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我知道你會撓人
第92章:我知道你會撓人
林晚蘇心裡一顫,喝了口酒壓下那抹慌亂,才笑道,「八歲那年,那時候你大我兩歲,說是你的保鏢,但你卻總把我當小妹妹一樣照顧。」
「不止是那時候。」
林晚蘇心裡更慌了,又喝了一大口酒,「是啊,想來我這保鏢當著真不稱職,如果當得稱職就不會讓你差點死在那深山裡沒人知道了。」
「現在也還是,以後也是。」唐予謙補充,黑眸犀利地看向她,「你當年救我一條命你讓我拿命來換都可以,要想要別的,我勸你還是打消這個念頭,否則這是我們最後一次面對面地坐著喝酒。」
林晚蘇臉色刷白,用力捏緊酒杯才控制得住不讓自己失控。
她已經故意裝作不懂他的意思了,他還要把話說那麼白,那麼絕,連面子都不給她留了。
他以為這樣說后,他們以後還能像以前一樣若無其事地坐著聊天喝酒嗎?
「予謙,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試探性地問。
「荷蘭。」唐予謙只給兩個字。
林晚蘇眼裡閃過一抹慌亂,雙手握住酒杯。
他查出來了,她沒想到他那麼快就查出來了,那安詠絮應該也找回來了吧。
原來,他已經強大到她無法想象。
「或者是新安小區。」唐予謙又給了個提示,只是看她的眼神更不止是淡,還有冷。
林晚蘇知道再狡辯已是可笑,只會讓他更瞧不起,悲哀地笑了,「我只是想強求一個機會試試,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昂頭把一杯酒喝盡,杯子重重地放下,「當年她要不背叛你還好,可她背叛了你,就算五年後她真的給你生下了個兒子又如何?這不能抹掉她背叛你的事實!這五年來,她還跟閻洛在一起!我查過了,是那個人死後,她生下孩子后就又和閻洛在一起了!」
林晚蘇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見他沒有說話,只是不屑看她了,她自嘲地嗤笑,「這麼多年來,你對我都有分寸得可怕,而我明知道不可能卻還在奢望,是我的錯。」
見她一杯酒盡了,又要倒,唐予謙伸手拿走她的酒杯,沉聲道,「好了。再喝下去就一輩子都醒不了了。」
呵,一輩子都醒不了了……
他要她醒,可是他難道不知道嗎?
情在不能醒!
要是能醒,五年後的今天,他為什麼還是非那個女人不可!
「怎麼了這是?」湛寒一來就看到林晚蘇一臉要哭不哭的樣子,忙過去關心,眼裡滿是擔憂。
「照顧好她,我走了。」唐予謙起身,離開前,淡淡道,「別把腦筋動到她頭上,否則我真的不介意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哈哈……唐予謙,不用你忘恩負義,我先割袍斷義!」
這都什麼跟什麼!還割袍斷義!
湛寒看著唐予謙離開,又看著林晚蘇大受打擊的樣子,一頭霧水。
「湛寒,他為了那個女人不要我們了,連你這個和他出生入死過的兵,他也不要了。呵呵……真可笑,原來我們是他說丟就可以丟掉的人。」林晚蘇抓著湛寒搖晃,譏笑。
「到底怎麼了?」湛寒著急地問,天生嗓門大,讓人聽起來像是生氣了。
「也沒什麼,就是……」林晚蘇靠在他肩頭,跟他說了她這些天做的事。
湛寒聽完,想罵她又不忍心,長嘆一聲,「唉!你明知道老大和他爺爺不和,你還和他爺爺一個鼻孔出氣,他不生氣才怪」。」
林晚蘇聽了更氣了,一把推開他,「你個木頭,活該你娶不到老婆!」
「我說錯了嗎!晚蘇,做為老大的朋友,你不該這樣傷他心。」在這點上他可是很支持老大的。
「怎麼沒錯!他分明是因為我和他爺爺一起上門欺負他的女人了,他才來傷我的心,你說我傷他的心,你怎麼就沒看到他是怎麼傷我的心的!一刀刀往我心口戳啊!」林晚蘇捶著胸口,傷心地哀嚎。
「你們也的確欺負了,老大沒和你斷絕關係就不錯了。」湛寒耿直地道。
林晚蘇咬牙,推開他,拎了瓶酒轉身離開。
她必須走,不然她怕自己會失手殺了這個木頭腦袋。
他又說錯了嗎?
