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撩撥(上)

7.撩撥(上)

07

簡讓轉身,把鍾離嫵推進院中。

鍾離嫵一絲忐忑也無,並且笑盈盈地寬慰水蘇、水竹,「沒事,回房去取銀子,等會兒過來一個就行。」

兩個丫頭別無他法,只得稱是而去。

廳堂的門剛被推開,雙福一溜煙兒地從內室跑出來,喵嗚一聲,騰身到了鍾離嫵膝上。

簡讓站到門裡,對鍾離嫵道:「自己進來。」

鍾離嫵見到雙福,心裡就舒坦了很多,也正想白日里看看他室內的情形,聞言頷首,起身抱著雙福,一蹦一跳地進屋。

「裡邊。」簡讓指了指東次間,卻不免暗自嘀咕:她怎麼一副有恃無恐的德行?

鍾離嫵在南窗下桌案一旁的椅子上落座。雙福大半日沒見她,這會兒用前爪勾著她的肩頭一味起膩,她則摸了摸它的肚子,見並沒吃得滾圓,這才真的相信簡讓說過的話。

「四喜呢?」她猜測道,「出去玩兒了?」

簡讓頷首,「誰跟你似的,把貓狗當金絲雀一樣關著。」說完,與她相對而坐。

鍾離嫵挑了挑眉,「有的貓狗一輩子都不走出一個宅子,過得也很好——各有各的活法,你少對我指手畫腳的。別以為雙福看你順眼,你就能干涉它的事情。」停了停,對他揚了揚下巴,「茶點呢?」

誰說要好好兒伺候她來著?

簡讓覺得她言語很有意思,分明是把雙福當成小人兒來看待,因而笑了笑,揚聲喚小廝杜衡上酒和點心。

他閑暇的時候,手邊大多有酒,才不像某些人似的,明明千杯不醉,平日卻是滴酒不沾。這樣想著,好友的樣子浮現在腦海,不由牽出舒緩的笑意。

鍾離嫵斜睨著他,「我要的是『茶』點。」

簡讓不以為意,「怎麼伺候你,是我的事兒。要不要賞錢,甚至於要不要倒過頭來給你銀錢,也是我的事兒。」

鍾離嫵一邊的眉毛揚了揚,存著些許挑釁的意思,像是在說:倒要看你能把我怎樣。

很快,杜衡取來一壺陳年佳釀、四碟子點心。

簡讓擺手示意杜衡退下,站起身來,走到她跟前,親自為她倒酒。

酒香沁出,鍾離嫵很滿足地嘆息,「嗯,是陳年梨花白。」

「鼻子倒是靈。」簡讓倒滿兩杯酒,將一杯放到她手邊,一杯端在手裡,笑微微看著她,「酒量如何?」

「沒酒量。」鍾離嫵道,「只是敢喝,但是要看心情。這會兒沒心情。」

簡讓一手撐著座椅扶手,俯身,將彼此的距離拉近,「你這樣可不行,哪裡有一點兒尋歡作樂的意思?」

鍾離嫵眼含笑意回視著他,「我一個招人恨的跛子,哪兒有那樣的好興緻。」

簡讓輕輕地笑起來。她說話、行事的方式,其實挺對他的脾氣。要是個男子該多好?少不得與他成為朋友。可惜,她是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距離的拉近,讓他的容顏近在咫尺,氣息縈繞在她鼻端。

他的氣息,像是和風、暖陽相融,讓人只因此便覺得溫暖。

該是那種特別乾淨的男子。這乾淨指的是之於男女之間的性情和心思潔凈——雖然,他看起來壞壞的。

至於其他,不需想也知道,他雙手上沾染的鮮血,比有著幾十年資歷的殺手還多。可是這認知也讓她心裡舒坦。手上太乾淨的,性情沒有冷酷一面的男子,反倒會讓她不自在,那樣的人,與她根本是兩路人。

有這樣一個人比鄰而居,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樣想著,她微眯了眸子,勾唇淺笑。

簡讓凝視著她白皙通透的面容,又細細打量著她安之如怡的神色,心裡很懷疑這女孩子大概根本不知道羞澀、緊張為何物——身體根本沒有臉紅那個反應。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時候,雙福跳到桌上,聞了聞點心的味道,小白爪碰碰這個碰碰那個,末了卻是嫌棄地別開臉。

它就是這樣,面前的點心若是沒有合自己心意的,自己不吃,也不讓人吃。

「壓箱底的好酒拿出來款待你,好歹給點兒面子,喝一口。」簡讓將手裡的酒杯送到鍾離嫵唇畔。

鍾離嫵抬起素手,食指、中指點上小巧的酒盅,緩緩推開一點距離,「等會兒再說。」

二人一送一推之間,酒盅里滿滿的酒液並未傾瀉,甚而連一絲漣漪都不曾起。

簡讓從善如流地放下酒杯,隨即,手飛快地撫過她寬大的衣袖,指尖碰到的東西讓他確定,自己方才無意間的一瞥沒有看錯。

她衣袖中有匕首,或許還有不少隨時要用來對付人的零碎兒。

簡讓隨著手勢游轉,手掌握住了她的手腕。

鍾離嫵在同時手掌翻轉,避開了被他扣住脈門的可能。

「身手不錯。」簡讓並沒有點到為止,手順著她的手腕一滑,握住了她白嫩嫩的小手。

這一刻,他沒法子把她當做一個女孩,只把她當成了習武的同道中人。他想看看她的深淺——覆有薄繭的溫暖的指腹流連在她手背的肌膚,繼而是手指的骨節,末了,施力讓她的手攤平,指尖滑過她的掌心與指尖。

這能讓他知道,她常用怎樣的兵器或是暗器。常握刀劍匕首或是常用暗器的人,手上的關節、繭子會留有痕迹。哪怕再輕微,他也能識別。

鍾離嫵並沒惱怒,甚而並沒掙扎。他凝神探尋的同時,她垂眸打量著他的手,亦通過細微的感觸來判斷他擅長的是什麼。

簡讓的手靜止,剛要收回的時候,鍾離嫵雙手並用,捉到手裡,語氣鬆散,「給你看看手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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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寵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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