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鬼秀才百密一疏 袁本初詐取冀州

第三十章 鬼秀才百密一疏 袁本初詐取冀州

第三十章鬼秀才百密一疏袁本初詐取冀州

牛輔軍的斥候很快就發現了呂布異常動向,但當這個情報送到主事的牛輔賈詡手上時,已經擔擱了半個時辰——他們沒有在危險的一線,而是坐在馬車上悠閑地跟在隊伍後方5里處。

賈詡右手裡還習慣性地玩弄著兩塊古戰國的刀幣,聽完彙報后,轉動頻率更快了,兩塊刀幣如活了般在五指間翻滾。直把牛輔看的眼花繚亂,忍不住問道:「輔軍可另有良策?」

『你當溫侯那麼好對付么?』賈詡心中苦笑,臉上卻是不露絲毫痕迹,手上刀幣越轉越快,遲遲不肯說話。牛輔再三問之,才無奈地道:「霸水源於此處百裡外的藍田穀,沿驪山腳而下,匯滻水於枳道亭方注入渭水。其水勢平穩,兩岸皆有路可通藍田縣。」忽見牛輔一臉茫然,賈詡不動聲色地總結道:「即是,西岸樊中郎將所部到了枳道亭附近便面臨兩條路選擇,一是從西南3里處的長門亭渡滻水。如此雖不會落下太多路程,並能保證不跟丟呂布軍,但無疑暴露了樊大人的位置和兵力。還有便是繼續隱蔽,改沿滻水而上,出藍田穀,希望能堵截呂佈於上洛。」

遲疑一下,最後還是將話挑明:「前一種計策雖然能保證不跟丟呂布軍,但交戰起來,未必能勝。而後一種恰恰相反。」

牛輔皺眉道:「我軍與樊中郎所部加起來也將近7萬,輔軍為何說『未必能勝?』」

賈詡低頭道:「那種地方,防守一方佔盡地利。我軍兵力雖多,實際上能第一線作戰的並不多,兵力上的優勢已經被抵消了。」

牛輔目光閃爍良久,方恨聲道:「就讓這忘恩負義之徒多活幾日。傳令,樊稠帥本部兵馬以最快的速度前往上洛堵截呂布。轉告前軍李傕,更改戰略,緊跟其後,不許交戰,另外多派游騎騷擾。再來一人,回去叫郭汜多辦糧草,並加派援軍。能給多少都派來。」

但這次,賈詡失算了,大大地失算了。

賈詡精於算心,所有的計策都整合在看透對手心思的基礎上衍生出來的。就其本質來說,其實在對手的習慣思維上考慮特例,在配合上即時的環境來推測下一舉動的謀略。

謀略,而不是策略。

但人心這東西,有誰能說完全看透呢?

千算萬算,也算不到現在呂布軍中主事之人竟然不是呂布本人,而是他的副將趙雲這以武藝聞名的武夫呢?

說實話,這實在是一項無奈之舉。

呂布本人自開始撤退後,整個人如丟了魂魄般呆坐馬鞍上,左右幾次彙報軍情,都要大聲說幾遍,才能將溫侯從迷茫狀態喚醒。接下來,迎來的卻是滿臉不耐煩的揮斥:「滾!給我滾,屁大的是也來問我!」

面對呂布這種無心理事的狀態,無奈之下,軍中的大小事務都交給了身份最高的隴亭候,趙雲。

最初,此舉不過是想藉助趙雲『超一流』武將,還有隴亭候這雙重的身份來振奮軍心罷了。對於處理事務的人選,諸將都還覺得讓樂虯,郝萌兩人『協助』一下比較好。

『趙子龍啊,武藝是沒得說,那麼年輕就能和主公對殺百招。』這大約是帳下諸將心中對趙雲的評價。

他們同樣把,僅僅把趙雲看成了武藝高強的武者。

但隨後的事實證明,續高順之後,眼前的年輕武將又是一個呂布光芒掩蓋下新星。

撤退路上不斷出現的意外,包括連郝萌都無法解決的一些後勤問題,都被年輕的掌權者一一解決。

令:

