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果然,她是在為之前的事心中不快。安夏笑著解釋,「母妃,女兒那樣說是為了搪塞皇後娘娘。說真的,之前的事情,女兒都不太記得了,從前若是真的說過什麼話傷了母妃的心,母妃還要原諒女兒才是。」

「真的都不記得了?」宋婕妤吃了一驚,「怎會如此嚴重?方才聽你所言,母妃還以為你大好了。」

「女兒或許是遇到山魅了,被她奪了魂。」安夏搖搖頭,「也不知為何,腦子裡空空蕩蕩的。」

「我的兒,」宋婕妤忍不住上前抱住她,「母妃這些日子被困在天音閣,皇後娘娘不讓我們娘倆見面,我還以為你其實沒什麼大礙,若知道如此嚴重,母妃就算豁出性命也不能不去見你。」

安夏毫不在意地道:「母妃,女兒沒事,身子已經無恙了,就算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其實也沒什麼不好。」

宋婕妤怔了怔,思忖片刻,點頭道:「也許你說得對。」

安夏沉默地依著宋婕妤坐了一會兒,心境無比平和,好似在這個世間終於找到了依靠。其實宋婕妤身分低微,哪裡算得什麼依靠,只是這種溫暖的母愛,特別讓人有安全感。

「娘娘。」央蘭宮的掌事許尚宮忽然在簾外傳話道:「陳公公來了,求見娘娘。」

「請他進來。」宋婕妤立刻坐正了身子,霎時緊張了起來。

「陳公公是誰?」安夏有些好奇。

「怎麼,你連陳公公也不記得了?」宋婕妤擔憂地看著她,「那是你父皇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

蕭皇身邊最得力的大太監居然會來看望宋婕妤?不是說宋婕妤最不得寵嗎?

安夏正疑惑著,陳公公已經捧著一個碩大的錦匣走了進來。

他施禮道:「給娘娘請安,給公主請安。」

「公公不必多禮。」宋婕妤微笑著問:「可是皇上傳什麼話來?」

「天熱了,皇上記起娘娘畏暑,叫老奴送了這冰絲枕頭來。」陳公公將錦匣打開,讓宋婕妤過目。

「這冰絲……可是稀罕的東西呢。」宋婕妤一臉受寵若驚,「聽說觸手生涼,我從來沒有見過。」

「娘娘可以試一試。」

宋婕妤撫了撫匣中的枕頭,只覺無比新奇,贊道:「果然如傳說中一般神奇。」

他道:「這冰絲枕頭是前兩天江南進貢的,只有兩個而已,皇上留了一個,另一個就在這裡。」

這枕頭只有兩個嗎?安夏不由詫異。按說,稀罕的東西不是應該先送到皇後宮里嗎?

