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 52 章
南宮斐眉一揚便出招了,但他出招的劍式葉秋白卻看不懂是什麼招式,正在他一猶豫之間,南宮斐的劍上忽然發出一道劍氣,劍氣化光瞬間就向葉秋白襲來。葉秋白下意識地側身一躲,險險地躲過了那道劍光再猛地往後撤了一大段距離,隨後抬頭看了南宮斐一眼,說道:「劍光封穴。」
剛剛南宮斐的劍光並不像侯陽冰的劍光那樣毫無方向,他的劍光是瞄準了葉秋白手臂上的神門穴!神門穴屬十二正經中的手少陰心經,位於手腕之上,主治心病,尋常之人被打中都會因吃不住力而握不住手裡的東西,何況對於修鍊之人來說,經脈中的靈力運行流暢是最重要的,一旦被封鎖穴道,靈力的流轉就會中斷,沒有靈力的修士,還算什麼修士?
一想到這點,葉秋白自己也不禁出了一身冷汗,難怪顏如嫿要不同尋常地失去風度也要提醒他南宮斐的出身,原來是因為南宮斐的劍法對於修士來說就是極其危險的!
「對。」南宮斐彷彿知道他想的是什麼,也點頭道:「被封住穴道的修士,就如同砧板上的肉一樣,毫無反抗的能力只能任人宰割。」
葉秋白聽得他這麼大言不慚,不禁皺了一下眉頭。在修仙界中有許許多多的武器和招數,有些上乘有些下流,但對於修士來說,劍法必須是光明磊落,這是和法術、暗器、蠱毒等等方法截然不同的戰鬥方式。葉秋白從未想過,一個劍修竟然用封穴這種法修或者魔修才會用的方法,而且還融入了劍法之中!
葉秋白不禁問道:「你對得起手中的劍么?你對得起劍修的稱號么?」
「我為何對不起?」南宮斐笑道,「葉秋白,南宮世家不是第一天使用劍光封穴之法,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誰強誰說話的,我們南宮家已經是四大家族之一,有誰敢說一個不是么?」
葉秋白問道:「為何不敢?」
「為何?哈哈哈!」南宮斐大笑起來,「你們幽明派的人都這麼天真么?這還用為何?你沒聽到我方才說的話么?那我就再重複一遍,這個世界的規則是由強者制定的,誰強誰說話!」
葉秋白被他的話堵得一梗,他說的不錯,這個世界的規則確實是由強者制定的,但這句話總有哪裡不對……
「這個世界的規則是由強者制定的。」蕭衍之在台下忽然開口道,「可公平不是,公平自在人心。」
葉秋白聞言登時心神一震,點頭道:「對!」
「是么?」南宮斐卻毫不在意,揮了一下手中的劍,道:「葉秋白,你要贏得過我手中的朝露劍,才有資格說話!」
他話音未落,手中的劍便再次打出劍光,飛向葉秋白身上的穴道。葉秋白未能練到以氣化光的境界,只能將體內的靈氣化為劍氣,但劍氣是無法斬斷劍光的,要斬斷南宮斐的劍光,葉秋白唯一能倚靠的就是手中的常棣劍而已。
「六品靈劍是么?」南宮斐看著他手中月光般瑩潤長劍,讚歎道,「確實是好劍,竟然能將劍光斬斷,但那又如何?葉秋白,你能比我的劍光還快么?聽說你們幽明派講究后發制人、隨機應變,所以總是先以守為攻看穿對方劍法中的破綻,那麼,葉秋白,你試試能不能看穿我劍法中的破綻?」
他的話語看似十分謙虛,卻分明是「他們被你打敗不過因為他們太弱了,在我這裡好叫你知道什麼叫強者」的意思。葉秋白心中的好戰之意被刺激得急速竄起,他也扯了一下嘴角,問道:「是么?那便試試,只怕你不敢將南宮家的離騷劍法使出來!」
「哈哈哈!激將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是毫無用處的!」南宮斐得意道,「那你便看好了!」
他說完就招式一變,劍氣化作劍光打出來,分作三道分別襲向葉秋白右鍵的中府、雲門、天府三個穴道,這三個穴道是十二正經中手太陰肺經的起點,而手太陰肺經是十二正經運行的起點。靈氣在十二正經與丹田之間運行稱為小周天,經過全身經脈與丹田稱為大周天,在打鬥中所有人都只走小周天,若是起點中的起點便被人封了,靈氣就像流水被築壩攔截一樣,再也不能運行,沒有靈氣,修士豈不是等於沒有了力氣,這還需要打下去么?
