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深夜追尋(二)

第六十一章 深夜追尋(二)

「爺,有消息了。」紫硯駕馬前來,一臉喜色。「昨晚附近這幾個村子有人消失,亞德雷定義為人不知鬼不覺,但沒想到,被一個孩子給看到了,現在那孩子已被帶來,稍後就到。」不一會兒,果真有個孩子被人帶了上來。那孩子也就八九歲大,梳著雙髻,皮膚黝黑,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你告訴哥哥,昨日夜裡你看到什麼了?」蕭琛蹲下身來,看著那孩子問道。這孩子著大大的眼睛,倒是很像煙兒呢……也不知煙兒現在怎麼樣了,亞德雷這廝,此番是絕對不會活著離開大梁了!「我就看到許多黑衣人把村民們打暈了裝進麻袋裡,往東山後山的峽谷里去了。」孩子道。「東山後山有峽谷?」蕭琛疑惑,東山後山,不也只是一座山嗎?紫硯也一樣地疑惑,拍了拍孩子的後腦勺,道:「小兒莫要胡說,東山後山哪裡有峽谷?」那孩子聽了,拍了拍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道:「我說的自然是真的,那峽谷的位置全村裡只有我和小黑知道,那是我們的秘密。」驕傲的表情溢於言表。蕭琛看了紫硯一眼,點點頭,對孩子笑著道:「哥哥自然是相信你的,這樣,你跟這個哥哥去畫個線路圖,告訴我們峽谷在哪裡好嗎?」表面冷靜,心裡卻是狂喜的,煙兒,等著我!半個時辰以後,蕭琛便帶著紫騎出發了。夜裡看不遠且在山裡行走困難,幸而有那孩子的地圖,一行人很快來到了峽谷的入口。「紫硯,帶兩個人去打探情況,一切小心,不要被發現了。」蕭琛吩咐道。紫硯帶了人便往峽谷里去了。半個時辰后,紫硯回來,報告蕭琛道:「往裡走半里路便有一個院子,門口有衛兵把守,我看那些衛兵雖穿著大梁的衣服,卻分明是北狄人,想來亞德雷應該是在裡面。整個院子把守的人不多,我們拿得下。小的為確保無誤,趴著看了每個房間,確實看到了沈二小姐。」蕭琛的眉毛一抬,立刻道:「她可安好?」紫硯道:「爺放心,沈二小姐一切安好。」卻是沒有告訴蕭琛瀋水煙的手受了傷,這個消息,他還是晚點知道好。「好,一個時辰後行動,讓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那會兒人在夜裡最困最乏,我們要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蕭琛吩咐紫硯道。用完了齋飯,趙靈在屋裡靠著歇息,瀋水煙便往後院東廂去了。走到路上,她滿腦子都是趙靈已經有中意的男子這件事,她的觀念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做出棒打鴛鴦這種事的。

「唉!」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抬頭髮現已經走到東廂房門口,抬手敲門。

開門的是一個小和尚,像是知道瀋水煙會來,看到她便作揖道:「施主,對不住,這東廂剛才住了客,主持方丈在西廂等您。」

瀋水煙不疑有他,只心想著什麼樣的客人會住到後院來,按照趙靈剛才的說法,倒是有可能是皇帝。

到了西廂門口,便聽見裡邊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請進。」

瀋水煙推門而入,看見桌旁確實坐著一個方丈打扮的老人,便行禮道:「方丈。」

「嗯,沈二小姐有禮了,特地把沈二小姐請過來,是有人要見小姐,還請小姐莫要怪罪。如此,老衲便先走了。」方丈邊說邊往裡屋指了指,說完便出了門。

瀋水煙一頭霧水,是誰要見自己,竟然這般周折?