湛寒摸摸腦袋,趕緊跟上去拉住她,「晚蘇,你別生氣,老大愛小絮誰都知道,再說當年那個孩子還在,而且還生下來了,活得好好的,老大肯定高興得要瘋了,要重新接受小絮一點都不難。」
林晚蘇用力攥緊酒瓶子,狠狠瞪他,這個男人到底是要安慰她,還是想把她氣死!
「晚蘇,如果你還想和老大保持朋友一樣的關係,就不要再去插手他們的事了,好不好?」湛寒用哄小孩子一樣的語調哄她。
林晚蘇額角青筋在跳,轉身繼續走。
湛寒還想跟上,被她厲聲喝住,「站住!不許跟來!我還不想被你氣死!」
看著她氣呼呼離開的背影,湛寒失落地垂眸嘆氣,又悄悄打了打自己笨得不行的嘴。
晚蘇以後估計也不會再理他了。
……
唐予謙離開后不久,蘭園就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唐明遠。
此時,唐明遠坐在客廳里,高高在上,旁邊還站著跟了一輩子的老管家。
安詠絮摟著兒子安靜地站在一邊,這時候上門無疑是要質問她來了。
本來她想讓楊叔先帶安安上樓的,但是唐明遠不讓,擺明了想要在安安面前給她這個做母親的難堪。
即使他也一樣以為安安是唐予謙的孩子,但唐明遠不會真心想要這個孫子,她知道,先前說要,也不過是給唐予謙面子罷了。
「安詠絮,你昨天答應得好好的,機票也給你了,怎麼人還在這裡。」唐明遠怒問。
「我忽然想通了,安安不能有了父親又沒了母親。」安詠絮低眉順眼地回答,「至於那五十萬支票不小心丟了,還有機票錢,等予謙回來我再跟他說一說,讓他還你吧。」
唐明遠早知道她看似沒什麼脾氣,卻也不是個軟柿子,只是沒想到她敢公然這樣跟他說話,還抬出唐予謙來撐腰。
他怒然拍桌,震得茶几上的水果茶杯噹噹響,也讓安安嚇了一跳。
安安揪緊媽媽的衣服,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眸卻是不懼地瞪著那個老爺爺。
爸爸不在,他要保護媽媽。
「瞪什麼瞪!」唐明遠看到安安那發狠的瞪視,更來火,「真是什麼樣的女人養出什麼樣的兒子!我看他哪一點長得像予謙了,倒是跟那長得和女人一樣的閻洛有點像!」
安詠絮心尖發顫,也許唐明遠只是生氣才說的話,可是她卻心虛到顫抖。
「哼!能那樣一起算計我們爺孫倆,要弄份假的親子鑒定也一點都不難。希望予謙可別把野種當寶!」
安詠絮再怎麼迅速捂住兒子的耳朵也還是讓他聽到了,她明顯感覺到兒子小小的身子在緊繃。
她怒了,將安安推給楊叔,「楊叔,麻煩你先把安安帶上樓,太惡毒的話影響孩子心理成長。」
這語氣,絕對是不容拒絕的霸氣,震懾得所有人都愣了下。
敢直視唐老已經了不起了,還能淡然自若地和唐老說話,現在看這架勢是要理論了。
這哪裡像是被豢養的金絲雀,哪裡是人們口中相傳的楚楚可憐樣。
老黑他們也算看出來了,為什麼外面一直傳閻洛豢養她,寵她上天了,這個女人要是耍起本事來可能連男人都自嘆不如。
唐明遠一進來就不讓人對外報信,只是他以為這樣他們的少爺就接不到消息了嗎?也太小看他們少爺了。
再不濟,還有他們,要真動起手了,他們可不會再杵著不動。
楊叔趕緊抱起安安上樓。
「我不要!媽媽,我要陪著媽媽!」安安不願地喊。
「乖,媽媽只是和這位老爺爺說說話。」安詠絮微笑安撫。