軍中第二射手成廉親自挑選20名善射士兵充作殺手,將敵軍派來騷擾的游騎射殺大半。

宋憲率一校800步兵前突十里,負責清理道路。埋坑填水,搭橋鋪路。

又令候成帶1200人在紮營后一個時辰內,上山收割雜草以供馬匹食用。

最後,趙雲在撤退的線路上也做了一些改動。

沿河向下的確是脫離關中最短的路程,這點誰都知道,包括牛輔軍。所以屬於謹慎類型的趙雲有些擔憂再這麼下去,也許就會被人堵在這一條線上。

「絕對不能讓自己處於對手的預料之中。」

趙雲向呂布請示改變方針:「至今未發現敵軍的跡象。不管這支軍隊到底是不是存在,但目前至少可以肯定一點,敵軍沒有渡滻水,現在的霸水西岸肯定是沒有敵軍的。所以我想趁黑夜渡霸水,往藍田去。如此,一來能攪亂敵軍的布置。二來在藍田縣能得到少許的補給。再者,對岸地勢平坦,有利於快速行軍。最後,或許能確定到底有沒有伏兵,以及這軍隊的行蹤。」

呂布偏頭看著不息的流水,沉默良久,才開口道:「當日虎牢,若不是二弟執意護著你,當是你刺傷芯逝一項,某便留你不得。」趙雲大驚,不知呂布為何突然說著話,跪伏道:「前日不知事情真相,冒犯了二爺……」

呂布揮手打斷道:「莫想偏咯,某隻是感概二弟的眼光罷了。」趙雲心中嘆息,明白呂布心裡一直挂念著萬煒,只得安慰道:「二爺智勇雙全,身邊還有狂獅護衛,應該不會有事的。」

呂布聽了,就像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點頭連道:「對,對,肯定不會有事的。」頓了頓,他終於發現的目前的處境,乃道:「吾心已亂,斷不得事。既然子龍有此能耐,路上事務便由你主持吧。記著,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殺回毓琴山莊,否則,便設法出關。」

這等於是贊同了趙雲的設想。

第二天早上,當一萬大軍出現在霸水與滻水兩河之間的平原之上的時候。

賈詡發覺自己完全失去了對局勢的掌握,也失去了剿滅呂布的機會。面對牛輔的質問,賈詡第一次無奈的搖頭道:「沒機會了,現在三支軍隊被兩條河分隔開來,彼此間無法直接接觸。更別談包圍夾擊了。」

牛輔是董卓的女婿,一家老幼都被腰斬於市,與呂布可以說是仇深似海。如今眼看仇人就要逃脫,大怒之下一巴掌將賈詡打下馬車,罵道:「沒用的奴才,都獻的是什麼狗屁計策,10萬大軍忙活了三天,卻連呂布的毛都沒摸到。你這泡狗屎……」毫不顧及之前賈詡在逆境下識破陷阱,支手翻天,奇計破敵的功勞,也忽略正是因為自己的膽小,放棄了與呂布打硬戰的選擇才給了呂布轉圜的餘地,滿口粗話的將賈詡罵了狗血噴頭。

『無能的人總喜歡把失敗的責任推卸給他人吧。』賈詡摸著自己紅腫的臉頰,費力地爬上一輛輜重車。煩悶的想到:『先是不戰而退,然後又迂迴路線。依著呂布高傲的性子,不應該會思考逃跑以及如何逃跑這種不名譽的事吧?那究竟是誰呢……能在退敗中還保持一顆平常心。除了高順,呂布軍中還有誰能做到這點?想不通啊……』

在鬼秀才的嘆息中,呂布軍終於開始全速前進,迅速的脫離牛輔軍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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滻水東岸,負責殿後的張遼等人目瞪口呆盯著滻水河面密密麻麻的強渡士兵,謾罵道:「該死,有沒有搞錯!西邊哪來的那麼多士兵?樊稠全軍不就2萬么,現在單是河上的就不只這個數啊!」

細細觀察了片刻,待看士兵裝束時,張遼突然醒悟道:「原來如此!」

一旁何楓盯著幾乎能將滻水填滿的上萬人同時渡河的壯觀場面,頭皮一陣發麻,乾澀地接道:「什麼原來如此?」

張遼苦笑道:「你仔細看看敵軍的服裝,幾乎有一半穿的不是軍服盔甲,而是邊地人特有的窄袖氈衣,且中間還有些許女子當兵。我久聞西涼地境民風彪捍,生性好鬥,婦女皆可上馬騎射。若我沒有猜錯,樊稠應該是徵集了陝西散居的羌部落,才能聚集起如此龐大的兵力。或許這些人比訓練過的士兵稍差,但如此規模的數量,足以抵的上十個軍了。」

