色蒼白,走上幾步路便要在一旁歇一會兒,可到底已長成了少年,負手而立的樣子,看的她心神一陣恍惚。
琴瑟咬了咬紅唇,婀娜多姿的走向榮琅,嫣然巧笑,含嬌細語道:「奴婢琴瑟見過殿下。」說完,媚眼上吊著睨了眼榮琅。
榮琅皺了皺眉頭,語氣淡淡的說道:「嗯,起罷。」
琴瑟見榮琅轉身就要走,心有不甘,繼續笑道:「錦畫姐姐,花樣子明兒個再還你。」說完,又對著榮琅盈盈一福身子,嬌聲笑道:「奴婢告退。」
待琴瑟走後,榮琅皺著眉頭望向錦畫:「哪個院子的丫鬟,這般沒規矩!」
錦畫忙推脫道:「是陶然居的。奴婢和她素來不熟的……」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榮琅,見他並沒有怪自己的意思,遂才放下心來。
榮琅將手背在身後,走向正房,錦畫忙亦步亦趨的跟了上去,輕聲道:「殿下近來身子好了不少,看來這方子還是管用的。」
榮琅走到椅子旁坐下,唿吸有些急促,錦畫忙上前替他順著胸口,他有些乏力的擺了擺手,道:「是比從前好些了,母妃也歡喜不少,但比之旁人,還是不行。」
錦畫抿了抿唇,心疼的道:「殿下不必這樣想,只要殿下的身子一日一日的見好,昭儀娘娘就很高興了,只要今日比昨日好,這就是希望啊。」
榮琅聽了她的話,雙眸含笑,輕輕握住了她的手道:「若不是有你每日無微不至的照料,我又哪裡能好得這樣快。」
小手被他握在了掌心,錦畫的臉頰頓時羞得通紅,半晌才小聲道:「奴婢就是為了殿下而活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