她挪步進了裡屋,卻發現裡邊居然別有洞天,一般的廂房裡屋都是卧房,而這裡竟是一個書房,更具體一些的描述是,一個連接著樓上兩層的,巨大的書房。

而屋裡,沒有人。

瀋水煙疑惑地皺了皺眉,停下步子打量著這間屋子。突然,她發現屋中的大木桌上放了東西,彷彿就是要讓她去看的,便走了過去。

「啪嗒!」瀋水煙覺得自己踩到了什麼東西,正準備低頭去看,卻腳下一空,陷入了無邊的黑暗裡。

再次醒來的時候,瀋水煙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為什麼自己總是被這樣莫名其妙地綁架?

「嘶!」她準備坐起身來,剛動了動肩膀,卻疼得要命,想來是剛才從那廂房裡掉到地道里時摔的。

其實她也是憑著當時的情況猜測自己是掉到了地道里,因為當時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就想此時此刻一樣。

黑暗侵襲過來,她的腦子便十分清醒。

是太久沒有被人算計了吧,所以才如此掉以輕心,這是一個多明顯的圈套啊,可自己竟然沒有看穿。從東廂到西廂,說有人找自己卻一個人都沒有,桌上放著東西明顯是引誘,可自己卻偏偏上了當。

瀋水煙拍了拍額頭,怎能如此大意!現在好了,東山寺和蹴鞠場還不知道亂成怎樣一鍋粥了呢!只是,那方丈竟是北狄的姦細!這件事只怕要趕緊讓大梁知道才行。

不過,這次又是誰要綁架自己?這次總不會是燕醫那個老頭了,那,是誰呢?

「哐!」屋子的門被打開,強光刺進來,瀋水煙睜不開眼。待到終於適應了這光,她終於看清現在的情況。

原來自己身處在一個逼仄低矮的石屋裡,這屋子的門是一塊巨大的石板,怪不得剛才一絲光都透不進來,而此刻站在門邊的人,正是亞德雷。

「果然是你。」瀋水煙冷笑道。

「看來沈二小姐知道我是誰。」

「從你第一次到我的醫館,我就知道你是誰了。」

「沈二小姐這般聰明,怪不得會被那個死老頭選為弟子。那麼,聰明的沈二小姐肯定知道我這次把你請過來所為何事了。」

「請?看來是我大梁文化太過狹隘,我竟然不知請一個人可以用這樣的方式。」

亞德雷自然是聽得出瀋水煙話里的憤怒,他笑著沖一旁的下人示意,那人便來為瀋水煙鬆了綁。

手腕鑽心的痛,解開的瞬間又麻得她甚至以為雙手不是自己的了。她心下便疑惑,雙手這樣的反應,不像是只綁了一會兒,反而像是綁了好幾日?莫非自己已經離開東山寺好幾日了?

不對,不能這麼被局限住思維,自已為何一定已經離開東山寺了呢?按照常理,沈責蕭琛等人發現自己不見了,肯定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亞德雷,那必然就要封鎖各個離開大梁的要塞,所以亞德雷肯定不會帶自己離開大梁,而短短几日時間,要找到安全的藏身之處是很難的,除非他之前就在大梁做好了安排,但既然已經有一個東山寺,他在大梁的行蹤又被人盯著,想必他不會再費那樣的周折,所以現在自己定是還在東山寺內!亞德雷肯定也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況且,這東山寺既是北狄的據點,再加上寺廟背靠東山,其暗道內室肯定很多,自己應該就是被關在了其中的一個。

「行了,沈二小姐,別想了,你就是想出了天去,又有什麼用?你還不如想一想,如何解自己身上的毒吧,用你們大梁的話來說,現在沈二小姐跟我可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了!」亞德雷一臉壞笑,轉臉對兩個身材粗壯的婦人道,「伺候沈二小姐梳洗,然後把沈二小姐帶到藥房,讓她好好為自己解毒。」

「毒?你怎可能有這味毒藥?我看你不過是想騙我我中了毒,讓我為自己解毒,好讓你得知解毒之法吧?但你根本不可能拿到這味毒藥,這是燕醫居士親手配的,這世上也只有當初給你和慶王的那兩份而已!」瀋水煙嗤之以鼻。

