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為卿化作相思骨(1)
府中丫鬟是個白骨精這事,僅有我和寧俢知曉,萬不能讓下人知道,否則府上人心惶惶,必會大亂。
這夏雨倒也鎮定,雖知她的身份已被發現,卻還是不慌不忙,盡職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
當天中午,寧俢帶著我到茅山上的子虛觀。
寧俢這一世是子虛觀的弟子,所以剛剛到了山上,就有人認出了他,立即請他進去。
見到子虛觀的觀主太虛道長,寧俢便把白骨精一事告知與他,望他派人捉妖。
太虛道長順了順白色蒼眉,沉吟了一會兒,便說:「白骨這種陰寒的精怪,十分難對付,還是要請我師弟道政出山,他熟識白骨精的習性。」說著,就命小徒傳話到後山。
此時,那名叫道政的高人還在後山閉關。
我與寧俢在子虛觀等了足足五個時辰,才聽聞他出關。
此刻,天已黑透。
一個儀錶堂堂的玄衣男子闊步而來,向寧俢拱手見禮。
「勞煩道長隨我回府,那白骨精就在府上。」
道政頷首。
到了寧府門口,道政就覺察到府上濃重的妖氣,他臉色微變,「這物已有六百年的修為!」
六百年,不高不低。對於妖來說,卻是很高的修為了。
這時候,夏雨正好出了門來,見到我,笑了一笑:「夫人和老爺都回來了……」當她轉眸,看到道政時,她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未等她反應過來,道政立即拔出桃木劍,從布袋裡掏出驅鬼符,點了三味真火,向夏雨刺去。
夏雨躲避不及。被燒著了身體。
她發出一聲凌厲陰冷的嘶叫,隨後,只見她的軀體迸發了一股白煙,待濃滾滾的白煙消散,她顯現原形,化作一具駭人的白骨。
府中的下人見了,頓時嚇得一鬨而散。
道政的手腳並沒有閑著,在它顯現原形的同時,道政就已用墨斗線在地面上圍造一個八卦陣,將它困在其中。
我在一邊瞧著,隨口問道:「道長布陣嫻熟,看樣子是對捉妖很有一套?」
「貧道不才,僅對白骨精這等妖物熟識些。若換做其他妖物。貧道可能勝之不武。」道政面容英朗,將墨斗線拉得長長的,將白骨精全身束縛,而後用烤鬼杖散打它的身軀。
每打一下,它身上便掉落一根骸骨。
我緊緊地盯著被困在八卦陣中的它,心中愈發可疑,最終忍不住又問:「它既有六百年的修為,按理說,可以召喚屍鬼相助,為何我看它,似心甘情願被你制服……?」
道政正在施法,聽到這話驀然一愣,「心甘情願?」轉頭,果然見那具白骨不動也不掙扎,直直地立在中央,任由烈火燒著它的骨骼。
似乎感覺到道政的注視,它忽然動了動,骷髏頭轉了過來,沉沉的聲音好像從地獄傳來
「我是白芙,道政,你可還記得白芙?」
不知為何,我竟能聽出那沉重如破鑼般的聲音,含著悲慟。再看那黑洞洞的骷髏眼,倘若它有眼珠子,必定會淌下淚來。
反觀道政,他神色驚疑。而後又覺得這白骨精肯定是在玩弄什麼花招。甩去腦中紛亂的思緒,他定了定神,手持烤鬼杖,往它身上重重一擊
一聲凄厲的叫喊,那一具骸骨頃刻間散落在地,碎成粉末。
夜風吹起,粉末像雲煙一樣飄飄散散,最後形成一縷輕魂。
那是一個身穿軟煙散花白裙的女子,她眉目秀麗,端莊嫻靜。她柔柔一笑,聲音縹緲,「道政,當年白首之約。你我還是履行不了。這一世,你還是做了道士,而我卻死在你的手裡。」
話落,道政像是痴怔了一般,手中的烤鬼杖頓時掉在地上。
我望著這般情形,心中悵然,想來這又是一段人妖之戀吧。
白芙忽然看向我,笑意清淺,語氣歉然,「夫人,不管我是白芙還是夏雨,我是真的喜愛您的。從第一眼見到您時,我從您身上看到我想要的一切,您一直,是我心中渴望形成的模樣……我知您和老爺皆是仙人轉世,是以我便將主意打到你們的身上。」說到這,她苦笑了一聲,「我原以為,吸去了你們的靈氣,便能早些化作人形,頂著當年的容貌,與道政再續前緣,可是如今,終究是夙願難圓。」
原來,她真正的原形並不是一具白骨,而是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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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都知,江南出美人,尤其是蘇州姑蘇一帶,吳儂軟語,輕音嬌柔。
但若要大夥來評選,這蘇州千百個美人當中,誰屬第一?
