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 54 章
秦步川沒聽清,四面八方的環看,他覺得阮晉江這人太正經,他自認為和如此正經的人玩不到一起,阮晉江突然又問:「小秦先生,做人不要太好心,因為有些人總是不值得救的。」
秦步川很詫異的看向阮晉江,這話聽得他雲里霧裡,就是莫名其妙四個字才能形容,他揚眉一笑:「阮先生,你是不是之前喝酒了,這都說什麼呀,我一點都聽不懂呢!」
阮晉江也微笑,老樣子的只一張麵皮上面具般的溫和微笑,他搖搖頭,突然眼中也帶上了真正的溫度,盯著秦步川慢慢地一眨眼,緩緩地說:「我看見你,就覺得心中很高興,真的,不見便也沒什麼,可見了就很開心,你說這是為什麼?」
秦步川遲緩的、好似沒聽懂這話的半張了嘴,張了一半又落下,他一抿嘴,很不可思異的看著阮晉江,心想不得了了,他這是給自己招了一朵大桃花?
普通的少爺小姐就算了,阮晉江這類型的秦步川真稀奇,他總覺得他身邊有個凌熙然,那他秦少爺的桃花就都要理所當然的全部掉頭開放,沒想到還真有人能在凌熙然的美色下依然看到了他。
秦步川覺得這很有意思,但也只有有意思這個想法,其他想法並沒有,他對阮晉江搖搖腦袋,因為看出了阮晉江那番話雖然表情都很輕,但也都很真,他就也很認真的回了人家。
「阮先生。」秦步川努力讓自己那一雙眼睛散發出真誠的光芒,「我呀,聽了您的話,心中也覺得挺舒服,不瞞您說——」
秦步川頓了下,阮晉江很專註很認真的看著秦步川,秦步川的語氣和聲音都輕了,他道:「我也有一個人,見到他了總覺得這個人毛病一堆,可是見不到了又總是很想他,我總喜歡和他拌嘴,可是無論和他在一起還是沒有在一起,我想到這個人心中就很溫暖。」
阮晉江點點頭,他收斂起神色和微笑,很鄭重的回秦步川:「我明白了。」
「步川!小川子!」
秦步川身後,他同學隔著幾行人喊他,秦步川便擺擺手:「阮先生懂得就好,緣分這種東西都是說不準的,其實哪有什麼什麼緣分呀——哎,我這就過去,你們叫魂呢!」
秦步川轉身匆匆的跑,跑了兩步一回頭匆匆的補上了個告辭:「阮先生,我同學找我呢,再見啦!」
說完,並沒有等阮晉江的回答,秦步川已經跑了幾步勾著他那幫狐朋狗友走了。阮晉江看著他,覺得秦步川的話說的很有道理,緣分這種東西,總歸都是說不準的嘛。
秦步川和狐朋狗友鬼混的日子沒維持到一個月,就被他的老師通知了秦步軒。秦步軒作為一家之長,現在正在楊司令手下練/兵,目前到是無仗需要他去打,也是楊司令特別關照,好讓他照顧懷孕的妻子。
但張秀芬如今胎像已穩,不像剛開始那般整日嘔吐,甚至敢挺著大肚子時常出去溜達,秦步軒也就輕鬆許多,結果這一輕鬆沒幾日,就怒氣沖沖的上街找弟弟去了。
最後是在戲園子里把秦步川揪了出來,找到的時候,秦步川那幫狐朋狗友,其中有兩位年齡不大卻學人捧戲子。
這兩位看中了人家台柱子,捧人像是撒錢,秦步川和一眾狐朋就很火上澆油的給這兩位狗友喝彩,笑嘻嘻的看他們二人白痴一樣的扔錢。
秦步川的笑,也笑到了頭,被秦步軒拎著后領子一路揪到了軍營,學校也不讓他去上了,秦步軒直接讓他跟著兵蛋子們一起訓了半個月,待凌熙然摸到這軍營,就見秦步川已經晒成了個黑煤球。
凌熙然跟著秦步軒的副官,副官讓人把小少爺領了過來。
凌熙然只見眼前一位少年郎穿著身黃嗶嘰軍裝,武裝帶七扭八歪的腰間一繞,這少年郎只要露出來的肌膚都是黑的,一路走過來到是腰板挺直削瘦如松。
但等他在他面前一站,這人看著他,嘴一咧,因為臉如今很黑所以被襯得就格外白的兩行牙——頗有點森森的潔白之感。
凌熙然仔細瞧,五官還是秦步川那個五官沒錯,但也就剩五官和那雙大眼睛沒變了,他猶豫而思念的一喊:「小川?」
眼前這顆黑松樹就如同歪了脖,腰板也不直了,人像是顆小炮彈直直的沖了過來,撲倒他懷裡四肢並用全纏到了他身上,秦步川扯出一聲長而喜悅的嚎叫:「然哥兒啊——想死我了!」
凌熙然趕緊手一托,托住他的小屁股,另一隻手拍拍他的背,半晌憋出一句話:「你哥……挺狠的。」
但聽聞秦步川那一串「上學」的豐功偉績后,凌熙然心中實則暗道,該,就該把你這麼訓一頓,看你還學不學好!