哪知亞德雷卻氣定神閑,道:「沈二小姐,你太小瞧你們大梁其他的大夫了,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我不過是貢獻了幾碗血,便有人配出了差不多的毒,已經在他人身上試過了,就算沒有十分,也有九分半了。哦,對了,我忘了告訴沈二小姐了,隔壁的屋子裡,有三十個也中了毒的,你們大梁的老百姓,沈二小姐一日不能為我解毒,我就增加十個中毒的人,第二日,就增加二十個,所以要多久解毒,還請沈二小姐三思。」說罷又對那兩個婦人道,「待會兒帶沈二小姐去隔壁的屋子裡看一看,讓她確定一下,免得她又覺得本王子在騙她。哈哈哈哈!」說罷便揚長而去。

「你!」瀋水煙氣極了,她沒想到這亞德雷竟然如此狠心!她本想著若是只有自己中了毒,那拖一拖便是,可如今還有那麼多人已經中毒,又有那麼多人要因為自己而中毒!當初趙銘和亞德雷之所以中了毒還活下來,完全是因為他們出身皇家,想要什麼樣的補藥都可以,身子自然就一直養著不毒發,可如今,這些平頭老百姓,誰能扛得過燕醫居士這味毒中之毒?

亞德雷這是捏到了自己的七寸,他知道自己不會放任這些人中毒而死!

瀋水煙氣得在屋裡直跺腳,一旁的婦人倒也不說話,只靜靜地等著她。

罷了,無論如何,也要先去看看情況。

「帶我去洗漱吧。」她沖那兩個婦人道,那兩人便一前一後地帶著她出了石屋。

「今日是臘月十幾了?」瀋水煙試探地問道。

……

卻全無回應。看來這些人都是被亞德雷下了命令了。

她看了看天,這會子應是快午時了,而這院子圍牆甚高,完全看不見外面,看來這是在東山深處的密林里了。現在她只希望京城裡的人能快些找到這裡,不然若亞德雷真的一日一日地增加中毒的人,那自己真會迫不得已為他解毒的。

洗漱完畢,她走到那個關了三十個老百姓的屋子裡,為他們一一把脈,沒想到,一切果真如亞德雷所言,這些人的癥狀,跟趙銘當初一模一樣。或者說,也跟現在的自己一模一樣。

「我要見亞德雷。」她走出屋子,對一直緊緊跟著自己的婦人道。

「王子殿下出去了,要夜裡才回來,他交代了,沈二小姐不用見他,直接去藥房便好。」

瀋水煙無奈,這亞德雷,是連條件都不想跟自己談,看來必須得像個兩全之策才行。

到了藥房,瀋水煙一邊磨葯一邊想得出神,要怎樣才能讓他覺得自己解了毒,但其實又沒有真的解毒了呢?他肯定不會傻到相信自己的話,那要如何騙過他口中那個別的大夫呢?

「咳咳!」

一陣咳嗽聲把瀋水煙從思考中拉回來,抬頭一看,是個穿著白色長衫的男子,背上背著個簍子,裡邊裝這些草藥。

「你是……亞德雷說的那個大夫?」瀋水煙問道。

「正是在下,燕醫公子原來真的是個女子,在下今日大開眼界。」那男子答道。

57東山寺中

再說那日的東山寺里,趙靈見瀋水煙一去不回,眼看著第二輪比賽就要開始了,在屋裡休息的夫人小姐們也都慢慢地往蹴鞠場去了,便開始著急起來,心裡也漸漸地湧上了不祥的預感。她面上還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腳下卻是步子飛快地往蹴鞠場去了,她要去找沈責,告訴他瀋水煙的事情。

沈責正在跟蕭琛喝茶,兩人聊著下午的戰略,遠遠地便看見趙靈走過來,蕭琛是見過趙靈的,站起身來點頭行禮道:「靈郡主。」

趙靈微喘著氣,對二人道:「蕭大人,沈大人,今日午間我邀請沈二小姐到房中同用齋飯,有一小和尚請了沈二小姐到後院東廂見住持方丈,豈料一個時辰過去了,沈二小姐一去不回,我覺得有些不對勁,便趕著來告訴二位,想請二位與我同往後院一探究竟。」

蕭琛和沈責聽了,立刻動身往東山寺走去,他們心裡都有預感,這一次,肯定是北狄乾的!