安安這才不喊了,也還是不放心地盯著,一直到樓上看不到了也還往下看。
楊叔拍拍他的背,「放心吧,你爸爸馬上就回來了的。」
「那要多久,如果那個壞老頭把我媽媽罵哭怎麼辦?」安安還是很擔心地想往下看。
一句『壞老頭』聽得楊叔發笑,「不會的,你媽媽要是哭了,你爸爸肯定也會罵回去的。」
誒喲,他這是跟小孩說的什麼話啊。
不過,依少爺寵這母子倆的程度,不明著罵,估計會暗地裡還點顏色回去。
……
樓下,安詠絮冷靜地說,「我以為賤女人、下賤之類的話出自唐老您口中已經是極限了,沒想到現在還能當著一個還不滿五歲的小孩說出野種這種話,您真的是當年那個稱霸商界,讓人敬畏的唐老?」
當著她的面說她兒子是野種,再大的忍耐力都沒法忍。
她永遠記得安安三歲送去幼兒園才沒多久,有一天就回來問她『野種』是什麼意思,那天晚上她心疼得抱著他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就去那家學校問了情況,當天還是還借了閻洛的豪車去的,沒辦法,這世界就是這樣現實,之後果然沒人敢欺負安安了,那些老師也對安安上心多了。
「你也少跟我耍嘴皮子,孩子可以留下,你必須走。」唐明遠威嚴地道。
這話也算是間接承認自己剛才失言了。
「予謙要我走我絕不會留,但我也會帶走我兒子!」安詠絮堅定地表明。
「很好!給你臉你不要,那就怪我沒給你活路!」唐明遠憤憤地篤了下拐杖,起身要走。
「你要不給誰活路?」清潤低沉的嗓音帶著攝人的魄力在玄關傳來。
所有人都喜上眉梢地回頭看去。
聽到這聲音,安詠絮瞬間也就安心了。
唐明遠皺眉,沒想到這蘭園的人都盯著了,他還是回來得這麼快,看來是暗中還有動作。
唐予謙大步流星地走進來,看了眼身上戰鬥力沒消的女人,眉目森冷地掃過老黑他們,「養你們來看戲的?」
「少爺,唐老說他說完話就走,讓我們看著就好。」就等你回來收拾呢,畢竟是唐老,也沒動手,難道他們還要跟這老不休的吵架不成。
「怎麼,你還想讓你的人把我扔出去不成?」唐明遠端起威嚴。
「這次就不了,再有下次就照唐老的話辦。」唐予謙毫不留情地道。
什麼叫就照唐老的話辦,敢情說的好像唐老找扔似的。
「是!」老黑等人恭敬地領命。
「唐予謙,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爺爺!」唐明遠被當眾落了面子,怒不可遏。
唐予謙只是淡淡挑眉看向他,「你什麼時候配入我的眼了?」
「唐予謙,我能讓你上去也能拉你下來!你最好給我收斂點!」真是反了,居然為了個女人連點臉面都不給他了。
唐予謙輕輕一笑,拉著安詠絮往沙發那一坐,「是嗎?那你儘管拉好了,你手中的牌多,我手上的牌好,看誰能贏到最後。」
「果然是養不熟的狼!」唐明遠又憤怒地篤了下拐杖,一肚子氣地坐回去,支使安詠絮,「你,去給我泡杯熱茶!」
安詠絮剛起身就被唐予謙抓住,示意她坐下。
他一派溫和地看向對面的老人,嗤笑,「養不熟的狼的茶你也敢喝?」
見他護這女人至此,唐明遠差點犯高血壓病,好不容易緩下來,手氣得發抖地指著安詠絮,「你是非要這個女人不可了?」
「我那天說了,我的事,無論是以前、現在、將來都輪不到你來插手。」