何楓是扶風本土人士,自然明白張遼所言非虛,突然想起一事,乾澀地道:「大帥的兵力不到2萬,豈不是凶多吉少?」他口中的大帥是原來的上司,在討伐黃巾賊的戰鬥中擔任一路主帥,之前負責守御郿塢的皇甫嵩。

張遼沒有回答,一邊下令徐徐後退,一邊嘆道:「能想出這計謀的,應該還是那個鬼秀才吧?真是夠毒,夠狠!」

的確如此。

在將牛輔的調撥令送到樊稠的同時,還有賈詡通過傳令兵口頭傳達的建議:散布皇帝欲以董卓之惡,屠盡西涼人以絕後患的流言。待人心恐慌之時,再鼓動百姓一同入長安『清君側』——如果明說造反的話,效果就要差多了。

樊稠照辦了,而且效果要比他預料的要好上幾倍。

這些少數民族被恆,靈時期的漢官壓迫的苦不堪言。董卓掌權的一年間,卻多多少少有照顧一下這些『老鄉』,不多的恩賜卻換來了這些人的感激和擁護。也有了一種『俺和董大爺是一夥』的錯覺。

賈詡正是以董卓為切入點散播的流言,一下子就讓這些缺少知識辨別真偽的邊民信以為真。

超過5萬的男女老少響應了樊稠的號召,陳倉備用的物資,無論是衣甲還是武器,完全不夠裝備這麼多的人。還好邊民家中私藏兵刃的不在少數,有些甚至是整個部落自帶兵器馬匹成群地來前來投靠,總算是避免了成為農民軍團的尷尬。

此時樊稠的軍隊達到了73000餘人的驚人數量。

賈詡的幾句話,憑空『變』出了5萬的兵力!

但樊稠深知董卓在修築郿塢時投下了多大的心血。城雖不大,卻是牆堅池深,善守難攻,內中存儲物資極為豐厚。更兼守將皇甫嵩絕非等閑之輩。己方兵力雖多,但多是未訓練過的民兵,若是持眾強攻,勝負之數當真難料。

既然不能強攻,那隻能智取了。

20000民兵在3200正規軍的帶領下在夜晚偷偷摸摸的從郿塢北面潛行,做出一副深入敵後,直搗黃龍的姿態。當然,這樣的舉動不能,也沒有想瞞過皇甫嵩的探子。

皇甫嵩中計了!

一來,就以前得到的情報,董卓的確只給樊稠2萬的士兵,這個是可以確定的數目,剛好和這支潛行的軍隊數目一致。第二,皇甫嵩也是不得不出兵堵截,要知此時的長安形同虛設,無論如何是不能讓這個規模的軍隊越過這條防線的!

這兩個原因互相交織作用下,皇甫嵩與4個軍,12800人落入了陷阱。

就在與早有準備的誘餌膠著之時,樊稠帶著所有的正規軍突然從西南方向突襲了皇甫嵩的身後。以西涼兵強大的攻擊一舉攪亂了扶風兵的陣勢,並對其形成了幾個小範圍的包圍圈,確立了勝利局勢。

皇甫嵩死戰至最後,終於脫力被俘。

同時,樊稠新收的羌人將領齊英率餘下的3萬民兵突襲了郿塢。

這齊英本是遊盪於涼州大漠的遊俠,其人粗通武藝,頗有謀略,精於騎射,能左右開弓,賓士中射百步靶,在羌部落中小有名氣。原樊稠手下三將在一個晚上盡數死於典韋手上,正處於無人可用的尷尬時候,當下便提拔齊英為將,借他的名聲來管理羌民。

當下到了西門下,令大軍高舉火把,揚聲高喝,做出一副準備強攻的姿態,吸引本來就不多的守軍主力。自己卻暗地裡帶了1000精壯,20名善攀爬之人,帶了滕索潛行至北門。靠著民間雜技,神乎其技地用繩子套在牆垛上,就這麼安靜無聲地爬上了高高的城牆。

若董卓在泉下有知,他苦心經營,引以自傲的城牆被一群前幾天還在耕地放牧的百姓簡單翻越,不知會有什麼感想?