蹴鞠場往東山寺是上山,趙靈的體力自然是跟不上沈蕭二人,走了幾步便喘得不行,沈責見了,停下腳步對趙靈道:「靈郡主,事情的來龍去脈你已跟我們講清,且那後院此刻定是兇險之處,只怕到時我二人會護你不周,所以郡主不如到蹴鞠場等我們的消息?」

趙靈想了想,道:「也好,我去了反而是個累贅,倒讓你們不好施展,我便去找到寧兒,跟她待在一處。」

沈責點頭,轉身便跟蕭琛一同往東山寺快步走去。一路上,蕭琛一言不發,整個臉都綳著,眼神里是濃濃的殺氣,沈責能感受到身邊人的肅殺之氣,但他知道,此刻去東山寺後院,定已經是人去樓空,只希望瀋水煙能夠給他們留下線索,不然這京郊之處,連個城門都沒有,亞德雷可以逃走的方向太多了,他們找人將會非常棘手。

到了東山寺後院,東廂大門洞開,確實已經人去樓空。

沈責里裡外外地看了許多遍,沒有發現任何的蛛絲馬跡。他正準備回頭跟蕭琛說話,卻見他站在門口,眼睛緊緊地盯著對面的西廂,嘴唇抿成一條線。

「你懷疑聲東擊西?」沈責問。

「不用懷疑,是一定,因為東廂里,沒有她的味道。」蕭琛說完,徑直朝著西廂走去。

沈責一愣,味道?對啊!煙兒身上總有股藥味,這東廂里卻是完全沒有,那定然是臨時改了地點。

蕭琛推了推西廂緊閉的門,卻是沒有推開。

沈責見狀,皺了皺眉頭,上前一腳就踹了上去。

「咚!」西廂的門隨著巨響而打開。

「是誰在放肆!」洞開的大門裡傳來蒼勁的聲音,定睛看去,原來是住持方丈。

沈責見是住持,氣不打一處來,衝進屋裡問道:「住持方丈,得罪了,在下沈責,方才有一小師傅去尋在下的妹妹,說是您要見她,誰知一去不回,這會子在下便來尋她,不知方丈可知道在下的妹妹在何處?」

那住持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斜了沈責一眼,道:「這位施主,老衲確實見過施主的妹妹,但半個多時辰前沈二小姐已經離開了東廂,至於她去了哪裡,老衲不知。」

蕭琛眼中有殺氣閃過,他看也不看那老和尚,徑直往裡屋走去。

哪知那和尚腳下一動,便攔在了蕭琛面前:「施主,這裡屋是寺中禁地,還請施主留步。」

蕭琛的耐心終於到達極點,只見他抬手便往那老和尚腰間而去,意圖推開他進入裡屋,那老和尚卻完全不想讓他如願,運氣至腰,硬生生地跟蕭琛杠上了。

蕭琛見這老和尚如此抵觸他們進到裡屋,愈發肯定那屋跟瀋水煙的失蹤有關,沖沈責使了眼色,沈責會意,挪步上前,從蕭琛一側閃進了屋裡,那老和尚想攔沈責,稍一分神,就被蕭琛鑽了空,後者便也進了裡屋。

老和尚嘆氣道:「老衲實在不明白,二位施主如此執著進到這裡屋是為何?這屋裡放的是東山寺里最重要的典籍,一眼就能看穿,怎麼可能藏了人?更何況,東山寺為何要藏沈二小姐?」

沈責此刻確實不能從這能一眼看完的屋裡找到瀋水煙,臉上便有些掛不住,只能對老和尚行禮道:「方丈,還請您見諒,在下著實是有些著急……」話沒說完,就看見蕭琛埋著頭往桌案旁走去,眼睛緊緊地盯著地上。