「好!好!你要留下她也可以,但是必須娶我給你選的人。」他不可能讓這個女人做唐家長孫少夫人,尤其她還和閻洛在一起過,說不定這又是他們的一齣戲,讓她來幫忙搞垮唐家。
唐予謙冷哼,抬頭看到安安正趴在樓上的欄杆往下看,他眼眸柔和了幾許,朝他招手。
小安安立即歡快地跑下樓,直撲他爸爸的懷抱。
有爸爸在,他和媽媽都不用怕被人欺負了。
「住得還習慣嗎?」唐予謙柔聲問。
安詠絮卻莫名覺得也是在問自己。
安安點頭如搗蒜,「習慣,習慣,習慣得不得了!」
「習慣就好,安心住著。」唐予謙意味深長地看了眼安詠絮。
安詠絮對他微微一笑,算是明白他要她不用擔心的意思。
唐明遠被徹底忽略了,被他這個一直引以為傲的孫子徹底忽略,繼續端正威嚴,厲聲厲色地道,「予謙,你沒聽到我的話嗎?」
「聽到了,但我不會娶。楊叔,送客!」唐予謙連眼也不抬,淡淡地打發。
」你為了這個女人把到手的一塊地轉送給閻洛他們就算了,難道還想為她把整個唐家都敗掉嗎?!」唐明遠又怒氣沖沖地指著安詠絮。
再看安詠絮,淡然如斯地剝葡萄給自己的兒子吃,彷彿是聾子一般,完全沒聽到唐明遠的怒罵。
連老黑他們都暗暗佩服了,難怪少爺看得上,以他的身份肯定也見過萬千美女,能讓他傾心的果然是必不簡單。
「楊叔!」唐予謙又淡淡地喊了聲。
楊叔立即上前恭請,「唐老,時間也不早了,您請。」
唐明遠瞪了眼楊叔,帶著一臉怒火走了,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問,「你還以為那晚是我對這女人下藥的?」所以才這樣變本加厲地和他對著干。
「難道不是?」唐予謙淡笑,但那笑卻比冷笑更冷。
安詠絮也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以他的聰明應該知道這是閻洛故意算計他們爺孫倆失和的,他卻一口咬定,好像是要以此來和唐老徹底翻臉。
「很好!你居然你相信那姓閻的,願意讓人看笑話,也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爺爺!看來留你在唐家這個位子上是不可能的了。」唐明遠心寒地搖搖頭,仰天長嘆一聲,走了。
再讓他引以為傲又如何,處處跟他對著干,遲早把他氣死。
他還以為馴服了,沒想到比以前更野。
「好了,待會就要睡覺了,不能再吃了。」安詠絮抽出紙巾給兒子擦手。
「爸爸,剛才那個人是誰?」安安這才糯糯地問。
待他的手被擦乾淨了,唐予謙單手抱起他,笑著回答,「一個不相干的壞人。」
跟在身後的安詠絮無語了。
不過也是,不喜歡的人自然就是不相干的人了,不喜歡還很討厭的人自然就是不相干的壞人了。
她也沒打算讓安安喊唐明遠一聲曾祖父,就算真的是,也不配得到安安喊他一聲曾祖父。
抱安安回房后,唐予謙就去書房了。
安安一上床就纏著鬧著要爸爸來給他講故事,都虛歲五了,他還聽床頭故事才怪,也不知道是誰從過了年後就嫌棄聽床頭故事長不大了。
安詠絮頭一次想把他拎起來狠揍他屁股一頓,但是想到他這是不安所致,還是忍了。
別人家的孩子都是親媽媽多,她家這位是恨不得二十四小時分分秒秒都纏著他爸爸了,偏偏至於她知道,這個不是他親爸。
無奈,她只好打電話問一下唐予謙。