因此,葉秋白眼見劍光襲來,立刻便閃身避開,只是他一旦避開,南宮斐的第二次襲擊已經到了面前,瞄準的還是右臂上的手太陰肺經,是俠白、尺澤、列缺三個要穴。葉秋白只能再次躲開,南宮斐便大笑道:「慢慢來,不要著急,我會從手太陰肺經開始,慢慢地、一個一個地襲擊你的十二正經要穴。葉秋白,你有很多時間可以躲開和思考,哈哈哈!」
雲子意在台下聽著這句話差點氣炸了,「這個南宮斐也太囂張太看不起咱們幽明派了吧!大師兄,你快幫幫秋白,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小子!」
蕭衍之卻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和上次侯陽冰的比試不同,侯陽冰並未點出幽明派,目的也是要殺了葉秋白,所以他能出言相助,點醒葉秋白。但現在南宮斐一再點出幽明派,這場勝負便是兩個門派的榮辱,南宮世家那邊沒有人提醒南宮斐,擂台上的比試的就只能是兩個人,怎麼比便是兩個人的事,他如果提醒了葉秋白,就是以多欺少,敗了更加恥辱,贏了也是勝之不武。
所以現在,幽明派的榮辱都掛在葉秋白一個人身上了,而他將面對一個從未遇見過的敵人。后發制人的劍法已經毫無辦法,他要怎麼做才能反敗為勝?
這一點葉秋白心中也清楚得很,他也問自己:你要怎麼辦?是一直躲下去尋找機會取勝,還是進攻?可若是要進攻,你要如何進攻?幽明派沒有成形的劍法!
越是猶豫,越是難以抉擇,葉秋白有心選擇穩妥的法子,先支撐一會兒,看清楚南宮斐的劍法到底是什麼樣的,於是勉力支撐著。但不過半刻鐘的時間,南宮斐的劍光已經不緊不慢地將葉秋白身上的十二正經走完了三條,手太陰經、手陽明經、足陽明經,下一次便要攻擊他的足太陰經了,而葉秋白才發現,南宮斐的劍法與幽明派的劍法有相似之處,那就是他們根本就沒有成形的劍法!
南宮世家雖然給自己的劍法取了個「離騷」的名字,其實根本就是附庸風雅而已,南宮斐用的劍法與幽明派的劍法如出一轍,就是拼誰手快誰反應更靈敏。若還有一點區別,那就是幽明派的劍法需要敏銳的觀察力,洞察對手出手時的漏洞,而南宮世家的劍法則不需要這麼強的反應速度,他們只要精確地觀察對方的穴道,將每一道劍光都打在對方的穴道上就足夠了。
原來是比誰更快么?葉秋白心中冷笑,比快的話,他還未必輸!既然南宮世家的劍法與幽明派的劍法相似,他又想不出怎麼辦,不如乾脆易地而處地想想,他自己怕什麼?
「我怕什麼?」葉秋白一邊躲閃著一邊問自己,然後得出了答案。「不對,我現在豈不是在困擾么?為何?因為南宮斐同我一樣毫無章法可尋,我找不到他的章法,自然便看不見他的破綻,更可怕的是,他雖然毫無破綻,但他速度快,而且還在進攻!」
想到此處,葉秋白便明白了過來:「是又快又沒有章法的進攻!可我要如何快速地進攻?我的劍氣並不能快過他的劍光……」
他忽然響起自己上次是怎麼贏過侯陽冰的劍光的,他踩著常棣劍,用劍鞘刺中了侯陽冰胸口的穴道,從而贏了。既然上次可以,這一次怎麼又不可以?反正常棣劍確實不能傷人,與劍鞘有什麼區別?