老和尚也注意到了蕭琛的行動,心裡暗道一聲不妙,腳下想往蕭琛面前而去,哪料到沈責快了一步,先抓住了他的手,道:「方丈,請您一定要原諒在下的莽撞,在下今日實在是不該,還請方丈不要放在心上,過幾日在下定會奉上香火,請方丈笑納!」

老和尚被沈責抓住,不能動彈,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蕭琛發現地上的機關,打開了暗道的門。

門打開的一剎那,蕭琛的臉色就變了,他伸手往下一探,竟從暗道里拿出了一方手帕,而那手帕,不是瀋水煙的又是誰的?!

沈責一見那帕子,立刻抓住了老和尚的衣領,將他逼到牆角,問道:「方丈,在下妹妹的手帕為何會在這收藏典籍的房間里的暗道中?還請方丈給在下一個解釋!」

那老和尚瞪圓了眼睛,道:「這老衲怎麼知道?老衲只是見了沈二小姐一面,之後老衲便離開了這屋子,這手帕想必是沈小姐落在這屋裡,而後寺中僧人清掃暗道時掉入的。」

沈責冷笑一聲:「哼!方丈說的好沒道理!莫非僧人清掃這屋裡,會放過這一方女子的手帕?只怕東山寺的師父們還做不出這等荒唐事!還請方丈給我等一個解釋,在下的妹妹究竟被帶到了何處?又是被誰帶走的?」

「只怕是問不出什麼來,不如你在此處看著這老和尚,我先下去一探究竟。」蕭琛看向沈責道。

沈責想了想,點頭道:「如此也好,你先下去看看,一定要小心行事,莫要衝動,發現不對就趕緊撤回,再想法子。」

蕭琛點頭,一躍進入了暗道。

沿著那暗道往裡走,漸漸就沒了光,蕭琛拿出隨身帶著的火筒,擦出了一絲火光,終於看清這窄窄的暗道——蜿蜒著伸展往前,彷彿沒有終點,且一條岔道都沒有。他蹲下來,仔細看了看地面,便站起身往回走。

「怎樣?」沈責見蕭琛回來,問道。

「暗道里積著很厚的灰,不像是剛有人走過的樣子,只怕已經轉移了,這老和尚不老實,定有貓膩,卻是問不出來的,倒不如放了他,我們先找到師父,告訴他此事。」蕭琛道,眉頭很緊。

沈責很是不忿地放開了老和尚,跟著蕭琛的腳步往外走去。回到蹴鞠場,蕭琛叫來紫硯,耳語了一番,便讓他離開了。

「讓他盯著那老和尚?」沈責問道。

「恩,此人必有問題。」蕭琛盯著場中比賽的趙銘和趙鈺看了一會兒,接著道,「我們先去師父那兒,二哥和老五先比賽吧,不然太子又要說我們不尊重他國本之位。」

沈責點頭,二人便朝山下的方向走去。

突然,斜刺里走出兩個人來,原來是趙靈和蕭寧,只見二人臉上均是著急和擔心,想必是趙靈將此事告訴了蕭寧。

「二哥,找到煙兒了嗎?」蕭寧上前抓住蕭琛的袖子問道。

蕭琛搖頭道:「我們此刻下山去尋師父商量解決之法,你先莫要著急。」

「都怨我,不該到沈府把她叫出來的,若是不來看這比賽,就不會有這些事了,都怨我。」蕭寧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蕭琛扯出個笑來,道:「傻妹妹,你不去叫她,她不過是從在這裡被綁走,變成在沈府被綁走,你何必自責?那些人既有心,便防不住。你先別著急,待會兒跟娘親一起乖乖回府等消息。」