凌熙然這一來,就是來領秦步川走的,偏偏和秦步軒串通一氣,隻字不提,看著秦步川抱著他不撒手,扯著嗓子嚎,好哥哥、好然哥兒的叫,求凌熙然把他帶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他是帶夠了!秦步軒那個缺德的,竟然還專門派人守著他防止他半夜逃跑。
凌熙然拖著一大團黑煤球在軍營轉了一圈,才鬆了口,秦步川一聽終於能離了這地方,就眉開眼笑的拉著凌熙然立即要離開。
「這破地方沒什麼好逛的,咱們走吧!」
秦步川去牽然哥兒的手,凌熙然突然問他:「你碰過搶沒?」
秦步川一聽,兩排大白牙又露了出來:「喲,我還真碰過,我給你說,我準頭可不錯了!」
凌熙然聽了就很感興趣,他感興趣,副官就把兩人領到打靶的地方,秦步川那句準頭不錯並非自誇,他很像樣的給凌熙然做了幾個示範,竟然還有一發正中紅心。
秦步川展示了一番自己這半個月最大的成就,便非常自得的給凌熙然充當老師,他站在凌熙然身後把人環在懷中,握著他的手,凌熙然動了動身子,發現了秦步川的不同。
他直接就說了:「川哥兒,你又長高了點。」
秦步川一聽,也不教凌熙然了,拉著凌熙然比了比,發現他現在已經到了凌熙然眼睛下面,可不就是長高了一指左右。
秦步川唉聲嘆氣的摟了摟凌熙然,很眷戀的把腦袋貼在他肩上:「這半個月,也就這一點好處了,可我寧願不長高也不想在這呆半個月呀!這是人呆的地兒嘛!」
凌熙然一笑,剛剛打了一槍震得他虎口疼,他也不準備在這裡學搶,見秦步川抱怨這裡飯食不好,便拉著秦步川去向他大哥告辭,要帶著秦步川回城中吃一頓大餐。
等上了車,秦步川下面還穿的是黃嗶嘰軍裝褲子,褲腿扁起了好幾道,上身他已經給自己扒的只剩件不甚乾淨的帶著濃重汗濕的襯衫。
車開起來,車窗打開風涌了進來,秦步川靠著車窗吁了口氣:「他娘的,這天真熱啊!」
凌熙然坐在秦步川身側,側著腦袋看他,越看越心酸的喜悅,他就開口輕輕地喊:「小川啊。」
秦步川一側腦袋,笑意盈盈的回他:「哎!哥哥,我在呢!」
凌熙然很感慨:「你曬得跟塊碳似的,可真是夠黑了。」
秦步川聽了這話,收起笑,看著凌熙然,想起了心中的疑惑,因此就很質問的開了口:「這半個月,我天天等你來找我——難道你還不知道我在哪?」
凌熙然也很沉默的看著他:「你上學——上到了戲園子和俱樂部里嗎?」
秦步川一聽,氣的一抹臉,抹下一手汗,他指著凌熙然:「好啊!原來你和我大哥一丘之貉!你就看著我在營裡面受苦啊!」
凌熙然向前挪了過去,直直的看著秦步川,秦步川含著怒氣毫不避讓的怒視回去。
凌熙然看著,突然雙手一伸捧住這張夜夜思念的臉,他對著川哥兒的唇就是一親,親完秦步川想罵他,就見凌熙然紅了眼圈。
秦步川大驚,怒氣瞬間換成了一腔理虧:「噯……你、你這不是要哭了吧?」
凌熙然搖搖頭,只是紅了眼圈並不哭,他很傻氣的一笑,頭靠了過去和川哥兒臉貼著臉,感受到他那帶著汗水潮濕的臉頰,開了口:「我想你啊,想的心都痛了。」
秦步川的一顆心頓時軟成了一灘初春的水,他抽了抽鼻子:「想我還不來把我帶走,我過得——我就沒有過得這麼苦過!苦死我啦!」
凌熙然兩隻胳膊伸出來,一齊環住了他的背,然後慢慢收緊把這一身打扮的像是打魚的少年緊緊抱住,他一嘆氣:「是你不對,你大哥的做法我挑不出錯,你那樣的玩法,下一步,你準備去逛窯子嗎?」
秦步川一搖腦袋,咬緊了牙:「我才不會去逛窯子呢,你和大哥怎麼能這樣想我!」
凌熙然嘴唇貼到他耳朵上,噴出來暖熱的氣息:「好了,不說了,總之是把你領走了,你以後要乖,不準再和你那幫同學一起玩了。」
秦步川癟了嘴,倒不是心甘情願的想和狐朋狗友們斷了聯繫,只是他實在是怕了,再進一次軍營,他可受不住了!