被命令在北門防守的僅僅只有200人,這個數目相對於有點像車道般闊長的城牆來說實在是太少了,以至於他們連牆垛都無法分配完全。再加上齊英這種無聲無息的攻城模式實在有些匪夷所思,當齊英等21人同時出現在城牆上時,扶風士兵都傻了眼。甚至有人下意識地就喊了起來:「你們怎麼上來的?!」

回答他的,是一支短箭。

齊英一登上牆垛,立即接下背後短弓,以連珠手法連續射殺13人。掩護眾人殺向城門處,過渡分散的布置讓扶風兵一時無法彙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一小撮的人殺死零散反抗,打開了厚重的吊門。

1000個連盔甲都沒有的民兵衝進了被董卓稱為『堪比長安』的郿塢。

諷刺啊,諷刺。

那宏偉的城牆,卻間接成了導致失守的原因。

皇甫堅壽見事不可為,只得舉眾投降。齊英敬重其父,也不為難這個小胖子,只是收繳了降兵兵器,看押在一處。

待樊稠大勝而回,聞報,乃大出郿塢財物重賞齊英等人。而後又從可以算是『自己人』的皇甫堅壽口中得知長安空虛,立即親帥2000輕騎馬不停蹄直逼長安,恰恰趕上白波賊破城之時。

樊稠乘虛而入,本欲擒拿呂布家眷為人質以亂勁敵之心。哪想到將整個呂府翻了個底朝天,才從府旁的百姓口中得知女眷早已被高順接走。樊稠報仇心切,不顧遠來疲憊,調轉馬頭橫衝直撞,突出南門尋著高順軌跡追擊下去,欲打陷陣營一個措手不及。

哪知高順素來謹慎,即使是在逃亡也沒忘了防備。

高順帶400人,一人兩弩,伏於馬下。等樊稠箭雨過後,從死馬下跳出,近距離對著衝鋒而來的輕騎兵連射兩輪,強勁的弩箭穿透了薄薄的皮甲,僅僅這一瞬間,就奪走了超過1000騎的性命。埋伏側面道路草叢中的趙庶適時殺出,只把樊稠嚇的心驚膽戰,調頭就跑。余騎皆潰。

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帶走一片雲彩,卻留下一地屍體。』

灰頭土臉的回到長安便接到了夾擊呂布的命令,只得暫時放棄高順等人,令隨後趕來的大軍埋伏於霸水西。

接下來的事上文已經交待。

最後眼看呂布就要逃脫,樊稠惱怒下發出了強渡滻水的命令,這出現了萬人截流的壯觀場面。

但這一舉不過是泄憤之舉罷了。空有滔天氣勢,行的卻是無用之功。

等到他渡河之後,就連殿後的張遼一部都消失在視野之外,要說繼續追擊不過是妄想罷了!

轟隆隆~~~

彷彿老天爺都在這個時候鬆了口氣,醞釀了十幾天的大雨就像落幕的帷幕般,將整個關中都籠罩在了朦朦朧朧的白氣中。接踵而至的震天響雷掩蓋了牛輔樊稠不甘的謾罵,成為戰爭最後的獨奏曲;道道扭曲的白蛇劃破天空,一次又一次的照亮了大地,指引著呂布軍走向坎坷的未來。

就這樣。

因為本不應該在呂布身邊出現的樂虯,趙雲兩人的出色表現,使得呂布軍躲過了全軍覆沒的危機,艱難地擺脫歷史的束縛,東出武關,安全地離開了混亂不堪的關中地帶。

這也標誌著這一場耗費時間不長,卻異常驚險複雜的第一次關中之戰終於以皇甫嵩被擒,呂布敗退為結果,宣告了大漢朝廷鎮壓反叛軍行動的失敗。

同樣,作為戰勝方,牛輔軍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不但全軍損失超過了6萬餘人,整個關中的經濟也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陝西的農業畜牧業因為過多百姓隨軍出征而陷入癱瘓,長安城更是因為白波賊肆無忌憚的掠奪,幾乎成為第二座洛陽。

磅礴的大雨澆醒了露營的狂獅軍,這些前一刻還在沉睡的大漢們怪叫著蹦跳起來,亂鬨哄地咋呼了一陣,終於清醒過來:在這種曠野,到哪裡去找避雨的地方?