蕭寧點點頭,退到了一旁。

趙靈便開口道:「沈大人,真是對不住,沈二小姐是跟我在一起時失蹤的,我實在是太大意了,所以還請沈大人一定要把沈二小姐尋回來,不然趙靈此生便無法安心了。」

沈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鄭重地點頭道:「請郡主放心,煙兒是在下的妹妹,在下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把她找回來!」

說完,沈蕭二人便提步離開了東山,策馬朝京城而去。

58被迫救人

瀋水煙看了看眼前的男子,笑道:「這位大夫不知如何稱呼?」

那男子道:「在下李玉。」

李煜?瀋水煙暗暗翻了個白眼,我還趙匡胤呢。

「哦,李大夫,聽說那屋子裡的百姓,都是你下的毒?」瀋水煙道。

「燕醫公子這話就不對了,怎麼能是下毒呢?這是為了救治王子殿下,才不得不讓百姓們做出犧牲,能夠為了王子殿下的性命而犧牲,是他們前世修來的福氣。」李玉說道。

瀋水煙冷笑道:「那你怎麼不去為你的王子殿下犧牲?」

李玉一臉笑容,道:「我要是中了毒,誰還能為王子殿下解毒呢?到時就大家都死了,不就不值當了?」

瀋水煙嘴角一扯,道:「那就請李大夫放心,還有我呢,我一定會完成李大夫的遺願的。」說罷轉身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不再理那李玉。

到了夜裡,亞德雷回到小院,徑直來到藥房,看到瀋水煙埋著頭配藥,哈哈大笑了三聲,道:「我果然沒有看錯沈小姐,你當真是視百姓性命為上的慈悲心腸,跟那燕醫老頭完全不同,如此,我便放心了,既這樣,我就等著沈小姐的解藥了。」

瀋水煙在心裡問候了亞德雷一遍,嘴上卻道:「這毒不是解藥能解的,需要葯浴和針灸相配合,且至少要治療十餘次才能見效。」

亞德雷聽了,挑眉道:「難怪那段日子你總是往慶王府去,看來沈小姐誠不欺我啊,那便勞煩沈小姐每日夜裡為我針灸了,至於這些百姓,只有治好了我,你才能為他們治療。」

瀋水煙暗暗咬牙,這亞德雷當真是要拿那些百姓威脅自己到底了!

「也可,我會儘快的。今日的葯還未配好,就明日開始吧。」瀋水煙說罷,看也不看那亞德雷,又低著頭配藥。

亞德雷見了,也不生氣,只使了個眼色給李玉,似乎是讓他看著瀋水煙,李玉點頭,緊緊盯著瀋水煙手下的動作。

瀋水煙就算不抬頭,也能猜到這二人的互動,她暗暗笑了,自己想要做什麼,哪是這等人能發現的?如果是那樣,那自己多年的醫生就算是白當了!

配藥到快子時瀋水煙才從藥房出來,她一心只想著要趕緊讓亞德雷放了那些百姓,至於給亞德雷解毒,那絕對是不可能的,本來她覺得無論民族或是國家,人的性命都是平等的,都有活下去的權利,可亞德雷竟然抓來這麼多百姓,讓他們為了自己的生命而死去,她接受不了,因此便也無需考慮什麼,只要能讓亞德雷認為自己解了毒便好,這樣那些百姓的命就有救了。所以當務之急是想一個能抑制住亞德雷的毒,卻不根除的辦法。

瀋水煙皺著眉頭進了屋,正準備回身關門,那兩個婆子卻都跟著她進了屋。

「我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下去吧。」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有陌生人在自己睡覺的時候守在身邊。

可那兩人彷彿沒聽見一般,站在屋裡,巋然不動。

瀋水煙翻了個白眼,沒管她們,草草洗漱,便躺到床上去了。

唉,也不知現在是過了幾日了,哥哥和蕭琛也不知著急成什麼樣子了,今日只顧著配藥,竟忘了問一問日子……

許是太累了,想著想著,瀋水煙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日清早,院子里便傳來嘈雜的聲音,瀋水煙起身,穿好衣服開了房門,可她竟看見亞德雷的手下又押著十個百姓進了門,沒想到那廝居然又趁著夜色抓了人!

