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 53 章
葉秋白走去的是南宮斐所在的方向,雲子意一看,登時和周圍的人一樣眼睛一亮,難道葉秋白終於學會嘴下不留情,要好好地嘲諷手下敗將一頓了?
雲子意登時有種自己家小師弟長大了的感覺,立刻興緻勃勃地跟了上去,誰知有道身影比他和葉秋白更快,越過眾人便到了南宮斐面前,雲子意與葉秋白一看,竟然是顏如嫿!
她怎麼了?不管她此前與南宮斐曾發生過什麼,誰對誰錯,但南宮斐既然惹得如此端莊賢淑的顏如嫿生氣,失了風儀,那肯定是南宮斐不對!雲子意與葉秋白極其默契地護短起來,也不問顏如嫿要做什麼,走上前一人一邊站在了顏如嫿身邊,而他們走過去才看到,被葉秋白一掌拍下擂台的南宮斐竟然還倒在地上,沒有站起來。
雲子意對著葉秋白瞪眼: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一巴掌能把個築基末期的修士打得站都站不起來?
我怎麼知道?葉秋白也很疑惑,他剛剛那一掌根本沒有用什麼靈力,只是想將南宮斐推下擂台而已,就算是雲子意也不會有事,南宮斐這是想做什麼?
「南宮斐這樣子,不會是想訛幽明派的人吧?」周圍的人竊竊私語起來,「幽明派也是可憐,雖然實力確實不怎麼樣,但贏了就是贏了,怎麼遇到的一個兩個都是這種輸不起要鬧一場的人?南宮斐好歹也是世家子弟,怎麼也這般潑皮無賴?」
南宮斐坐在地上,聽得臉色又青又白,饒是如此,竟還未站起來。
「唉……」顏如嫿便輕輕地嘆了口氣,在他身邊蹲下,伸手在他雙臂與胸口的幾個要穴上拍了幾下,再將手抵在他的背心。
「咦?」人群中不少不乏閱歷豐富的人,見狀便道:「靈氣過穴?南宮斐靈氣走岔了?難怪輸了。」
南宮斐還是什麼都沒說,顏如嫿給他醫治了片刻,將一粒藥丸取出來放在他手上,攏袖站起,淡淡道:「雖則你知道了,但我還是要親口同你說一句,你們南宮世家的劍光封穴之術雖然神奇,殺傷力極強,但以靈氣作為消耗實在太過危險。靈氣對於修士而言有如血液般重要,稍有不慎便與殺雞取卵無異。這粒丹藥不是什麼名貴藥材,好在能調理你的經脈,你且好自為之吧。」
她說完便轉身回到了蕭衍之身邊,雲子意上下打量了一下南宮斐,也往回走了,只有葉秋白一個人還站在南宮斐對面。他看了一下南宮斐,忽然抱拳道:「南宮修士,承讓。」
南宮斐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他輸了比試不說,還靈氣走岔、丹田中靈氣枯竭,竟然在地上站都站不起來,落得被一群無名小卒指指點點地罵,簡直是他這輩子受過的奇恥大辱。但這裡是玉陽門的地盤,幽明派與玉陽門關係不錯,先前與幽明派鬧的風瀾派和侯陽冰的下場所有人都看到了,而他又受了顏如嫿的救治之恩,只能忍著心裡的氣不發作。沒想到他不撒氣,葉秋白自己還找上門來了!