主意打定,葉秋白的精神登時一振,他接著躲開的去勢將手中的常棣劍拋出,接著翻身踩了上去。劍鞘交付右手,葉秋白瀟洒地一個折身轉向,攻向南宮斐。
「又來這招么?」南宮斐好笑,「那就試試你御劍的速度快,還是我的劍光速度快!」
他手上的劍式再度變化,竟是又快了幾分,在葉秋白御劍而來之前先以劍光襲擊葉秋白的穴道,如果葉秋白不躲閃,就會被他的劍光封住穴道,造成靈力中斷,結果就是一個死。而如果葉秋白躲閃,那麼他就沒有勝算,只能兩人乾耗下去。
葉秋白也清楚,但他試了好幾次都沒有辦法靠近南宮斐,最後他也怒了。
乾耗下去是么?那就耗下去吧!他們幽明派弟子都修鍊幽明訣,幽明訣第一層便是啟地,要求他們的丹田如生養萬物之地,源源不斷地提供靈力,除非他的幽明訣被廢了,否則的話他的靈力就絕不會枯竭。何況他的靈力值用在御劍上,比起南宮斐要花靈力化作劍光不知道輕鬆多少倍!
葉秋白打定了主意,心裡也不再害怕了,只是一邊不斷地嘗試接近南宮斐。南宮斐最初見到他的舉動還以為他認命了,只是不願認輸而已,心中便想:「小子,你鍊氣期的修為還敢跟我一個築基末期的修士比誰的靈力深厚?不自量力!」
他存著逗著玩的心思跟葉秋白打著,卻漸漸地發現不對勁了,雖然葉秋白御劍用的靈力確實比他以氣化光少,但鍊氣期的修為與築基期差別是非常大的,按道理,現在葉秋白已經靈力乾涸了,怎麼他御劍的速度不僅沒有變慢,反而越來越快了?
南宮斐的心裡不禁有些慌張,總覺得不大妙,立刻便覺得要痛下殺手,但就在他化出劍光的一瞬間,他的臉色不禁又是一變——他本來想化出四道劍光一舉將葉秋白收拾掉,卻發現自己只能化出三道劍光而已,這麼就是說,他的靈氣開始不足了!
怎麼會這樣?南宮斐大驚,卻又在同時發現,葉秋白的動作似乎更快了,他急速地躲過了劍光,立刻便折向,直衝而來。南宮斐急忙又打出一串劍光,登時又發現他體內的靈力更少了,他忽然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可怕的循環之中:如果他不以氣化光,葉秋白就會直取他的面門將他打落擂台,但如果他以氣化光,他體內的靈氣就會減少,化出的劍光會越來越少,越來越慢,而葉秋白的動作卻越來越快,最終他也可能因為靈氣耗盡而敗落。
難道說……南宮斐的眼瞳一縮,這場比試他竟然無論如何都會敗落?
如是想著,南宮斐驟然覺得胸口一痛,竟似丹田乾涸之感。他心中大駭,要再抽取靈力化作劍光,卻發現丹田之中空空蕩蕩,再也沒有靈力可抽!南宮斐驚慌地抬頭看了對面一眼,只在這一瞬間,葉秋白的身影已經到了眼前,他手中握著劍鞘,招式平平無奇,只是在他右肩上點了一下,隨後一掌拍在他肩頭,將南宮斐拍下了擂台。
「啊……」台下一片嘩然,有歡喜的聲音也有悲痛之聲。這一場賭局開始本是兩兩對半下注,但沒幾招所有人都看得出來,南宮斐優勢明顯,於是那些押了葉秋白的人紛紛要求改押南宮斐。賭局歷來如此,押的人越少,賠的倍數就越大,葉秋白最後反敗為勝,叫改押南宮斐的人賠了個血本無歸。
「南宮斐,不是我們說你,你說你一個四大家族之一的公子,又是築基末期的修為,怎麼就輸給一個連化出劍光都不會的鍊氣期修士?你也太沒用了點!」那些人圍著南宮斐,搖頭痛罵者有之,捶胸大哭者有之,若不是懼怕南宮世家的勢力,他們現在已經撲上去將南宮斐狠狠地打一頓出氣了。
「真可怕。」雲子意心有餘悸地說,「可想而知,要是秋白也落到這個地步,現在已經被撕成肉條風乾了!」
正說著,葉秋白忽然越過眾人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