「亞德雷,亞德雷,你給我出來!」瀋水煙十分生氣,衝到亞德雷的門口喊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亞德雷裸露著上半身走了出來。

瀋水煙見他這般情狀,倒也不害羞,衝上前去,指著他的鼻子問道:「你為何又抓了新的人來?昨日我分明已答應要為你解毒,你為何不守信用?」

亞德雷壞笑一聲,道:「沈小姐,你們中原人心眼多,你憑空一句,我怎麼敢信呢?所以為了督促沈小姐快些為我解毒,只能出此下策,還請沈小姐見諒。」

「你!」瀋水煙咬咬牙,「我瀋水煙雖然不是男子,但照樣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儘管放心,我不會變卦,你趕緊把這些新抓來的百姓放了!」

亞德雷卻搖頭:「我上過太多你們中原人的當了,保險起見,人我還是要抓的,沈小姐若是擔心,倒不如快些解毒?」

瀋水煙緊緊地盯著亞德雷看,半晌,她眼睛一瞪,沖向亞德雷,從他腰間拔出了匕首,二話不說就往自己右手上割了一條長長的口子。

亞德雷沒想到瀋水煙會衝過來,完全沒有防住她,待他反應過來時,瀋水煙的手已經鮮血淋漓了,只見她皺著眉頭,強忍著痛道:「那我也告訴你,你再禍害無辜的人,我就是廢了我這雙手,也不會為你解毒的。我本是看在你還有一絲善心,這才答應你,可你既這般視他人之命如草芥,我便也不用再看重你的生命,現在,我右手傷了,你哪怕是抓完了全大梁的人,我也不能為你針灸治療了,要殺要剮隨你便!又或者,你想我快些好起來,想讓我給自己上藥,就趕緊把沒中毒的人都放了,也不要再抓新的人來,我說過,我答應要治好你,就會治好你,你不要害了旁的人,不然,我就是死了,也不會讓你如願的!」

亞德雷瞪大銅鈴般的雙眼,似是不敢相信眼前這瘦弱的女子會做出這樣的事,說出這樣的話,過了好久,他終於有了反應。只見他大笑三聲,道:「我倒沒想到,中原的女子也會如我北狄人一般好爽,好!今日沈小姐的所作所為讓我佩服,我便聽沈小姐的,放了他們!也不再抓新的人!還請沈小姐趕緊醫治好自己的手,為我解毒才是!」

瀋水煙見亞德雷終於妥協,扯了扯嘴角笑道:「你放心,我會儘快的,沒有人比我更希望你快點好了!」說罷便往藥房去了,她要去為自己的手包紮。其實那傷口只是看起來嚴重,雖然血肉模糊,但因為她把握好分寸,並沒有傷到筋骨,要癒合起來是十分快的。

現在,瀋水煙只希望京城裡的人能儘快找到自己,不然她怕亞德雷或是那個李玉哪日又改了主意,或是等的不耐煩直接屠殺百姓,那後果就嚴重了。

59深夜追尋

蕭琛和沈責策馬急奔到京城燕醫居士的宅院,跳下馬就往院子深處行去。

「這麼急急忙忙,發生了何事?」老頭見二人滿頭大汗卻一臉嚴肅,意識到發生了大事,問道。

「煙兒一個時辰前在東山寺被亞德雷抓走了,東山寺的住持方丈有問題。」沈責解釋到。

老頭眼睛一覷,道:「可有線索?」

二人均搖頭。

「派了人在附近尋找,目前尚未有消息。」蕭琛道。

「嗯,那丫頭聰明,倒也不會出什麼事,只是京城這邊要封鎖消息,不然沈家小姐被北狄王子抓走了的消息若是傳開了,這名聲可就毀了。這才是現在要緊的事。」老頭邊說邊站起來,「有消息再來告訴我。,這件事先不要讓銘兒知道,他最近只怕不能分心。」