不到一分鐘,唐予謙就出現在門口了,手裡的手機還保持著通話,他對這個兒子還真是有求必應,是因為覺得她生下這個孩子不容易嗎?所以加倍加倍地對他好。
安詠絮起身讓位,不好意思地跟他說,「安安非要你給他講一個故事,你要是忙的話跟他說一聲,他就不會鬧了。」
說著,還伸手揉了揉兒子細軟的頭髮賠罪。
「忙完了。」唐予謙說著走上前。
「爸爸,坐這裡!」安安馬上掀開被子讓出大半的床位。
唐予謙也脫了鞋上去,摟著兒子靠在床頭,但是要開口講故事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要講什麼,故事書也沒有。
他看向安詠絮。
安詠絮也愛莫能助地眨眨眼,完全當甩手掌柜的樣子。
她其實還是想看他發窘的樣子,但是她顯然還是太小看他了。
他沒有童話故事,卻把當兵時候的故事拿來講了,害她也忍不住搬來安安的書桌椅聽得入迷。
他沒有說他為什麼在17歲那年突然決定去當兵的,是從他入伍后開始講起。
剛開始進去的時候別人看他長得嫩,樣貌氣質都好,不像是吃苦的,所以處處排擠他,看他不爽,同班的那些人被老菜鳥給氣受了,一回到宿舍就給他氣受,他不愛說話,獨來獨往,卻不代表他任人欺負,於是那些人沒欺負成他,反倒被他算計了。據說是將那些人違反軍規軍令的事說給同樣看他們不爽的人,那人去打報告了,他又站出來率先提醒他們把不該存在兵營的東西都藏好,等班長來查的時候自然什麼都查不到,那些人自然就對他刮目相看,覺得他有義氣,最後都臣服於他了。
據說那個被他利用去舉報的人就是湛寒,湛寒同樣是新兵,可是人耿直,憨厚,讓那幫人沒少戲弄,後來即使知道自己被算計了還很高興,因為覺得唐予謙不用和他一樣受欺負了。
再後來經過了一番熱血磨練,個個都成了肝膽相照的熱血兄弟,再後來唐予謙表現出色,成了班長,連長,成立獨立團,過往的那些兄弟差不多都成了他的兵。
難怪湛寒還有幾個男的都還喊他老大,原來這老大是出自兵營。
安詠絮要不是現在聽他說,還真的不敢相信,當年自己遇見的那個謙謙如玉,淡雅如斯的男人竟然當過兵,還有了自己的戰隊。
他身上哪裡有半點當兵的匪氣了,像湛寒他們仔細一看就知道應該是當過兵的,從站姿、吃飯,或者其他習慣都很容易就發現。
可是唐予謙,她認識他一年,也相愛一年,一起吃飯,一起睡覺,可她從她身上看到的除了優雅就是優雅,完全察覺不出他曾當過兵。
這樣看來,這男人果然像是嘗過人間百態,歷盡世間繁華的樣子。
這不,當年一雙眼已經夠深邃沉靜的了,而今過了五年,更加沉澱得叫人發憷。
低沉好聽的聲音突然斷了,安詠絮回神看去,就見剛才還興奮地纏著他爸爸繼續講的安安已經睡著了。
安詠絮心裡很癢,因為他剛好講到他的戰隊接到秘密任務就停了,她知道就是這個任務讓他險些喪命在大山裡的。
她甚至有些幼稚地懊惱安安怎麼可以這時候睡著了。
唐予謙輕輕地放安安躺好,給他蓋上被子,這才輕手輕腳地下床,看到她還趴在椅子上意猶未盡的樣子,嘴角似有若無的向上翹了翹,往外走去。
安詠絮見他出去了,也上前幫兒子掖了掖被子,把床頭燈調暗,這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走齣兒子房間,她的心還是像被貓抓一樣的癢,想知道故事的後來是怎樣的。
難道要她像安安一樣過去纏著他講嗎?