萬煒用身體遮著懷中的昏睡蔡琰,快步將她送進了馬車之內,在她額頭上溫柔地吻了一下,方才退了出來。

在大雨中思量了片刻,萬煒一抹臉上的雨水,道:「迅速整軍集合,先去長陵城。」頓了頓,終於下定決心,冷聲道:「胡敘,你帶那沒有參戰的士兵,把橋對面的那些賊兵……」萬煒舉起右手,狠狠地劃過脖子。

胡敘毫不猶豫地點點頭,道:「領命!這些狗雜種,搶了長安不說,單是他們害了蔡家一項,屬下就饒他們不得!」陸鑫捶了胡敘一拳,道:「老胡,算上我那份!」胡敘咧嘴一笑,舞了舞手中的大刀,道:「那自然。」

望著胡敘帶著200人衝過渭橋,聽到風雨中陸續傳來的慘叫聲,萬煒方才稍微解恨。漫問道:「陸鑫,到了長陵后,你說我們該往哪去呢?」

陸鑫下意識地看了看長安方向,搖頭道:「屬下不知。不過我們可能回不去了。」

「唉,五六萬的賊兵堵在那裡……」萬煒無奈地長嘆一聲。任由雨水沖刷。

正在這沒理會處,馬車車門忽然打開,被一身響雷驚醒的蔡琰慌張地沖了出來,無助地喊道:「爹爹,萬哥哥,你們在哪?」萬煒大驚,連忙跳下馬,一把抱住蔡琰,叫道:「我在這,我在這!萬哥哥在這裡!」蔡琰掙扎了幾下,看清楚抱住自己的人,這才反手抱住萬煒大哭起來:「萬哥哥不要拋下文姬一個人!文姬害怕……嗚嗚……爹爹~~」

「嘩!」粗大的閃電夾雜著震天的響雷,照亮了蔡琰凄美的容顏。豆大的雨珠融化了苦澀的眼淚,滑落地上。

萬煒心頭大痛,緊緊地將蔡琰嬌小的身子擁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驅散蔡琰的孤獨。低頭伏在她耳根旁哽咽道:「不會的,萬哥哥絕對不會拋下文姬,一直都會待在文姬身邊。我發誓,這一輩子都不會讓文姬離開我!」在萬煒不斷的安慰下,蔡琰的哭聲漸漸緩了下來,萬煒連忙把濕透的蔡琰抱回馬車安撫下來。

經過這麼一個小插曲,萬煒也無心再思考後路,滿心自責地引著狂獅軍保衛在馬車周圍,冒雨前進。蔡琰時不時的會不顧大雨掀開車簾,為的僅是看看萬煒,但每次都被萬煒呵斥地關上。感受到萬煒的關心,蔡琰的臉上終於浮出了一絲笑容。

萬煒看在眼裡,只覺得心中那份責任更是沉重了。

「你們等著,總有一天我會回來的!這筆血債,只有用血才能還清!」

萬煒是個溫和的人,不過這個前提是沒有人冒犯到他最核心的禁區。

郭太很不幸地犯了這個不可彌補的錯誤,不但害了自己,還給白波賊引來了一個不得了的敵人。

胡敘從後面趕了上來。在雨水洗刷下,看不出一絲殺戮后的痕迹。

而最可笑的還是李樂等人因為這場突至的暴雨,被迫停下腳步,在離渭橋不過20里處安營避雨。當這三個宗帥在各自的豪華大帳中玩弄玉器女人,痛罵『該死的天氣』之時,是否能想到會將近在咫尺的大敵給放跑了呢?

也許,老天總算是睜開了一次眼睛吧!

萬煒一行在大雨的掩護下,安全逃離了並不知曉的危機,抵達了第一個中轉站,長陵城。他一面讓人取金銀尋在白波賊掠奪后倖存下來的豪門重金購買衣物糧草,以及炊具等物。一邊在早已人去樓空的府衙內召開了小型的會議。

「如今形勢。」萬煒拿了木炭在地上畫著簡易地圖,說道:「南面長安已經陷落,即使大哥能擊退白波賊,但殘餘的賊兵也會往我們這裡回老巢,我們呆在這裡也是極為危險。而北面自不必說,茫茫草原不屬於我們。」萬煒在地圖上下各畫了一個大大的叉,抬頭望著兩個副將,繼續道:「所以,我們只有往西,東兩個方向。去涼州或者關外中原地區,避開這混亂的中心。你們說說看,去哪好?」