二人點頭應是,又匆匆出了門,往東山寺去了。

到了東山寺腳下,紫硯見蕭琛來了,跑過來彙報道:「爺,山下沒有百姓看到可疑的人,但是聽說最近附近幾個村子的人總是莫名其妙的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蕭琛皺眉:「哦?從何時開始的?」

「說是從三日前開始的,剛好是咱們的人跟丟亞德雷的那一日。」紫硯答道。

「看來他是要找人試藥,那些失蹤的人只怕此刻都在他那裡關著,這山下既一點消息都沒有,咱們的人也沒有看見可疑的馬車下山,那煙兒此刻定是還在這山上,不過這東山極其複雜,後山深處全是密林,山的東面是個斷崖,深不見底,實在是不易尋找。」蕭琛道。

沈責聽了,像是突然想到什麼,問紫硯道:「可有打聽那些失蹤的人都是何時不見的?」

「都是夜裡子時以後。」紫硯答道。

沈責拍手道:「這就好辦了,今日夜裡,派人在附近的所有村子盯著,我就不信他們能一點狐狸尾巴都不露出來!」

蕭琛點頭,讓紫硯下去部署,轉頭問沈責道:「三哥那邊如何瞞得住?今日我倆如此消失,他定能猜到緣由。」

「三哥那邊定是瞞不住,所以倒不如實話實說,只是我們可以告訴三哥,已經有線索了,現在只需要按兵不動,只待時機成熟就能救出煙兒。」沈責道。

「我倒覺得,不如告訴三哥事實,三哥若是為了此事耽誤了朝廷上的事,倒是不值得我為他赴湯蹈火了,多年來,三哥從未在情字上遇到過坎,這一次,要試他一試。並且,這也有我的私心,還請尚之兄理解。」蕭琛眼神深邃地說道。

沈責深深地看了蕭琛一眼,道:「也好,煙兒是我妹妹,你們都覺得她好,我作為哥哥肯定是高興的,但作為你們的好兄弟,我也覺得你們不該為了女子心生隔閡,此事還是要解決的。」

蕭琛點頭,上馬往蹴鞠場行去,沈責也隨之而去。

到了蹴鞠場,比賽已經結束了,趙銘已經換好衣服,正在跟著眾人一起誇讚太子的有勇有謀,他見蕭琛和沈責來了,目不斜視,彷彿二人只是去喝了杯茶回來一般。

等到眾人散去,二人跟隨趙銘回到他的屋子,這才一臉嚴肅問道:「可找到人了?」

二人倒是沒有驚訝趙銘已經知道瀋水煙失蹤之事,因為他們的身邊,趙銘的人不會少,而趙銘,也從來不曾隱瞞此事。

「沒有消息。」沈責回答。

趙銘的眉頭輕微一皺,啜了口茶,道:「可有線索?」

「有一些線索,還在繼續追查。」沈責又答。

「那便繼續查,尚之,你的妹妹就是本王的妹妹,亞德雷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綁人,是活得不耐煩了!此事你便全權負責,需要人手便告訴德平,他會聽你的調配。」趙銘一邊吹著茶杯里的熱茶一邊說道,彷彿此事只是普普通通的一見小事一般隨意。

蕭琛的眼裡有一絲笑意,沈責也彷彿鬆了口氣般,點頭道:「謝三哥!」

「嗯,那便先回去吧,我這裡也還有事要處理。」趙銘放下茶杯,便進了屋。沈責和蕭琛自行離去。

「爺,此事為何不親自……」德平問道,他不明白,自家主子分明擔心極了,面上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他們就等著看我的反應,這種時候,我必須表現得不關心,因為說不定父皇也在觀察著我。」趙銘坐到桌案後面,捏著眉心道,「此事你要全力協助,派出所有人手,我這邊也不用留人,讓他們都去找。」

德平聽了,嘴唇動了動,本想說什麼,可終究還是忍住了。罷了,主子的事就由主子說了算吧,他也有他的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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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閨之京城名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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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深夜追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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