他笑著道:「皇上說婕妤身子不太好,竹枕、藤枕都太涼、太硬,恐怕會傷了脖子。這冰絲柔和清爽,倒是最合適不過了。」

「皇上有心了,」宋婕妤忽然有些哽咽,「臣妾哪裡擔得起呢……」

「因為公主摔傷之事,娘娘受了責罰,這些日子也委屈了,」陳公公道:「皇上不能來探望娘娘,只能用一點東西表達慰藉之情。」

聽起來蕭皇對宋婕妤也沒那麼壞啊,有好東西先想著她,雖不知是否出於補償,但好歹是一片心意。

「公主恰巧也在,」陳公公對安夏道:「老奴也替皇上傳一句話給公主,日後還請您不要任性為是,否則傷了身子也連累了娘娘。」

安夏乖巧地應道:「公公放心,我再也不會了。」

「那老奴就告退了。」陳公公躬身施了一禮。

宋婕妤點頭又說了些客氣話,由許尚宮送陳公公離去。

「父皇看來對母妃牽挂得緊,」安夏趁機道:「我還以為母妃真不受寵,看來也是錯怪了父皇。」

「不過是看你的面上,」宋婕妤抱著那冰枕捨不得放手,「你父皇最疼你。」

「是嗎?」安夏錯愕地道:「我還以為父皇最疼長姊。」

夏和公主的長姊是聞遂公主,先皇后的女兒,出身高貴又嫁得如意附馬,按理應該最受蕭皇青睞才是。

「你父皇常說,大公主已經成家,不必他再操心,他最擔心的就是你。」宋婕妤嘆了一口氣,「你這般任性又剛烈,也不知將來要到哪裡為你挑一個合適的駙馬。」

「母妃,好端端的幹麼說這個。」安夏不由有些害羞。

「皇上是真心寵愛公主呢。」送走陳公公的許尚宮折返,正巧聽到這一番話,插嘴道:「恕奴婢多嘴,皇上也是真心寵愛我們家娘娘,所以愛屋及烏。」

「別胡說,」宋婕妤否認道:「是我靠著女兒才能有今天的安生日子,愛屋及烏該用來形容夏和才對。」

「皇上本來就疼愛娘娘,」許尚宮似有不平,「只是皇后那邊不好應付,皇上不想後宮生事,所以才假裝冷著娘娘。」

「是嗎?」安夏聽得頗感興趣,「父皇對母妃竟如此真心?」

「這冰絲枕頭便是明證。」許尚宮信誓旦旦地道:「還有這央蘭宮,可是前朝宸妃的住處,皇上說這裡風景最清雅,特意賜給我們娘娘。」

「越說越不像話了!」宋婕妤皺眉,「央蘭宮雖好,但也不至於把我比做前朝宸妃。」

「聽來父皇對母妃確實不錯,」安夏笑道:「我本來以為父皇冷落母妃,現在看來是我白操心一場。」

「這話只能在我們這裡說說,」宋婕妤提醒道:「出去可別亂傳,皇後娘娘若是聽見,那可了不得。」

「是了,皇上就是怕皇后鬧呢。」許尚宮打抱不平地道:「所以這些年來皇上才假裝冷著咱們娘娘,但私下裡派陳公公送的東西一點也不少。」

深宮之事真是隱晦複雜,安夏發現自己往後得留神觀察,處處小心。

「夏和,你也聽母妃一句勸,別再任性了。」宋婕妤感慨道:「出了這件事以後,母妃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母妃放心,女兒不會再騎馬了。」她本來就不會騎,也不感興趣。

「母妃是指……」宋婕妤沉下臉來,低聲道:「別再去見杜少傅了。」

「啊?」安夏一時間沒聽清。

「那日你為了出宮見他,摔了馬,還好有母妃替你遮掩。」宋婕妤嚴肅地看著她,「若再犯,母妃也幫不了你。」

「我那日是為了去見杜少傅?!為什麼?我為什麼要去見他?」天啊,這是真的嗎?她不由嚇了一跳。

「看來你真的什麼也不記得了……」宋婕妤撫了撫她的長發,「也好,不記得最好。」

她該繼續追問嗎?看來夏和跟杜阡陌從前的關係非同一般,她該不該揭開這段往事?

不急,待她想清楚再說,反正日子還長,她被囚在這個空間里不得脫身,還有漫長的歲月待她去體驗。

【第三章揭開鬧鬼之謎】

御學堂每隔五天會安排女學生們前往尚服局上一節女紅課,按說,這些小姐們大可不必做此等針線之事,然而學習女紅畢竟是古代女子的傳統,怎麼樣都得做做樣子。

安夏對尚服局很感興趣,覺得一定會很像現代時裝設計師們的工作室。她記得有一次杜澈電影試裝的服裝師曾在國外拿過大獎,那工作室雖然有些凌亂,卻極為奢華,各種名牌隨手扔了一地,看得她眼花撩亂。

不出所料,蕭宮裡的尚服局也極度奢華,布滿各種名貴衣料,還有配以衣料的金銀絲線、彩色寶石,一盒盒地堆在架子上,直至屋樑。尚服局的宮人很忙碌,不僅要為平素宮裡的常服忙碌,若遇上節慶盛典,更是通宵不得安眠。

尚服局的主事朱尚宮道:「今日學習的是平針綉,所謂平針,是用金銀線代替絲線的綉法,先以金線或銀線平鋪在綉地上,再以絲線短針紮之,每針距離一分到一分半,依所綉紋樣迴旋填滿,有兩、三排的,也有多排的。紮的線要對花如十字紋,如同紮鞋底那般。」

想不到學的東西還挺難的,對於安夏這種連針眼都不會穿的人來說,著實苦惱。

朱尚宮掃視著她們,「綉架已經替各位準備好了,請各位就座。」

安夏跟隨眾人乖乖坐到指定的位子,一旁有尚服局的宮人服侍。

「各位請先看奴婢的演示,而後自個兒依樣綉上幾針,沒什麼差錯就繼續綉下去,若還是不懂,可叫一旁的宮人詳加解釋。」朱尚宮又道:「奴婢也會在這裡為各位解惑。」

語畢,她向身後的宮人點了點頭,宮人立刻抬了一幅豎立的綉架上來,把金線豎拉於綉地間,並將穿好的絲線遞到她手裡。

「因為怕各位看不清楚,所以奴婢的演示會誇大針法,針距由一分擴為十分,」朱尚宮解釋著,「請各位端詳。」

安夏撐起下巴,正打算好好學習,忽然砰的一聲,有人撞門進來,一跤摔在地上。

大家都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小宮女。只見她神情慌張,氣喘吁吁,滿目驚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小嬋,你怎麼如此放肆!」朱尚宮厲喝道:「今日貴人們在此,四下不得喧嘩,你可知曉?」

「鬼……鬼……」那名叫小嬋的宮女伏在地上瑟縮發抖。

「胡說什麼?」朱尚宮更加氣惱,「來人,把她拖出去!」

「鬼……尚宮大人,真的有鬼!」小嬋大叫起來。

「這丫頭大概是瘋了,」朱尚宮覺得顏面上掛不住,連連欠身道:「奴婢真是該死,平素對尚服局下屬缺乏管教,縱得她們如此斗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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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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