陸鑫和胡敘都不是那種精於算計的人,冥思苦想了好一會也沒什麼頭緒,只得道:「屬下不知,還請主公定奪。無論走哪條路,屬下都會跟隨左右。」

兩將的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萬煒點點頭,慢慢道:「既如此,今晚整修后便開始東進,過左馮詡,河東郡再渡黃河。聽聞現在諸侯聯軍皆已散去,我等正好過去中牟暫投河南尹朱俊。」胡敘經歷過征討黃巾的大戰,聞言喜道:「久聞朱大帥威名,如能相見,真乃胡敘三身之幸。」陸鑫也點頭稱善:「河南尹忠貞,去投他正合適。」

萬煒扔掉木炭,取水洗手,笑道:「他與木翁交情不淺,有了這一層關係,相見時也好說些。且朱俊名聲四海,到了他那裡也好借他的人脈打聽大哥等人的下落。」

陸鑫嘆了口氣,道:「如今關中一片混亂,不知溫侯還有主母……」

萬煒心中雖然也在擔心,但卻不便在屬下面前顯露出來,乃拍拍陸鑫的肩膀微笑道:「不用擔心。大哥武藝無雙,一支方天戟足以在敵陣中殺個來回。無暇由伏義保護,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高順加上陷陣營的威力。所以擔心他們,倒不如先考慮一下如何讓自己不成為他們的負擔吧。說不定他們現在正在哪裡擔心我們呢!」

萬煒自信的微笑感染了兩將,陸鑫和胡敘都放鬆地輕笑起來。

主意既定,眾人也不多說廢話,各自下去準備。

第二日風雨稍小,萬煒深知在這裡多待一刻便危險一分,便令眾人套上蓑衣冒雨趕路。

一路飢食渴飲,餐風露宿並無它話。

到了中牟城下,早有斥候回報朱俊。萬煒雖年輕,官階卻是高的嚇人,朱俊不敢怠慢,帥眾出城迎接,並設宴款待。那時關中閉塞,消息不通,直到萬煒說出,朱俊才知道董卓已死,國賊已除這天大的情報。

朱俊大驚失色,連忙撤席將萬煒請至密室細細詢問。萬煒有心想藉助朱俊來為呂布洗刷惡名,乃從丁原自殺,呂布忍辱潛伏董卓左右開始慢慢說起,到後來自己一時衝動強行刺殺了董卓,王允擅行以至牛輔軍反抗,賈詡設『三面夾擊』之計攻陷了長安,呂布皇甫嵩行蹤不明,蔡邕死於亂兵,自己救了蔡琰後來投朱俊的事情一一交待清楚。

只聽的朱俊時而驚嘆,時而怒目,時而擊節。聽到最後,不由老淚縱橫,哭嘆:「你兄弟二人實乃天下義士,只恨關外諸侯個個自私,不肯并力向前。老夫空擁一郡之兵,卻投鼠忌器,未能即時獲取消息,配合衛尉、溫侯討伐叛賊,實在辜負先帝所託。」說罷,又道:「衛尉為漢室除賊,為蒼生除害,請受朱俊三拜。」

說罷,撩袍就拜。萬煒阻擋不及,受了一拜,連忙扶起朱俊道:「尹府大人莫要自責,當初董卓欲拜公為太僕,公不為利動,更以嚴辭拒絕,此等高風亮節煒也是非常佩服。長安陷落,實是我兄弟兩人計略遜人,才著了賈詡的道,不幹公之事。」

見朱俊面有慚色,知時機已到,乃轉移話題道:「萬煒還有一事相求,望公能應允。」

「衛尉有事儘管說來,只要老夫能幫忙,定然全力以赴。」朱俊目視萬煒,誠道。

萬煒先做一輯,才道:「萬煒先行謝過。便是家兄先前被世人誤會為董卓鷹犬,且與董卓名義上還是父子,今雖以大義殺董,但……」

朱俊雙眼一亮,道:「衛尉是要替溫侯昭雪?」

萬煒點頭道:「此事實在隱蔽,知曉此事的只有某與高順二人。但若是由我等來說,天下人皆以為乃我等開脫之辭,能信者不過十之二三。但若是換了尹府大人作證,家兄定能免此不白之冤。」