眾人定會異口同聲告訴你,金陵白家的小姐白芙。
她出生書香世家,乃是前朝退隱的太師之女。聽聞她人如其名,膚白如冰雪,面貌若芙蓉,多少青年男子爭著想要一睹芳容。
可那白太師是個十分迂腐的學士,對那獨女管教甚嚴,總將她關在家門,逼著她學習琴棋書畫。是以,眾人從未見過那女子的面貌。
後來在一次花燈節,白芙得到父親的允許,戴著面紗到夜市賞花燈。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蘇州有名的五大紈絝遠遠就看到那抹窈窕的身影,疑是那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白家小姐。
五大紈絝皆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年輕公子,不學無術,愛逛窯子,調戲良家女這種混賬事也干過不少,當下就暗搓搓地想去掀了白芙的面紗。
五大紈絝為首的賴慶東最是膽大,打定主意后,便像一陣旋風一樣沖了上去。生生撞開了她身邊的家丁丫鬟,然後大手一伸,將她淡粉色的面紗扯下。
丫鬟嚇得驚叫一聲,之後,便引來了路人的注意。
眾人這一回首,便瞧見了這張沉魚落雁的面孔。
一時間,周遭抽氣聲四起。
而那位扯麵紗的紈絝公子賴慶東直接看傻了眼。
真真是個絕色的美人兒!他瞬間將青樓里的那位老相好水紅姑娘給拋到腦後,滿心滿眼只有眼前人。
趁著街上動亂,賴慶東飛快地撲上去,一口親了美人臉。
白芙是嫻靜端莊的大家閨秀,何時被人這般親薄過?直呆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待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跑了。
街上的路人頓時起鬨。都說那賴家紈絝真是個膽大的,竟敢親了老太師的千金閨女。
要知道那白太師是個十分有權威的人,皇帝都要給他幾分薄面。這個賴慶東今兒算是把白家得罪個徹底了。
白芙回去后,便有嘴碎的下人給太師說了這件事,於是,太師震怒,罰了白芙跪了一夜的祠堂。
白太師第二日便上賴家問罪去了。
未想,還沒到賴府,一輛馬車便匆匆撞來,老太師大驚,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而他身後的家丁,個個貪生怕死地躲開了。
就在老太師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一個年輕人便護住了他,將他帶到一旁。
太師抬眼,看著這個面容俊俏,衣著花哨,渾身透著一股弔兒郎當的紈絝氣息的男子,想說『感謝英雄救命之恩』卻又說不出口,這人哪裡像個英雄?遂改口道:「多謝小兄弟救了老夫一命,不知小兄弟大名為甚,家住何方?老夫定當上門以重金致謝!」
「咳咳,」這年輕後生不自在地說:「我姓賴,名慶東……」
「原來是你!」白太師虎目圓瞪。
賴慶東扭了扭身子,嘿嘿笑道:「您老認得我?」
「哼,」太師冷哼。「老夫正要去找你呢!」
賴慶東見他這個神色,乾脆就說:「白伯父,我是真的喜愛白芙的,請你把女兒嫁給我可好?」
白太師輕蔑地打量他,「就你這個模樣還想娶我女兒?做夢!」
賴慶東最見不得別人瞧不起他,當下就暴露本性,連尊老那一套也懶得裝了,梗著脖子說道:「小爺這個模樣怎麼了?怎麼就配不上你女兒了?莫非你女兒是金枝玉葉的公主,我高攀不起了不成?別忘了你今兒的性命還是小爺我救的呢。要不是小爺我順手救了你,你一把老骨頭早就被車撞散了!」
「你……你個混賬!」白太師氣得渾身發抖。
「哼哼,你不是要報恩么,就把你女兒嫁給我得了!」賴慶東戳了戳他的脊梁骨,語氣惡劣。「我就看上你女兒了,休想用別的東西來搪塞我,金子銀子小爺不缺!」
他說完,就邁著步子吹著口哨招搖地離開了。
白太師在街上惶惶然地站了許久,一旁家丁看夠了熱鬧這才來將他扶著回府。
當白芙在她娘口中得知要嫁到賴家的消息時,頓時氣白了一張俏臉。
心情不佳,便無心用膳。白夫人見她日漸消瘦,憂心至極,便送她到水雲觀住一段時間,當是修心養性去。
水雲觀,乃是當地聞名的道觀,裡邊修道的弟子,不管男女,都是十分厲害的道人。
白芙與她娘在觀里住了三日,日日聽著修女誦經念咒,心境也平靜了不少。
白夫人見女兒的氣色略有迴轉,便放下心來,將她留在水雲觀里,自己則回去處理事務。
白芙自然是知道,母親匆匆回去,必定是為了那樁婚事。
儘管內心已經不如當初那般悲憤,可她還是難過,命丫鬟取了洞簫來,倚在清幽的庭院前,吹奏了起來。
那曲調凄婉哀涼,如泣如訴。引來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