南宮斐冷笑著問道:「你特意來同我說這兩個字?因為風瀾派與侯陽冰之事,誰都不敢輸了之後跟你們幽明派爭論,所以便來笑話我?」
「不,這兩個字是真心實意的。」葉秋白依舊是冷漠得毫無表情的臉,這冷漠的表情卻增加了一分說服力。「我修為與劍術都不如你,最後獲勝不過僥倖,你若是最後仍然以氣化光,便能封住我的穴道,那我必輸無疑。」
而事實是,他體內已經沒有多餘的靈氣來化成劍光封住他的穴道。但方才顏如嫿替他療傷,叫周圍的人都以為他只是一時不慎靈氣走岔才輸的,葉秋白的話也暗示了這點,這是個很好的台階,雖然他輸了,但南宮世家的面子還是保住了。
想不到他們南宮世家竟然欠了幽明派一個人情。南宮斐心中苦笑,不得不順著台階下,道:「我也是沒料到,你的靈力遠比同等修為的人雄厚,說到底,還是我遜色了。葉秋白,既然贏了我,那便好好加油,爭取進入決賽。」
雲子意一直在旁邊聽著,聞言不禁問道:「你這麼泄氣做什麼?你們這組應該才都比了兩場而已,只要你後面贏了……」
他的話還未說完,南宮斐便搖了搖頭,道:「我上一場便輸了。」
一組五個人,每人比試四場,輸了一場或許還有機會,但輸了兩場,就是出局無疑。
他的一句話叫幽明派的幾人都沉默起來,顏如嫿輕輕地看了他一眼又移開,南宮斐的目光便落在她身上,他忽然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給顏如嫿抱拳行禮,道:「顏姑娘,是我對不住你,南宮斐在此向姑娘賠罪。」
這話一出,葉秋白與雲子意都變了臉色,兩人一人拔劍一人取了禿筆,同時道:「混賬!你……」
「二師兄,秋白,不是什麼大事,你們不必擔心。」顏如嫿忙一手一個按住他們倆。
雲子意與葉秋白將信將疑地看了顏如嫿一眼,見顏如嫿眼神堅決,才將兵器收了回去,眼睛卻還是怒視著南宮斐。
「是我小肚雞腸。」南宮斐苦笑道,「我上一場比賽打得艱難,雖然重傷了對手,但還是輸了。那對手也是個小門小派的,我滿以為他會無法繼續比試,誰知顏姑娘出手相救,他不過半日便好了,我……我一時氣憤,便打聽了一下顏姑娘的來歷,說了些顏姑娘救治傷員不過別有用心的話。顏姑娘,是我惡意揣測了,南宮斐在此向姑娘賠罪。」
說著百年深深地一揖。
他這樣客氣,顏如嫿反倒不好意思起來,忙回了一禮道:「南宮公子切勿為念,醫者父母心,我不過是盡本分罷了。」
「本分……」南宮斐笑著嘆息道,「顏姑娘,當初你也是說了這句話,我也笑了你。罷了,或許修仙界缺的正是你們幽明派這樣的人,但願你們走得更遠。」
他說完便走了。雲子意這才知道原來自家師妹出去打聽消息時竟然還被人說過別有用心,登時氣得不行,一回到客院便說:「小如,以後別去給人療傷治病,你好心,他們未必領情,由著他們去!」
「二師兄……」顏如嫿忙追了上去,好說歹說地安慰著,葉秋白站在院子里,靜靜地思索了片刻,目光動了動,落在蕭衍之身上又快速地移開。
「有什麼話不妨直說。」蕭衍之失笑,「坐下。」
這話雖然平常,但已經不是對小輩才會說的,而是將他當成平輩的人了。葉秋白的心一陣歡喜,憂愁也消散了許多,坐下來給兩人倒了茶,才說:「大師兄,這樣下去,我要輸。」
這話不是泄氣,而是認清楚了眼前的狀況和自己的實力。他現在只有鍊氣修為,就算有幽明訣的加持,靈氣能源源不斷,但鍊氣期的丹田和築基期的丹田是完全不一樣的。若用泉眼與湧出的泉水比喻丹田與靈氣之間的關係,鍊氣期的丹田每息產生的靈氣只能是一碗水,而築基期的丹田每息產生的靈氣卻是一桶水。所以,儘管修鍊幽明訣能讓葉秋白的靈氣源源不斷,卻無法讓葉秋白的靈氣變得非常豐沛,因為本身丹田就太小了。在這種情況下,像今天與南宮斐這樣打持久戰還有贏的把握,如果對方是個爆髮型的快攻劍修,每一次進攻都需要葉秋白用大量的靈氣去抵抗,那葉秋白可能撐不下十招就被重傷了。
除此之外他的劍法也是很嚴重的問題,雖然後發制人、隨機應變很好,但若是再遇到像南宮世家這樣的劍法,要怎麼辦呢?無招可以勝有招,但無招要怎麼勝無招?
這一次他可以靠靈氣源源不斷勝利了,那麼下次呢?