輿論實是一把看不見的利刃,用的好,或可殺人於無形。所謂『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這類成語其實是古代先哲在他人極度不幸的經歷中總結出來的名言,卻也充分揭示了『事實是按照大部分人的意願產生的』這句深言。

權威則是另外一種欺騙手段。它利用了對高位者的信任,將單獨的個體偽裝成『三人』『眾口』的代表進而博得更多人的信任,最後反過來影響這些人的思想。就效果而言,似乎比輿論更快,更有針對性。以至於在傳播範圍擴散后,連中學生也會在幼嫩的作文上添上諸如『偉大的XX說過……』這類的話來借用這影響力。

而當這兩者結合在一起為共同的目標服務的時候,或許『指鹿為馬』,『黑白顛倒』都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何況僅僅是平反。

自兩個多月前朱俊欣然答應萬煒請求,全力將發生的事實稍做修飾散布后。

變天了!

生性兇殘,偏偏熟知兵法權略的董卓之死讓已經開始萌生異志的眾諸侯少了一個大大的顧忌。也順理成章地將本方戰略規劃從『除賊勤王』改成了『自我發展』。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曾經是反董聯盟盟主的袁紹。

191年7月初,潛伏在韓馥內部的荀堪等人終於找到了突破口,策反了韓馥帳下守衛冀州城的頭號大將鞠義。韓馥大驚下率眾前往討伐。

其時沮授還在袁紹處,未返回鄴城。自思韓馥無能,且久在其帳下不得重用,乃思一計欲為進身資本。對袁紹道:「可暗遣人送軍資助鞠將軍,並讓鞠將軍如此如此,然後再如此如此。則冀州為主公囊中物也。」

袁紹大喜道:「正愁軍糧無多,公此計大妙。」乃備下弓矢等物偷運入城,並修書一封讓鞠義親啟。鞠義看了,依計令工匠趕製旗幟百面以備後用。

待韓馥大軍至城下,無論韓馥軍如何叫罵,鞠義並不出戰只是布兵堅守,整個冀州城和鐵桶似的。韓馥強攻不下,反折了許多兵馬。到了第十日,鞠義見對方軍心已惰,乃登城震臂高呼:「韓馥碌碌輩,無德以順民,無才以御下,無威以服將。」「不過是仰仗袁氏的小兒罷了。」「我鞠義,萬人雄也!怎能屈膝於這等無能者!」又道:「袁氏四世三公,眾望之所歸!渤海(袁紹)才略傲人,又禮賢下士,實乃明主!我欲奉袁渤海為主,諸位意欲如何?」

牆上士兵齊聲高呼:「願投袁渤海久矣!」鞠義再大喝一聲,城牆上齊齊豎起大旗,上書一個大大的「袁」字。

正是袁紹大軍旗幟。

韓馥面如土色,喃喃道:「我當真如此無用么?」

高幹見實際成熟,當晚與荀堪秘密求見韓馥,道:「公仍為白天的事情煩惱么?」韓馥點頭,頹然道:「我已經儘力處理事務,冀州年年豐收,百姓富足。為何鞠義卻說這種話?」

高幹道:「州牧不知,如今世道已變。長安陷落,天子落難,天將大亂。遠的不說,單是北平公孫贊殘暴無仁,自持勇力四處擴張,聽聞其近期有出兵奪冀州之意。而公並不擅軍略,若此事屬實,則冀州危矣!」

韓馥低頭不答。

荀堪又道:「燕、代之兵甚強,更有白馬義從為羽翼。公孫贊本身亦屬『超一流』之列,公試著預測一下,若他來攻,公帳下有誰能擋的住?」

韓馥遲疑道:「應該有人可以吧?」

荀堪搖頭道:「那再加上袁本初呢?前日公聽信讒言,得罪於他。如今他已經將兵屯於附近。且鞠義已反,不能不防啊!」

韓馥變色道:「那如何是好?」

高幹見韓馥上鉤,暗自欣喜,乃道:「公本身便是袁氏故吏,而袁本初乃一時之人傑,必不肯為他人下屬。為今之計,不若將冀州讓予袁紹。袁氏得了冀州,則公孫贊不能其爭鋒,則冀州安穩;公讓冀州,渤海必會重謝。加之此等讓賢之舉只有古時堯舜做過,公定能博『賢人』之名。如此兩相其利,公還遲疑什麼?」