「姑娘心有憂愁,該吹奏些悅耳輕鬆的曲子,緩解憂慮才是,怎的還吹這般凄涼的曲調?」
那人踏著月色而來,一襲玄色衣袍隨風飄揚,負手立在那裡,面容英朗,俊眸如星,明亮透徹。
儘管後來的歲月過去六百年,她還是忘不了那個夜晚。
少女時期的白芙,心中的良人,大抵就是這般、沉靜穩重,又是滿身正氣的吧。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訥訥開口:「我吹不來歡快輕鬆的曲子……」
「我教你。」他說著,一步躍了過來,與她齊肩站著,拿過她的洞簫,便愉悅地吹奏起來。
他站得很近,身上那股可提神醒腦的檀香徐徐地在身邊環繞,白芙發現,她的臉頰好熱,心跳得好快。
同時,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洞簫也能吹出這樣輕鬆的曲調。
在她看來,洞簫和二胡一樣,都是凄婉曲子的樂器代表。
「學會了么?」一曲畢,他問。
白芙乍一聽,霎時羞紅了一張俏臉,她竟然聽呆了……不,她是走神了。是以,她完全不知他究竟是如何吹奏的,記不住調子,看不清指法。
對上他瞭然的目光,白芙強自鎮定地說:「我資質愚鈍,未學到這首曲子的精髓。你……明日能否再來教教我?」
她的思想是開明的,既然喜愛一個人,那她就會去爭取機會。
那人笑了笑,頷首,算是應允。
他走的時候,白芙才發覺,自己忘了問他的名字。
之後,在她有心的打探下,原來他叫道政,是水雲觀的首席大弟子。
有了第二次的相見,於是,每夜的庭院相會便成了老規定。
與他相處的時日越久,白芙便愈發看清自己的心,她是喜愛他的,只是不知道他又是如何作想?
第六夜,她終於鼓起勇氣,說:「我心悅你,不知君心可似我心?」她的思想再如何開明,還是有著女兒家羞於啟齒的矜持。遂,這番表白被她說得文縐縐的。
道政目光清澄地看著她,沒有回應她的話,反而問道:「你可知,我是出家人?」
「出家人就不可以娶妻么?你可以還俗。」
道政沉默下來,整個庭院靜悄悄的,唯有樹葉唰唰落地時寂寥的聲音。
隨著他沉默的時間越久,白芙的心就越是往下沉。等了許久,都沒得到他的回應,她忍著滿心酸楚,說:「我知道了。這段時間是我打擾了道長你了,對不住!」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放慢著步伐,等著道政來追她。可是。身後人如一樽石雕一般,一動不動。
白芙眼眶發熱,終於死了心地落下淚來。
於是,她開始奔跑起來,她要離開這裡,將那個人遠遠地拋在身後,連同他的記憶也拋得遠遠的。
由於她跑得快,跨過門檻時,精巧的白色緞面鞋不小心絆到門檻,然後,她就這麼摔在地上。
這時,身後那個人急奔而來,將她扶起。
白芙覺得腳疼得厲害。那痛意直抵心間,讓她不住地流淚。
道政蹲下身來,伸手要去脫她的鞋子檢查傷勢。白芙躲避著他的觸碰,說:「你走,不要管我!讓我摔死算了!」
「你……怎能這樣詛咒自己?」道政嘆氣。
他的懷抱讓她心悸,讓她著迷,可知道這個人不喜歡自己,她就好難過。
她開始掙扎,「你放開我,臭道士,你可知男女授受不親!」
道政皺了眉,握住她亂踢的腳,沉聲說:「莫要胡鬧。」
「你又不喜歡我。我就胡鬧怎麼了!」她哭得滿臉是淚,不顧形象地踢打他。
道政目光下移,落在她明艷的臉龐上。
因為掙扎,她鬢髮微微凌亂,蝴蝶一樣的睫毛兒沾了淚水,很是惹人憐愛,她唇兒微啟,粉嫩的顏色似誘人品嘗。
「誰說我,不喜歡你?」他說。
話落,懷中止住了掙扎,獃獃地望著他。
道政瞧她這般模樣,便是忍不住,低頭就含住了她粉嫩柔軟的嬌唇。
那吻是輕柔的。青澀的,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舌兒勾纏著。
白芙被動地吻了一會兒,便弓身貼近他,雙手勾住他的脖頸,與他熱烈地糾纏。
道政的定力是極好的,懂得點到為止。
可白芙不願放過他。丟掉女子的矜持,使出渾身解數引誘著他。
被心上人有意勾引,便是個聖人也把持不住。道政的理智被擊潰,終於丟盔棄甲,將她打橫抱起,來到後山他的房裡,一起沉淪。
事後。道政才知道,原來她缺少安全感,便執意要將身子給了他,以此讓責任感深重的他,對她負責。
道政是真的喜愛她的,為她還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是觀主悉心培養的大弟子,只怕他不會同意他還俗。
但他還是去求了觀主。
觀主他老人家將道政養了這麼大,便是當日後接班人培養著的,而他的表現,也是觀里的弟子中。最出色的一個。
哪知他現在,竟然被美色所惑,為了個女子,就要還俗,摒棄多年來道家的教養!