換做五年前的她,肯定毫不猶豫,但是現在……她哪裡有臉去纏。
即使他不再愛她,但他認定安安是他的兒子,他自然也不會讓他們受到半點欺負,這就是唐予謙,一旦被歸類為他的人,他護短得很,看著俊雅溫和的樣子,算計起人來可是一套一套的,陰得很。
就跟他當兵時候算計的那些人一樣,被算計了的人還對他感恩涕零呢。
抬頭,她看到他站在他的房門口,不,應該說是他們的房門口。
她白天有試探地問過他她的房間在哪,他直接指了他的房間,她也沒再矯情地硬要另外一間房間住,沒必要。她和安安都佔了他這麼大的便宜了,她哪裡還有立場去說自己住一個房間。
旁邊客房已經被改成安安的房間了,床也是兒童床,再說安安也該自己睡了,他平時獨立慣了,第一次自己睡倒覺得沒什麼。
不管他把她擺在什麼位置,她只需要告訴自己,她是他的女人,是他『兒子』的母親,如此,就能住得心安了。
現在,這個等在門口的男人,應該是有話跟她說。
她走過去,仰眸看他。
柔和的燈光映照著他們,男人俯首,女人仰眸,畫面倒也美好得很。
「下次對那個人不需要客氣。」他望著她的眉眼,淡淡地說。
「我知道。」她微笑回答。
唐予謙看著她柔順乖巧的模樣,忍不住勾唇笑了,「我知道你會撓人。」
她看起來柔逸可人,像溫室里的花朵,可要是惹急了她,也會像小野貓一樣撓人的。
安詠絮垂眸,唇畔溢出微笑。
當年,交往之後他就開始喊她貓兒了,她問過他為什麼要這樣喊,他告訴她,因為她會撓人,而且撓得很狠。
兩人第一次的時候,她果真不辜負他的昵稱,痛得把他的背撓傷了。
唐予謙又回書房去忙了,好像因為今晚唐老上門這麼一鬧,他要做的事有點多。
明明那麼忙,卻因為一通電話就跑過來給安安講故事了,這是怎樣個寵法。
她和安安都受之有愧,即使再歡快,心也還是沉重的。
唐予謙回房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房裡的燈還亮著,房裡的女人也沒睡,穿著粉色的絲綢睡衣埋首在茶几上畫畫,一頭秀髮披散開來遮主了他的半張臉。
他走到她身後,看了眼她畫的東西,蹙眉。
陰影籠罩上來,安詠絮回頭看他,「你說要我設計的童裝,我決定好了,願意加入絕世寶貝的團隊,只是我今晚試著設計的,剛成雛形。」
「放著,上-床去。」唐予謙掃了眼,淡淡道。
安詠絮怔了下,半響才反應過來,說不上是羞赧還是覺得心裡不舒服,垂眸收拾了下,就在他的注視下上床躺下,望著天花板一動不動了。
她真的想不到他會這樣直接,那命令的口吻就像對待一個洩慾工具一樣,她委屈得想哭,卻只是苦笑。
然而,她等了一會兒也沒見到他壓上來,更沒聽到什麼動靜,不禁睜眼看去,就剛好聽到浴室的門關上的聲音。
安詠絮捶了捶腦袋,為自己剛才的誤解覺得可笑。
他應該只是趕她上-床睡覺,而不是她想的那樣子。
剛才居然還委屈想哭,想想都替自己感到丟臉得很。
沒多久,浴室的門又打開了,已經改為側身而躺的安詠絮在他出來之間已經做了無數心理建設,緊張得心如擂鼓。
畢竟這是五年後他們第一次同床共枕,不,如果算上次不清醒的那一晚的話,應該算是第二次了。
忽然間,房裡的大燈驟然熄滅,只剩下兩邊的床頭燈發出柔和的光暈。
唐予謙從另一邊掀被上床,關了床頭燈,翻身將睡得老遠的女人撈進懷裡,下巴抵著她柔順的秀髮,嗅著她的發香彷彿能安心。
安詠絮受寵若驚,全身緊繃,不知所措,明明五年前兩人親密無間,現在的她卻丟臉得很。
他的習慣還是沒變,習慣穿純棉的長睡褲睡,上身不穿,被她拖進他懷裡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那胸膛太滾燙,隔著她薄薄的睡衣彷彿都能感覺到他結實的肌理。