韓馥點頭稱善,乃搬兵回鄴城商議此事。

長史耿武,別架閔純,治中李歷皆勸韓馥不可。怎奈這幾日高幹荀堪整日在韓馥左右盡揀事成之後的好處說,並大開空頭支票(MS那時候連銀票都沒有……),韓馥心意已絕,執意如此。乃搬家至昔日中常侍趙忠的房子,遣兒子將州牧印綬送至袁紹處。

袁紹哈哈大笑:「果然不出所料。」乃引兵入鄴城.韓馥從事十幾人皆棄官出逃,而耿武,閔純持大刀守衛府門,不讓袁紹入內。袁紹乃令顏良文丑斬之。之後,以沮授獻計之功,封其為奮武將軍,使其監護諸將,對其待遇極厚。又有巨鹿田豐因過於正直不被韓馥所用,袁紹乃用其為別駕。

過了幾日,荀堪替起韓馥之事,袁紹便隨便派了個使者去封韓馥為奮威將軍,卻不給任何下屬,也沒有絲毫權力。

韓馥大悔,左右又不見高幹荀堪,乃知被袁紹所騙,乃大哭道:「我敬你為英雄,想不到你盡如此背信棄義!他日定死於真英雄之手!」遂下毒於飯中,令全家食用,當晚十餘人皆毒發身亡。

日後有詩嘆曰:

袁氏四代五三公,本初初以詐略功,

韓馥貪名讓冀州,竹籃打水一場空。

自此袁紹佔據冀州,兵精糧足,擁兵十萬,文有沮授、田豐、審配、許莜、逢紀、荀堪.武有顏良、文丑、鞠義、淳于瓊、張郃、高幹、高覽。聲勢大震,天下名士多有去投靠的。

公孫贊暗恨袁紹假用其名威嚇韓馥,自此予袁紹結怨。不提。

再者,那些始終忠於漢室之人,比如猛虎孫文台,在得知長安陷落,聖上下落不明后,大哭三日,揮兵攻打澠池。但因盛怒之下出兵,犯了兵家大忌,強攻五日後,軍士疲憊,被徐榮玄菟騎,張綉錦繡騎合力夜襲偷營。孫堅只得護著玉璽,與諸將殺出重圍,返回汝南。

當然,無論是哪個諸侯,在為思考董卓之死對自己的影響之時,不論是真心誠意也好,還是惺惺作態也罷,都對呂布所作所為大肆稱讚。文人才子更是對這種只有野史中才能出現的故事大感興趣,紛紛揮灑墨跡吟詩作畫,一時間以呂布為題材的詩詞歌曲如雨後春筍般在各地湧現出來。雖然選擇的時間段不同,歌頌的人物也有不一,但無一例外都在為呂布所驚嘆!

呂布的名聲也在萬煒的刻意抄作之下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而且並不是因為他的勇武,而是另外一個新出現在呂布這兩個之前的形容詞前綴。

飛將呂布。

戰神呂布。

無雙呂布。

溫侯呂布。

另外……忠義呂布!

萬煒正躲在中牟城中,躲在一堆竹簡之內看著朱俊從各地收來的書信偷著樂。大部分是那些文人騷客所作各式各樣的詩詞。少部分是各地諸侯,豪門示好的文書,其中則以張揚、孫堅、曹操、袁紹四人的言辭最為出色。在萬煒看來,張揚的最為誠懇並對之前誤會呂布而出兵對戰而連聲道歉;孫堅則稍帶一點火花隱隱有『如果是我,就不會輸』的意思;曹操的書信結尾處還附帶了對蔡琰的私人問候;而袁紹的文詞最為華,但貌似最無誠意,萬煒估計是出於陳琳之手。

突然,萬煒的目光帶著難以置信以及狂喜停在一則竹簡之上,雙手還在微微的顫抖:

知君無事,妾泣不能眠。前日不告而別,實事出緊急。然妾始終不敢忘君,但乞再見君面,以述相思之苦。君若不忘舊情,請至沛國譙縣郊外崔家莊。

青青定清道以迎君!

「青青……」萬煒喃喃道:「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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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溫侯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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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鬼秀才百密一疏 袁本初詐取冀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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