蕭衍之清楚他擔心的是什麼,卻問道:「你覺得怎麼做才能贏?隔天便又有你的比試,要在這四天之內將你的修為提升到築基期是不可能的,但是鍊氣期想練成以氣化光,也是不可能的,你瞬息間產生的靈力還不夠化成劍光。」
「我沒想過要晉陞為築基期修士,或者練成以氣化光,但總要想個辦法。」葉秋白皺眉道,「否則的話,我若是輸了……」
他們來玉陽門不僅僅是為了那把離朱劍,更重要的是為了人血飼養妖獸之事,葉秋白有種直覺,如果不能進入決賽,就無法查清此事。
然而還有兩場比賽,他要怎麼辦才能保證自己的勝利呢?
「那你不如想想自己有什麼優勢。」蕭衍之道,「或者從這一次的比試中,你有什麼收穫。小白,你覺得自己為何會贏?」
「我靈力比南宮斐充沛,他以氣化光,靈力消耗大,而且他劍法並不能成體系,威脅力大,但殺傷力並不大,因此我贏了。」葉秋白聽話地反思著,「所以我要贏,首先要比對方快,讓對方即便能以氣化光,我只要比對方更快,那就能后發制人。」
「除了快呢?」蕭衍之追問。
葉秋白想了一下,卻只能搖頭,他想不出除了快之外的方法了。
「快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不能拘泥於形式。」蕭衍之道,「你贏,並不是因為你快,而是因為你隨機應變。初試時你洞察對手的破綻,這是隨機應變,侯陽冰與南宮斐比你快,你便不再使用身體的迅捷作為庇護,而是選擇御劍,用劍鞘作為武器。小白,幽明派劍法的宗旨是隨機應變、后發制人,但這並非讓你一味地防守,而是要你觀察對手的情況。」
葉秋白恍然大悟,是了,他此前是太拘泥於「后發制人」,總是先防守,其實按照南宮斐那種蝸牛般的速度,只有劍光迅速的的人,反而應該以攻為守,將他拿下。只是這麼一來還有另一個問題……
「大師兄,我要如何進攻?」葉秋白實在弄不懂這點,幽明派的劍法並未教他們任何進攻劍法!
「誰說沒教你們?」蕭衍之笑道,「平日里你們打架都是怎麼打的,面對修士自然也是怎麼打的,對方穴道鬆散便打穴道,反應太慢便急促劈砍刺挑。劍法是什麼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明白,你是他的對手,你要做的一切事情,都與他做的相反。」
完全相反……葉秋白咀嚼著這句話,剛摸到一點竅門,蕭衍之忽然用扇子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頭,道:「與其在這裡冥思苦想,不如去練練你在達到成本命靈劍的境界之前,好好地練練怎麼用劍鞘御劍。」
葉秋白正低頭喝茶呢,聞言差點將嘴裡的茶水給噴出來,他嗆了一下,抬頭問道:「用劍鞘御劍?」
能御劍都是因為自身的靈氣與佩劍本身的靈氣產生了呼應,從而托浮起來,佩劍有靈氣就算了,沒聽說劍鞘還有靈氣的。
「旁人不行,咱們幽明派怎麼可能不行?」蕭衍之搖著摺扇道,「在決賽之前,你便好好練吧,後邊的對手不會有南宮斐這種厲害角色了。畢竟,他們也很希望咱們進入決賽呢。」
他一邊說,嘴角一邊露出了個莫測的笑,彷彿看看好戲的狐狸一般。
葉秋白在旁邊默默無語了一回,只能按照他說的去練了。用劍鞘御劍這種事並不是說說就可以的,一開始葉秋白足足練了兩天,一點效果也沒有,立刻又要去比第三場複賽。好在對手劍術雖然不錯,但並沒有存著傷人的意思,葉秋白仗著自己御劍速度快,靈力又源源不斷,生生的與他耗了一個多時辰,終於把對方的靈力給耗盡了,取得了勝利。最後一場葉秋白更是打了足足兩個時辰,拼著最後一點靈力將對方給打下了擂台,雖然贏了,但葉秋白覺得自己也差不多靈力乾涸了。
「贏了就好。」蕭衍之卻一臉尋常的神色,道:「為了慶祝你進入決賽,今晚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