她以為接下來他會有下一步動作的,但是等了等,他都沒有動靜。
沒多久,就聽到他平穩的呼吸,應該是睡著了。
安詠絮卻睜眼到天明。
……
五年後兩人同床共枕的第一-夜,過得很平靜,不像是分開了五年,反倒像是老夫老妻一樣。
安詠絮不知道唐予謙這一夜睡著了沒有,反正她是沒有,在腦海里回憶了一遍他們的過往,有笑有淚。
第二天,她先起床了,換好衣服洗漱出來,唐予謙也起了正在扣襯衫的扣子,她想也沒想就過去幫忙。
唐予謙看著她低頭忙碌,再看看自己的右手,眼裡有淡淡笑意。
這手,廢得也挺好。
安詠絮幫他把扣子一顆顆仔細扣好,看到熨得平整的襯衫服帖在他身上,都說襯衫要有身材才穿得出魅力,果然如此。
「今天的衣服熨得不錯。」
唐予謙突然天外飛來這麼一句,似笑非笑,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摸在人家的胸膛上,也是夠丟人的了。
「要系領帶嗎?」她趕緊轉過身去找領帶。
「嗯,你挑一條。」唐予謙看著她紅著臉幫他找領帶。
安詠絮很快就挑好搭配他今天衣服的領帶了,一繫上,看到效果還不錯,不禁自我得意地點頭。
系領帶還是他當年教會她的,因為後來他為了他們的未來就努力打拚,私下在銀行找了份兼職,需要穿西裝打領帶,他摟著她,說做為西裝男人的女人怎麼可以不會打領帶,然後就手把手教她了,但往往每次教著教著就變成熱火纏綿的時候了,按照他的話就是說,她扯他領帶的時候很野性。
「很熱嗎?臉這麼紅。」唐予謙低頭,低聲詢問。
安詠絮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趕緊退開一步,讓臉上的熱度消退下去。
她懷疑他是不是猜到她想起什麼了,這男人最愛一本正經地捉弄她。
「還需要幫什麼忙嗎?」好在這些年她已經練就一身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
「袖扣。」唐予謙指向一格抽屜。
安詠絮上前拉開,裡面的袖扣奢華得讓人眼花繚亂。
她又看了眼他身上的穿著打扮,再看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挑了對有暗花紋打底的鑽石袖扣給他扣上,低調又不失奢華,也不打眼,恰好起到點睛的作用。
收拾好了后,唐予謙拿下外套,對她說,「睡會吧,我送安安去學校。」
「不用了,我送安安去再回來也……」行。
他徐徐看過來,她就知道不容再說了。
好像越來越獨-裁了呢。
還是他根本就知道她昨晚一晚沒睡?
那就當是好了,心裡也歡喜些。
……
安詠絮補了一上午的覺后,就回出租屋收拾了些需要的東西,順便到夏至的店裡和她待了一會兒。
夏至一個勁地跟她嚎說以後再也不能每天都能看到安安,想喝安慕希都沒勁了。
待到三點多的時候,她算算時間打算去接安安,可卻接到唐予謙打來電話,說他會去接,順便過來接她一起回去。
她知道他應該很忙,尤其唐老應該是真的想把他拉下來換人當唐氏財團的總裁了,而且閻洛似乎又對唐氏財團發起猛攻了,這一次是真的不擇手段的猛攻,但他卻還要騰出時間來去接安安,她也無可奈何,因為他決定的事,她勸也沒用。
尤其現在兩人的關係這樣不冷不熱的,更沒用了。
待快到五點的時候,外面忽然下起了雨,安詠絮坐不住地望著外面的雨幕,忽然,一個不可能也不應該給再出現在這世上的身影進入她的視線,她瞠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