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四、三請

雲兮在魔界幽冥之地轉醒,只睜眼的剎那,原本困她於此處的雷霆結界就盡數破滅,磅礴而又強大的佛魔之力震懾的魔界眾人不得不屈膝跪地，魔力微弱者,甚至已經七竅流血,無力地癱倒在地。

「你已經殺了父親了,難道還要再殺了魔界眾人嗎？」妖冶而美艷的魔界之主玄璇拂袖落地，在雲兮面前凄清一笑，「姐姐，你不知道，這一刻，我已經等了上萬年。」

雲兮面容轉瞬森寒,抬手隔空捏住了玄璇的脖頸,一字一句地說：「你想幹什麼？」

「幹什麼？」玄璇並不躲，只是仰著頭驕傲道：「總得先放開我，我才能告訴你吧。」

雲兮鬆了手，側過身去望向遠方澄澈如洗的朧月，身形猶如一株孤高冷絕的雲山霧蓮。

「我曾經想要殺了你,但是放我發現自己並不能殺掉你之後,我突然改變想法了，」玄璇森然一笑，「這九州萬千闊土，這六界蒼茫大地，若是你願意，它們盡可為你所用，盡可對你臣服跪地。」

「我不願意……」雲兮冷聲打斷。

玄璇一怔，覺得有些好笑，並不是因為雲兮這樣的態度，而是原來的想法過於單純，單純到玄璇自己都忍不住想要嘲諷，自己憑什麼以為雲兮會幫助自己，自己憑什麼以為，只要放下了仇恨，這個所謂的親人就會同自己毫無芥蒂，願意出手想幫，和自己共謀大業？

終於是沒了那抹溫情，玄璇單刀直入，不再客氣：「我是想收歸六界，但是你有不得不幫我的理由。」

雲兮眯了眯眼睛，周身已是寒風凜冽。

「佛界怎麼會饒了你？怎麼會這麼多年任你逍遙法外？她們早就找到了治你的法子，布局多年，很快就要到了收網的時候了。」玄璇微微笑著，那笑意怎麼看都有些邪肆張狂，「你不幫我毀破六界，六界就要毀你滅你，哪怕你捨得自己去死，但你的那位好侄女雲堯呢，不打算管她了嗎？」

雲堯說要準備，其實也不知道要準備什麼，這些天她一直渾渾噩噩，睡著的時候經常會做同一個夢。

夢裡被濃厚的大霧籠罩，周遭的物什都沒辦法看的分明，耳邊的聲音卻漸漸清晰分明。

有一個滄桑的男聲在哭泣，似是無力又沙啞地喊道：「不要。」

然後另一個溫溫柔柔的女音笑了，她說：「為什麼不要呢，四大皆空未必不好，而且我的女兒，也唯有列入佛門，才能修得大道。」

又是這樣的夢，雲堯醒來的時候揉了揉脖頸，晃了晃腦袋，依稀還是覺得難受。

天後正在外面等著迎接自己回天，用的是迎接天族神女的貴禮，一眾物什與規格俱全，也算是頗有誠意。

雲堯卻沒打算就這樣離開，她只是懶懶的揉了揉眼睛，然後對百合說：「讓她們離開吧，我今兒個還不想上天。」

在門外等候著的天後早已經耐心全無，被雲堯拒絕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己上兩次過來迎接雲堯回天，也是被雲堯用這樣的法子給推脫了。

天後忍無可忍，怒氣衝上心頭，她一下子就忘記了天帝和自己說過的話——萬萬不可以惹怒了雲堯，否則天地受難，六界禍患無窮。

也不過一個眨眼的光景，天後就已經到了雲堯面前，雲堯還是躺在床上，看著這個寶相莊嚴的女人連身都懶得起，只是托著下巴道：「天後恐怕是要白來一趟了。我今兒並不想動。」

「雲堯，你不要不識抬舉！」天後面上的怒氣已經收斂不住。

「我不識抬舉你又能把我怎麼樣呢，」雲堯聲音軟軟的，並不像是胡攪蠻纏的人，但這時候那般神態確實有些頤指氣使，她道：「有本事你就把我殺了，也省得我再不情不願的跟你們回神界，給你們添堵。」

「你！」

天後看著那個看都不看她一眼的姑娘，終於意識到，這個姑娘變了，因為有所倚仗，所以敢無所顧忌地和她叫板了。

天後還想說些什麼，一轉頭卻看見玄天從窗下哭過，微微偏著頭，不知道正在和身旁的人說些什麼。

「天兒！」天後再不管雲堯，直接朝著那抹人影而去。

玄天面上的笑就停在了那裡，月殤勾了勾唇，也沒有理會天後，只是對玄天道：「你們說吧，我走了。」

「母后很想你。」天後指尖有些發顫，聲音有些哽咽，再也沒有了和雲堯對峙時的硬氣。

天後說：「天兒，你就和母后回神界吧，這人間諸多疾苦，你又何必在這裡受罪。」

「我因何會墜入凡間，母后真的忘了嗎？」玄天的眼眸里漸漫哀傷。

「可我當初布下的術法是對付月殤的，你又何苦為他擋了去？」天後生生地忍住了眼淚，卻還是泛起酸意，苦口婆心的規勸，「你是天帝的繼承者，身上背負莫大的使命，怎能因為一個男人……」

「為他擋法亦是我自願，母后又何必歹毒至此，抹殺所有知曉此事的仙官，又讓阿月受天雷鞭魂之刑？」玄天眉眼淡淡，卻說的天後心中一痛。

她只差沒落下淚來，捂著心口道：「我還不是為了你！」

「可是，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