觀主氣得吹鬍子瞪眼,隨手抄起桌上的一個香爐,就往道政的腦袋上砸去。
原以為他會躲避,卻不料他犯了倔地跪在那兒不動,是以,那香爐就砸在他的腦門上,一時間,血色橫流。
他依舊跪得筆挺,一字一句地說:「師父。不孝徒再次懇求您,讓我還俗……」說完這句,他便倒在地上了。
他陷入了昏迷,這一昏迷,就是兩日兩夜。
再次醒來時,觀主守在床邊,他開口就說:「那位白姑娘隨她母親回去了,回去后便要嫁了人。所以,你就斷了念吧。」
他愛上白芙,觀主一猜即知。這觀上,道姑的長相都較為平庸,雖說來往的女客不少,但再也沒有西巷那位白姑娘長得還要好看了。如此,道政便是為了她,破了色戒。
「她為何會成親……」道政失魂落魄地喃喃。他當然知道,白芙是真心愛他的,也猜得到,她定是被家人所迫的,可他的心還是忍不住酸痛。
「不,我要去阻止她!」道政驀地從床上爬起,披衣就要離去。
在他將將踏出門口,觀主便搶先一步,上前點住他的穴道。
然後將他拖回床上去。
看著他不甘的眉眼,觀主嘆氣,「睡吧,睡一覺之後,她就嫁為人婦,和你再也沒有一絲瓜葛了。」
觀主說完就出去了,並將門給鎖了。
道政望著緊閉的房門,內心焦慮不已,他一定要將白芙帶走,不然新婚之夜,她若被夫君知曉並非處子之身,屆時……道政不敢深想下去,只祈盼著時效快些過去。
也許是連老天也願意助他,這時,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那人逆著光線進來,讓他看不清那人的臉。
直到他來到床前,道政才看清,來人是向來與他不對盤的二師弟!
他解開他的穴道,讓他走。
道政問:「你為何幫我?」
二師弟嗤笑一聲,不屑道:「我可不是幫你,我只不過是希望你這個沉溺美色的沒出息鬼趕緊離開,水雲觀少了你,我便是下一任的接班人!」
道政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但他至少是在緊急時刻救了自己。道政對他鄭重地道謝,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水雲觀。
他來到姑蘇,然後一路打聽白家。
白家是個少見的姓氏,恰好這蘇州城,也就白太師那家最為出名,是以。道政很快就找到了白芙。
他潛入白家的後院,然後在院子的窗戶下看到她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坐在妝台前,冷著臉,任由丫鬟婆子給她梳妝打扮。
他片刻不等,破窗而入,拽住白芙就要走。
白芙受了驚,在看清是這張心心念念的臉后,她幾乎是喜極而泣!
蒼天,她終於將他盼來。
道政的輕功是眾弟子當中的上乘,他背起白芙,輕鬆地躍過青瓦白牆,逃離了身後人的追趕。
一路地躲避著,最後他們來到一座荒山。
山叫青峰山,是稀無人煙的地方。
他們在那裡安了家。
住著茅屋,睡著硬床,喝著粗茶,吃著淡飯。日子卻過得十分有滋味,輕鬆且自在。
他們在林子里開墾了田地,種植了果蔬。期待明年的金秋,便能收穫果實。
夜間,他們躺在一張床上,軀體交纏。
這張綿薄的被,灰舊的帳,空間狹小的床榻,便是他們安身立命的地方。
後來。白芙懷孕了。
如此,粗茶淡飯是不能一直吃的了。
道政將寶劍帶走,下山當掉換錢,打算去買些補品和營養吃食。
卻不想,他將將出現在姑蘇,便立即有人來抓他。
抓他的人,是他同門的幾個師弟。
雖說他的功夫是觀里最厲害的一個,但一人敵十人,他到底還是被打傷,然後被抓走了。
與此同時,青峰山的小茅屋被人摧毀,後山的菜園子被人踐踏,他那個懷著身子的妻,被人按在硬邦邦的床板上,強迫著行那魚水之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